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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刺殺


牢房內(nèi),十個人齊聚一堂。

        看著最后一個人在獄卒的帶領(lǐng)下被推進來,有人不可置信道:“你們……你們不是都關(guān)在一起,怎么還從各處被押進來,還分前后?”

        方才獄卒先將就近的人關(guān)了進來,之后則依次看到其余人陸陸續(xù)續(xù)進來,他起了疑惑。

        “安靜!”

        有人喝道。

        幾人四周觀望,見無人后才私下聊了起來:“你們那邊怎么樣?透露出什么消息沒有?這個巡撫,凈耍些陰招,膽敢欺騙我你們都招了!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只當(dāng)他在說假話!”

        見有人神色閃躲,他有了疑惑:“你們怎么回事?”

        那人哭著道:“我以為你們?nèi)辛耍∷f你們?nèi)紝⒇?zé)任推在我身上,我害怕,明明我根本不是主謀,憑什么要全怪罪在我身上,憑什么要讓我替你們?nèi)ニ溃銈兒没钪 ?

        “你!”

        他帶著哭腔哭訴:“我什么我!他還有那么多的證據(jù),再怎么不承認也逃不過一死,還不如求個茍活著!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孩子才剛出生,可不能沒有爹。我母親也不能沒人侍奉在側(cè)啊——”

        正爭吵間,禾望站在牢房門口,傳達池珩的命令:“你們聚在一起商量商量!大人說了,誰愿意招供,誰可從輕處罰。功過相抵,大人立了功,自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想想你們的母親、妻兒,作為一家子的頂梁柱,大人好心提點你們,可不要佛了大人的心意。”

        言罷,幾人神色各異,閃躲有虛。

        ……

        “大人,你再不動手便來不及了。如今池珩抓著你的把柄,他目前只是在處理鹽商,不代表不會對你治理不力的事情責(zé)罰。我們受制于人,他又防著你,處處敲打你,不就是在逼你認罪嗎?鹽商們今日不說,明日便不會說嗎?若他們供出來,你更加沒有機會了。”

        “他如今只知曉你治下不力,可等鹽商們招供出來,你便不止這個罪名。大人,時間緊迫,等不及了。”

        司馬存山語重心長道。

        戴仁發(fā)長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懂這一點,只是他仍是不敢冒險。他仍抱著那一絲希望。如今鹽商們皆關(guān)押在牢房,由池珩的人看守著,他根本無法靠近,更加不知詳情。

        鹽商們的事他自然知曉,他甚至還收了許多利,他是其中的策劃者之一啊。

        戴仁發(fā)又問:“譚軍那邊怎么說?”

        他的兒子譚昊還在大牢里,這些天譚軍遲遲沒有動靜,他總不可能放棄譚昊吧?那可是他唯一的親兒子!

        “大人,譚軍私下來信——”

        司馬存山陰狠著臉,做著抹脖子的動作。戴仁發(fā)心領(lǐng)神會,他無奈嘆氣。

        翌日,池珩正用膳,朔風(fēng)自外進來,道:“世子,鹽商們招供了。”

        “是嗎?”

        池珩笑,即刻起身前往牢房。中途遇見戴仁發(fā)和司馬存山,池珩難得邀請他,向他吐露這個好消息,讓他二人跟著一起去。

        鹽商們見戴仁發(fā)也坐在一側(cè),有些心虛。他們半真半假的講,只供出鹽井所在。他們目前不敢得罪戴仁發(fā),畢竟他作為元州知府,誰也不知這位大人是否會懲戒他。

        若是沒有,日后只怕更加艱難;若是有,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池珩態(tài)度不定,誰也不敢拿著這一半的可能性去賭,還不如老實巴交一些,只說出目前池珩想知道的。

        鹽井一事,的確事關(guān)重大。

        戴仁發(fā)和司馬存山兩人對視一眼,皆沉了下去。

        收拾好之后,池珩則帶著樂苒和禾望兩人進山,戴仁發(fā)跟在身側(cè),以及幾名侍衛(wèi)。在鹽商的帶領(lǐng)下出城,往附近的山地走去。

        天際飄著幾朵烏云,陽光熱烈,燒灼著地面。荒山野嶺,處處是陡坡山路。野花散落在草地上,像遍布在黑色夜空中的星星,閃爍其光。

        山內(nèi)樹葉遮天蔽日,視野有些昏暗。池珩走在前面,樂苒緊跟其后,有時走上一個陡坡,池珩會停下來向樂苒伸出一把手。

        雖然互幫互助正常,但樂苒總覺得怪怪的,偏她又不知道怪在哪兒。

        “大人,可要休息一下?”

