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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秋獵


九月中旬,秋獵開始。

        陸遇身為禁軍的將軍,宏德帝的親信,協同其余禁軍將領一同擔負麓山獵場的巡視任務與保護眾位大臣之責。

        浩浩蕩蕩的隊伍自皇宮出發,明黃色的大旗在空中飛揚,塵土飛濺,由禁軍保駕護航,一路平安到達獵場。

        獵場內早已搭建好帳篷,到達之后,于當日進行休整,第二日才正式進行。

        夜色昏暗,霜華如水,樹影婆娑,纏纏綿綿依偎而動。

        陸遇領著巡防的任務,去督察每一處的護衛安排,余烈跟隨其側。搖晃的光影之下,是二人被拉長的影子。他像一只潛伏著的鷹,在暗夜中掩藏自己的野心。

        秋風肅然,晴空高照,像靜止無波的湖面。

        祁天佑領一眾大臣進行拜天儀式,上香,叩拜三下,鑼鼓喧天,場面壯闊。大風高高揚起旗幟,順風鋪開,“祁”之一字睥睨天下。

        敬謝天神結束,眾位大臣各自散開,池珩他們由侍衛領著去馬場領馬。

        路上三人湊在一起,邵彥霖忍不住問:“卓然,三皇子病弱之軀,秋風縱使不寒人,以他的身體情況也不能久立風中。況他不能策馬狩獵,他素來也不喜這類玩意兒,往年從未見他來,今年何苦來這獵場受罪?”

        祁越皺眉,他也很苦惱:“個中緣由我也不知。去年三哥病得嚴重,父皇松了態度;今年父皇很強硬,非要讓三哥來,哪怕只是參加儀式,靜觀他人。我也不知父皇為何非要讓三哥如此勞心勞神,明明太醫叮囑過,三哥需要好好靜養才是。”

        “我提過一次,可父皇沉默看著我,我哪還有辯駁的勇氣。你也知道,父皇要求嚴格,總是勒令我讀書用功,可我實在不喜愛這些文字。每每見他,他總要問我功課……”

        祁越弱弱道。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料,每次看書總是會昏昏欲睡,連徐太傅都已放棄他,只要求他將基本的字認完,再習得拿出手的字即可。但被問功課的陰影仍潛藏在心,難以抹除。是以,祁越敬重祁天佑之余也害怕祁天佑,那已成了一種本能。

        池珩低著頭,聽著兩人私語。他回憶方才祭祀時,祁曜披著與周圍之人格格不入的大氅,在混亂的人群中異常顯眼。祭祀結束,祁曜向祁天佑請示過后則在侍衛的陪從下回了帳篷。

        祁曜的出現的確沒有必要。

        不過,樂苒何以跟著祁曜?

        禁軍有巡邏獵場之責,以樂苒目前在禁軍的身份,毫不起眼,斷沒有隨行保護皇子的資格,除非是有人故意安排。

        麓山獵場既是皇家獵場,亦是養馬之地,與南山校場相間。麓山廣袤千里,無邊的草原是馴馬的好場所,養出來的馬兒個個膘肥體壯,奔跑起來如踏飛燕。

        三人挑選好馬兒之后牽著馬兒回到原地,等獵場開放后,混在一眾馳騁者中疾馳入森林。疾風掀起他們的衣角,他們匍匐著,像剛睡醒的野獸,眸中殺意乍現。

        席前是眾位王孫大臣在暢談,祁天佑協同池明遠跨上高樓,俯瞰綠色無邊。

        見幾人策馬而去的英豪身姿,祁天佑笑著感慨:“明遠,君琢身姿挺拔,武功高強,有你年少的風范!倒是讓朕想起二十多年前我們在邊疆的日子。想不到啊,轉眼間,我們都老了,哈哈——”

        池明遠恭謙道:“陛下謬贊,年輕氣盛,君琢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哎,明遠,不知是不是朕的錯覺,朕有時總覺得,君琢與明蘭眉眼有幾分相似。每每見他,總覺得像是明蘭站在朕眼前。”祁天佑嘆氣,恍惚失其所以然,一種悵惘的感覺蔓延在心,空蕩蕩的,抓不住,“恍惚一想,明蘭是池家人,侄子俏姑姑,也未嘗不可。”

        “斯人已逝。明蘭能得陛下惦念與牽掛,是明蘭之幸。”

        “到底是朕辜負了她!”

        叢林中,祁越、池珩、邵彥霖三人并肩齊驅,遁入綠色的屏障之中。風吹草動,飛箭劃破長空,池珩陡然拉住韁繩,馬兒長鳴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在空中亂舞,須臾落地,塵埃彌漫。

        飛箭直直射入樹干。

        身后趕來的祁越與邵彥霖愣在原地。三人望過去,祁言從另一側樹林駕馬而來。他手中握著弓,背后背著箭筒,見釘在樹上的羽箭,笑吟吟向三人招手:“原來是池世子,表弟,四弟,抱歉啊,我以為是隱匿在林間的動物,沒驚擾到幾位吧?

        祁越欣喜道:“大哥!我們沒事兒,沒想到竟會在這兒遇見你……”

        邵彥霖悠悠領著馬上前:“大殿下好箭術啊!隔著這么遠,力道之大,邵某甘拜下風。”

        “表弟謬贊!”

