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今日突然尊稱老夫人，她心里也頓時不是個滋味。
她沉著臉：“有什么事找我？”
月瑤跪在了地上，垂著眸子，始終沒有抬頭：“是我錯了，讓凌家蒙羞，讓老夫人失望，也讓夫君泉下難安，月瑤愿領(lǐng)受責(zé)罰。”
林氏面色微變，又沉聲道：“如今這樁丑事鬧的滿京皆知，你來領(lǐng)責(zé)罰，什么責(zé)罰能擔(dān)得起這樣的過錯？”
月瑤面色微白，垂著的頭更低了些，無法辯駁：“老夫人任何責(zé)罰，月瑤都領(lǐng)受。”
她緊抿著唇，像是鼓起勇氣，終于抬頭，一雙眼睛已經(jīng)通紅：“若沒有凌家收容，月瑤早沒了性命，如今能得凌家收容三年，蒙老夫人當(dāng)女兒一般疼愛，得到夫君的愛護(hù)，已經(jīng)是莫大的幸事，月瑤不是不知足的人。”
她聲音微微顫抖，喉頭已經(jīng)有了澀意，但一雙眸子里卻寫滿了堅(jiān)決：“月瑤這條命是凌家救的，如今老夫人若要我殉節(jié)，我也甘心。”
林氏猛的攥緊了椅臂，沉著臉斥道：“胡說什么！”
月瑤咬著唇，淚珠子已經(jīng)順著臉頰滾下來。
林氏瞪著她：“大郎臨走前最放心不下你，再三叮囑讓我好生照顧你，定要護(hù)你平安，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有臉去見大郎？”
月瑤僵著身子沒敢再開口。
林氏看著她這般樣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又怎會不知道月娘的性子？她是再乖順不過的孩子，如今到鬧到今日這般田地，十成十定是二郎的錯。
便是知道這些，她也無法不遷怒于她，可現(xiàn)在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請罪，又狠不下心來。
林氏沉聲道：“責(zé)罰不責(zé)罰的，先等二郎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如今圣上都賜了婚，難不成還抗旨不成？”
月瑤微微一怔，僵硬的小臉上淌滿了淚水，似乎始料未及。
林氏冷哼一聲，起身往內(nèi)室走：“我也乏了，我這一把年紀(jì)，遲早被你們氣死，你先回吧。”
孫嬤嬤忙扶著老夫人進(jìn)去，月瑤還僵硬的跪在那里，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孫嬤嬤回頭沖著月瑤使眼色，月瑤才后知后覺，倉惶的起身：“謝老夫人。”
月瑤從福壽園走出來，臉色蒼白，還布滿了淚水，她怔怔的走著，出神的連擦淚都忘了。
春兒一直焦灼的等在外面，瞧著她出來了，忙迎上來：“夫人！”
“夫人你沒事吧？”春兒見她滿臉的淚，臉色還那么差，嚇得心都跳出來了。
月瑤依然怔怔的走著，忽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站定了腳步，再一抬頭時，空洞的一雙眸子里，終于有了光彩。
“娘原諒我了。”
“什么？”
月瑤拿手背擦了一把臉頰上的淚，吸了吸鼻子，唇角扯出一抹笑來。
堵在胸口的那一團(tuán)氣，終于消散了大半。
春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高興的險(xiǎn)些跳起來，忙拉著月瑤：“夫人這下安心了？奴婢早說過，老夫人最疼愛夫人了，定會明白夫人的難處，不會怪夫人的。”
月瑤搖了搖頭：“老夫人怪我是應(yīng)該的，這樣的丑事，誰又能接受？”
她都無法接受。
“那是老夫人仁慈，也掛念著夫人的好。”春兒笑嘻嘻的道。
月瑤吸了吸鼻子，眼里蕩出笑來：“嗯。”
-
望山樓。
“侯爺，夫人今日去福壽園了。”劍霜道。
凌驍眉梢微挑：“怎么樣了？”
他倒是不意外她會去，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這件事。
“夫人出來的時候，雖說哭了一場，但瞧著氣色好多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不壞。”
凌驍唇角微揚(yáng)：“嗯。”
他娘是最心軟的人，凌塵的心善幾乎都源于林氏，她不會苛責(zé)她的。
今日這一番事后，她這心里的心結(jié)，也算是能放下了。
“夫人呢？”
“現(xiàn)在夫人已經(jīng)回明月軒了。”
“嗯，讓她歇著吧。”昨兒累了大半宿，也該歇歇了，她這身子?jì)蓺獾暮埽瑒诶鄄涣艘稽c(diǎn)。
他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她在床上嬌氣的喊不要的樣子，眸色漸深。
是該給她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下個月才成婚，他又餓很久了……
“讓張?jiān)号性匍_一貼滋補(bǔ)養(yǎng)身的藥膳，送明月軒去。”
劍霜愣了一下，夫人也沒生病啊。
但他從來不多嘴，只應(yīng)下：“是。”
這日，月瑤在明月軒補(bǔ)覺，沒來。
次日，她在院中盤賬，因?yàn)楦羞@陣子鬧得雞飛狗跳，管家之事被撂下，積攢了許多事沒能處理。
后日，香鋪上的丫鬟來了，說是鋪?zhàn)由铣隽诵┦拢盟弥饕狻?br />
第四日。
劍霜頂著森寒的低氣壓，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前兩日好像累著了，今日在明月軒補(bǔ)覺，這會兒還在午睡。”
凌驍陰著臉：“她又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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