        戴仁發(fā)問。本來戴仁發(fā)提議池珩留在府中,另派幾名侍衛(wèi)跟著去看便是,但池珩非要堅持,他自己也決定跟著池珩走。于是乎演變成如今這個局面。

        終于走到一片比較寬敞的地,鹽商有些累,靠著樹停下來休息。池珩和朔風(fēng)練武,身體健碩,沒有感覺。

        池珩關(guān)懷問:“可是累了?”

        “……”

        樂苒搖了搖頭,她自己也是練武的,這么點路程自然不算什么。不過她終于知道奇怪的感覺是什么了。池珩他只問自己,只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以及問自己累不累。

        她寧愿不要這種特別的關(guān)懷。

        戴仁發(fā)氣喘吁吁停下來,他大腹便便,又人到中年,許久沒有鍛煉,走了這幾段路早已累得直不起腰。

        “大人,我不行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他彎著腰,扶著樹,呼吸聲粗重,汗水淋漓冒在腦門上。

        池珩點頭,算是允許。

        幾人休息一會兒又繼續(xù)趕路,林內(nèi)愈發(fā)昏暗,抬頭望天,已是烏云蔽日。幾人方上一個小斜坡,戴仁發(fā)又有事,隊伍被迫停下。

        “大人,這個……下官想去如廁……”

        戴仁發(fā)有些扭扭捏捏,為自己的麻煩感到很是不好意思。池珩頷首,示意他可以走。于是他拉著一名侍衛(wèi)走開。

        等許久不見戴仁發(fā)歸來,池珩微蹙眉。見天色愈發(fā)昏暗,他正開口打算喊朔風(fēng)去找一下人,林間疾風(fēng)忽動,片刻間閃出十幾個面帶黑紗的黑衣人來。個個手中帶著長刀,在昏暗的林內(nèi)反射出十幾道亮光。

        池珩微挑眉,其余幾名侍衛(wèi)和朔風(fēng)早已擋在池珩面前。

        朔風(fēng)冷眼,拔刀相向,快如奔雷。刀光劍影,快如疾風(fēng),瞬間人頭落地。

        池珩護著鹽商和樂苒,朔風(fēng)與幾名侍衛(wèi)則頂著黑衣人勢如破竹的攻勢,地上橫尸遍野。

        幾名黑衣人避開朔風(fēng),向池珩等人襲來。池珩護著鹽商,樂苒那邊有些顧及不來,直到一刀將兩人劈開,樂苒徹底離開池珩的保護范圍。

        黑衣人困住池珩,同時對樂苒出手,刀刀致命。

        樂苒側(cè)身閃躲,刀自她眼前劃過。她與兩名黑衣人對招,仍占優(yōu)勢,奈何她赤手空拳,而對方則是手握兵刃,于是稍微落了下風(fēng)。

        刀劍無眼,若不小心那傷的便是自己。

        黑衣人形成三個不同的包圍圈,樂苒和朔風(fēng)兩個被困住,池珩則護著鹽商保證他不受到傷害。

        “爺!接刀!”

        朔風(fēng)于空閑中從地上的尸體旁撿起兩把刀,將一把朝池珩拋去,另一把則拋給樂苒。池珩接過刀,開始大開殺戒。他眨眼不留情,刀刀狠厲而致命。刀光劍影間,已有多具橫尸。

        樂苒接過刀,奈何她只是防御,沒有下殺手。她從未殺過人,目前也不愿意殺人。

        天空響雷一聲,霎時墨云翻涌變換,豆大的雨珠忽然砸落下來,頃刻間雨勢變大。

        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從天空中傾瀉而下,鋼鐵般粗的雨道直直砸在樹上、地上,葉子被砸得低下頭,地上濺起幾米高的水花,雨勢可謂空前勇猛。

