“沈悵，”韓戚似乎做了一個重要決定，“我要重新做人。”

        沈悵：“……”

        韓戚對自己的失語感到尷尬，他明明已經做足了準備，怎么還能丟這樣令人發笑的臉。

        沈悵無奈抿唇，眉頭輕挑，調侃道：“幾天不見，犯事了犯事找警察，找我不頂用。”

        韓戚□□肩，灰溜溜地捂臉長嘆：“你別笑了�！�

        “好吧，你繼續說。”

        韓戚重振旗鼓，他深吸一氣，在沈悵柔和的注視下放松，又深吸一氣，再放松。

        完了，他不敢說。

        李旭有錢有事業，人脈交際也與他不同，是個能與沈悵門當戶對的追求者，如果非要找出一點比不上他的地方，那也只能從年齡和身體上下手。

        他比李旭年輕，他比李旭身體好。

        但這也不是他能贏的條件。

        沈悵靜靜看著韓戚表演無聲的啞劇，他一會眉眼微瞇，似在思索，一會五官聚攏，似是否定，一會又眼嘴歪斜，活像中風。

        “你，”沈悵看不下去了，“到底想說什么”

        韓戚面露疲色，喪氣地說：“我要工作，我要賺錢�！�

        沒有老板不會喜歡積極工作的員工，沈悵滿意地欣賞著年輕人，笑說：“這個圈子和娛樂圈一樣，狼多肉少，公司不能一直給你安排工作，公司也有別的藝人要捧，如果你想單憑自己，就要從起點做起，從平面廣告到淘寶模特，或者發展自媒體，在這個網絡發達的社會，公司會讓你站在聚光燈下，而發光的，只有你自己。”

        韓戚頓悟，他自從進世娛工作以來就沒有清閑過，拍廣告，真人秀。但這都是公司給他安排的，他不能一直靠公司賞飯吃，他要在公司屋檐的保護下闖出去，才能在這個自由的社會上大放異彩。

        只有賺到錢，成名大火，他才能徹徹底底蓋過李旭，從而橫刀奪愛，做一名另李旭心服口服，讓沈悵不能自已的第三者。

        韓戚在短視頻網站上注冊了賬號，經過一番交涉，他的個人信息被認證為世娛簽約模特。

        設置昵稱時，他隨便打了一串數字上去，然后又覺得不妥，就改成了hc。

        他沒有作品，也沒有粉絲。

        正愁怎么發視頻時，白子漆打來了電話。

        “喂，”韓戚懶懶地問候：“好久不見啊。”

        白子漆那邊可能在舉辦什么派對，音樂震耳欲聾，還有抑制不住的嘶吼與尖叫，酒瓶被啟開的清脆，這些都是青年人的放縱。

        “出來吃飯啊？”白子漆邀請他，“就在我的酒屋，來了好多同行�！�

        韓戚搖搖頭：“不去�！�

        “來啊，”白子漆不依不饒，“帶你見見世面�！�

        “貴圈的世面我懶得見，”韓戚打開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你覺得我拍視頻會火嗎？”

        “什么？”白子漆沒有聽清，“來嘛，這可都是些大腕，隨隨便便就能上熱搜的那種�！�

        上次因網友造謠被打而上熱搜，韓戚并不留戀那種被關注的感覺，雖然這件事很快就被網友遺忘，但對韓戚來說也是一次不可磨滅的傷痛。

        他感受到了被誤會，被盲目指責，被強行人肉的痛苦。

        所以他堅決拒絕：“不去�！�

        白子漆頓感惋惜：“我在給你制造機會，今晚多拍點照片，以分享日常發到網上不就火了嗎？”

        韓戚思忖著，似乎有些動搖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拍視頻，干干凈凈的主頁上忽然來一條自拍也略顯突兀，倒不如從日常入手，再以自己的長相身材為主慢慢過度。

        這是個好辦法。

        “謝謝啊，”韓戚拿起手機就往公司大門跑，邊跑邊說：“我覺得你說的特別對，所以我現在就要去拍視頻。”

        白子漆被他逗笑了：“別急啊，要我讓經紀人去接你嗎？”

        “你誤會了，”韓戚反駁，“我是拍我的日常，不是拍你的日常，祝你玩得愉快。”

        他還沒有到要蹭別人熱度的時候。

        快入秋了，道路兩旁的林蔭樹已經開始落葉，蟬鳴日漸低沉，氣溫也驟然下降。

        韓戚站在世娛大樓外，打開手機后置攝像頭，將世娛大門放在畫面中央，隨后像往日正常工作一樣走進去，順道強調：“記錄在世娛工作的一天�！�

        ……

        法式咖啡廳里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咖啡的醇香綿延悱惻，暖色調的布局讓人富有安全感。

        角落里，李旭與沈悵對桌而坐，服務生端上了兩杯咖啡，一杯熱拿鐵，一杯冰美式。

        “拿鐵給他”，李旭指了指沈悵桌前，對沈悵淺淺微笑：“入秋了，還是喝熱的吧�！�

        沈悵搖搖頭，似乎聽出了李旭的言外之意。

        兩個人都西裝革履，李旭顯得更加正式一些。

        “你對韓戚很有興趣”

        沈悵抬起頭：“怎么會這樣問”

        李旭隨心說：“只是覺得，你對他比較上心，或者這么說，自從他進入世娛以來，他的身邊就少不了你。”

        沈悵輕抿一口拿鐵，不禁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喝拿鐵，奶味太重，他喜歡喝美式，那是一種自然的苦澀。

        “身為老板，照顧員工不是應該的嗎？”

        “這話還是用來搪塞別人吧，我和別人不一樣，”李旭無奈地笑，“沈總，他到底哪點吸引你”

        咖啡的熱氣涌上了沈悵潔凈的鏡片，他等霧氣散去才說：“那李總又是為什么會簽韓戚做香水的代言，總不會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李旭啞然。他確實覺得韓戚適合做那一款香水的代言。先前旭日旗下的香水代言人皆是女性，而這款男士香水讓女性做代言又不太合適，可他們放眼娛樂界，皆沒有找到適合代言這一款香水的臉。

        直到他看到了和白子漆一起拍寫真的韓戚。

        那張臉生動詮釋了什么叫做“野”，野性與張狂雙雙入侵，卻侵占不了那張豐富多彩的臉，溫柔就像一道佛光打在他的眉眼上，不顯突兀，倒也中和。

        即使被胭脂包裹其中，卻又絲毫不顯軟弱。

        他是一棵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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