        最后,祁言笑著告別幾人,先行一步。等人消失,邵彥霖略略做了個鬼臉,憤憤道:“裝模作樣!我不信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人也罷,耳朵也是聾的嗎?這么響亮的馬蹄聲也聽不到,明明是故意的!真當我好糊弄嗎?”

        邵彥霖揚了揚手中弓箭,挑眉道:“君琢,卓然,邵公子我要先走一步。我們來個約定吧,看今日誰的獵物最多,誰勝,另兩人便要應下對方一個要求。怎么樣?”

        祁越也來了興致:“好!”

        池珩點頭應下。

        邵彥霖嗤道:“今日小爺我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祁越反駁:“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三人就此分道揚鑣,各往三個方向走,侍衛隨行。茂密的叢樹之下,是飛揚或隱匿在林間的衣角。

        池珩聞溪流之聲,沿著溪流向上走。聽得溪流對岸草叢間有窸窸窣窣之聲,從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拉弓上弦,凝神聚力,“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去,隱沒在叢林中。

        “好身手!”祁言駕馬上前,直至與池珩并肩,他輕笑,“原來是池世子。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看來今天的我們很有緣分呢。”

        池珩回身:“究竟是巧合還是緣分,恐怕只有殿下心中清楚吧?”

        兩人相視而笑,眸中火光迸濺,誰也猜不透誰的心思。

        “祁某愚鈍,見笑了。我很欽佩池世子,心懷仰慕之情,能和你一起共事,我甚感榮幸。”

        彼時侍衛早已越過溪流,去對岸的草叢撿回來一只中箭的野兔。血污以箭身為中心向四周散開,染紅了雪白的毛發。

        “多謝殿下高看,池某深感懺愧。如今朝堂之上,我們同為陛下效力,亦是池某之幸。”

        兩人各自打著啞謎,揣著明白裝糊涂,誰也不愿意戳破這層窗戶紙。祁言微笑著,任由這沉默的氣氛掌控全局。他忽然大笑出聲:“甚好,甚好——”

        “既然今日與殿下如此有緣,那這只野兔便送給殿下,權當作是在下的見面禮。獵場之上,實在是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還望殿下莫要嫌棄。”

        祁言抱拳:“多謝。”

        兩方恭維,祁言笑著目送池珩離去。

        黃昏時分,狩獵之人紛紛回程。池珩與祁越先一步匯合,邵彥霖稍后則到,其余公子少爺們也紛紛來到。侍衛分別清點獵物,邵彥霖是三人中最多的,而祁言則是所有人中打獵最多的,邵彥霖屈居第二。

        “大皇子好身手啊!”

        其余人紛紛賀喜,祁言滿面春風自得意;邵彥霖些微憤恨,在角落里咬牙切齒,不甘于輸給祁言。

        祁天佑也贊:“不錯,進步很多。”

        “多謝父皇。”

        人群圍著祁言賀喜,獨獨冷落第二的邵彥霖。見到邵景瑞贊賞祁言過后才來恭喜他,哪怕是再好聽的話,邵彥霖也覺得心氣不好。

        邵彥霖哼聲:“怎么?你還知道我是你兒子?”

        “哎?”邵景瑞懵在原地,不能理解邵彥霖這小脾氣。

        邵彥霖雖然受用于邵景瑞的話,但難免有些失落。清點完獵物之后,侍衛帶下去清洗,晚間準備進行烤肉。

        祁越微捂臉,他知邵彥霖心中不甘之情。身為邵將軍的獨子,承澤自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奈何他不上道,對仕途不感興趣,常常留戀于風花雪月之地,是京中有名的紈绔子弟。

        邵將軍一心希望承澤收心,奈何兩方爭執,誰也不肯退讓,時間愈久,邵將軍也越懶得管承澤。反倒是他大哥,其生母是邵將軍的親妹妹,更得邵將軍另眼相看。得到邵將軍的認可是承澤一直奢求之事,偏偏他從未得到首肯,大哥卻愈發得邵將軍器重。

        承澤也看不慣大哥的行事,總覺得他很虛偽狡猾,承澤看大哥向來是相看相厭,反倒是大哥總禮遇承澤。于是在別人眼中,承澤是在無端挑刺;承澤也不愿委屈自己白受此名頭,總是在明面上挖苦大哥,暗地里和大哥較勁。

        祁越微笑,有時候他覺得,承澤看起來更像小孩,得不到糖吃又不愿意示軟而去求糖吃,于是總生著莫名的悶氣。

        “承澤,你贏了,可有什么要求?”

        祁越湊到邵彥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邵彥霖將失落一掃而空,至留下淺淺的遺憾藏在心間。他想了想,腦袋空空:“暫時沒想到,先欠著。”

        祁越跨臉:“啊……怎么還可以這樣?”

        “方才又沒有說清楚,也沒規定不能怎樣,這可不算耍賴,要愿賭服輸。”

        邵彥霖敲了敲祁越的頭顱,轉身吩咐侍衛挑選其中幾個獵物拿去清洗,他決定晚上要狠狠大吃一頓。

        晚間篝火四起,邵家同池家圍坐一個篝火,熊熊烈焰中,是被灼燒得虛浮的空氣,悠悠地晃在人眼前。

        邵景瑞烤熟一只野兔后,將野兔遞給怔愣間的邵彥霖。邵彥霖扭捏地接過去,面上矜持不動,心中早已雀躍得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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