        刀劍上的血被大雨沖散,不留一絲痕跡。血混合著雨水散開,四處蔓延。

        樂苒步步退讓,黑衣人步步緊逼,雨水拖慢她的動作。刀身隔開細密的雨布,雨水飛濺,打濕她的發(fā)。

        鮮血刺激著她的腦海,她有些恍惚,像被人拉入夢魘中,一些模糊的陰影襲擊著她的腦海。她顫抖著手,身形有些搖晃,不受控制地,手中的刀直直刺向黑衣人的腹部。

        樂苒恍然回神,她喘息著,猛然收回刀。黑衣人趁此向樂苒發(fā)起攻擊,樂苒抬刀頂住,早已自顧不暇。

        眼見一名黑衣人將刀從樂苒身后偷襲,池珩大腦還沒做出反應(yīng),身體便已不由自主的向樂苒沖去,擋在她身后。

        刀尖插入右肩膀。

        池珩反手一刀,黑衣人斃命,朔風(fēng)此時也趕來幫忙,牽制住最后一名黑衣人。朔風(fēng)定穴,黑衣人如雕塑立于原地。

        池珩咬牙忍痛將劍從右肩處拔出,鮮血瞬間滾滾而流。大雨直直地砸在池珩的右肩處,沖散那處的血腥,也帶來陣陣疼痛。

        池珩捂著肩膀轉(zhuǎn)過身,撞入的樂苒那雙如墨般漆黑的眸,閃耀著沉重的神色。

        池珩抿著唇,不發(fā)一語。

        樂苒能感覺到他的怒火,但她早已恍惚,深陷在自己茫然的情緒中。

        “爺,你受傷了!”

        “無礙。”

        雨水沖刷著樂苒的視線,突兀的聲音讓她終于從失意中回神。她看著池珩仍在汩汩流血的肩膀,神思有些飛揚:“我們先尋個山洞避雨吧。”

        她覺得,若是再不尋山洞避雨,池珩這個肩膀估計便要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中而失去知覺,日后都不能見好,最怕留下后遺癥。

        鹽商終于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慶幸劫后余生。他抖著聲音道:“我知道哪里有山洞。”

        大雨滂沱中,幾人的身影漸漸沒在雨霧中。在鹽商的指導(dǎo)下,尋山洞之旅很快便結(jié)束。

        漆黑的洞中,朔風(fēng)尋找干木柴點燃一堆篝火,池珩則靠坐在石頭旁,冷著眼不講話。昏黃的火光映在他素白的小臉上,紅唇血色盡退。

        趁朔風(fēng)忙活時,樂苒走過去,她看著池珩右肩處的一抹紅,那里已經(jīng)凝血,濕濕的衣服黏在上面。樂苒道:“我?guī)湍惆伞!?

        她會醫(yī)術(shù),包扎傷口綽綽有余。池珩點頭,臉色有所緩和。

        樂苒脫下他的衣服,只剩下中衣著身。濕漉漉的中衣黏在身上,勾勒出男人健壯的身軀。樂苒拿出繡帕放在火邊烤干。朔風(fēng)本想為池珩包扎傷口,池珩讓他去看最后一位黑衣人。

        朔風(fēng)見樂苒手法熟練,且池珩毫無疑心,也稍微放下心來。

        鹽商也坐在一邊烤火,他仍心有余悸。

        樂苒撕開長長的一條布繼續(xù)放在一旁烤火,拿過已經(jīng)干了的繡帕,脫下他一側(cè)的衣裳,露出半個白皙的胸膛以及精致的鎖骨。她冷聲道:“你先忍著。”

        樂苒將干了的繡帕疊成方塊放上去,又將布條一圈圈的繞在池珩的肩膀處,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力道過重池珩就會如白玉般碎地:“痛便叫出來。”

        樂苒的力道有些大,池珩悶哼著不講話,額頭有冷汗直冒。

        此刻洞內(nèi)寂靜無聲,唯有昏黃的火光在跳躍,一閃一閃映著兩人的臉。洞外雨勢也已變小,與樹木同樣被籠罩在這昏暗的夜色之下。

        洞內(nèi)水滴滴落,落在石頭之上,發(fā)出“滴答”的聲音,也落入兩人的心中,心照不宣,漾起圈圈漣漪,復(fù)又歸于平靜。

        見樂苒熟練利落的包扎手法,池珩忽然問:“你會醫(yī)術(shù)?”

        樂苒抿唇,稍一用力,池珩悶哼。她沒回答。

        朔風(fēng)找藤蔓給黑衣人綁緊,繼續(xù)定他的穴道,將他放在視線所及之處后回來。彼時池珩已經(jīng)處理好傷口,衣服正掛在一旁搭起的木架上烤火。

        池珩冷著聲音道:“等雨勢停下之后,你只身回去告訴戴仁發(fā),除你之外其余人皆身亡。你和歸澈他們暗中盯著戴仁發(fā),不要露出馬腳。”

        “那您怎么辦?”

        “我留在這,繼續(xù)去找鹽井,之后行事會通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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