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午時的太陽正烈,陽光透過薄云直直射下,刺得險些讓人睜不開眼。
湯吻匆匆趕到婚禮現場的時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哎,祖宗,你可算來了。你看看我都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了,你怎么一個都不接?”
索冉放下正在撥號的手機,埋怨地站在入口處,待看清楚來人之后眼前不由一亮,一邊打量一邊夸贊,“喲,我們吻吻今天這么漂亮。”
湯吻踩著高跟鞋站在那兒,一襲紅色禮服,及腰的長發被燙成了大波浪,雪膚艷唇,眼尾微微上挑,眸波瀲滟。
婚禮舉行在戶外,烈陽打下來襯得她的皮膚更為白皙。
她的美很純,又帶著幾分欲,不知今天是不是化了妝的緣故,連眉梢間都頗有風情。
“忙著騎車呢,我要接電話你今天就等著吃兩趟席吧。”
湯吻抿唇,隨意地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索冉仔細觀察了下她此時的狀態,發現與平常無異,一顆心算是沉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有點避諱,“哎,你可別亂說這種話。”
湯燕琴——也就是湯吻的母親,前幾天去世了。湯吻不接電話,她還以為她是因此消沉,不會來這種場合。
現在看來……
湯吻毫不在意地笑,“這有什么。”
眉眼依舊是那個眉眼,明艷未減分毫。
索冉又看了她一眼,剛想開口,便被一道女聲打斷,“索冉,你在那兒干什么?快過來坐呀。”
聞言,湯吻朝著聲源處看了一眼,發現那女生有點面生,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她是誰。
“噢,好。”索冉應了一句,然后轉頭對著湯吻道:“咱們過去吧,那邊都是我們的高中同學,我們應該坐那桌。”
湯吻收回視線,應聲,“行。”
-
“咦,這位是?”
那個人面帶疑惑的瞧著索冉身后長相漂亮的美人。
索冉笑著回答道:“她是湯吻,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她很少參加同學聚會,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們忘了也正常。”
索冉熟絡的拉著湯吻坐下,“要不是今天結婚的學姐曾經幫了大家這么多,說不定她還不會來呢。”
“湯吻……”女生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腦中驀地閃過一個十足張揚的影子。
“哦,我想起來了。”女生若有所思的看著湯吻,“沒想到你變化這么大啊。”
她這句話是絕無他意的,因為眼前的人漂亮到讓人挪不開眼,和高中時期截然不同。
湯吻心氣兒一直很高,在班上幾乎不跟別人說話。說她遵規守紀,可她又會和校外的人整天胡混,也算玩得挺野。
“我記得你跟班長談了戀愛,你們現在怎么樣,還在一起嗎?”
時隔多年,若是要講對她的印象,除了為人,也就還剩她和班長之間轟轟烈烈的愛情了。
湯吻沒想到她問自己這個,臉上毫無介懷之色,反而笑了笑,“沒有,我倆高中畢業之后就分了。”
女生略微遺憾,“啊,這樣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
其實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她和班長是注定沒有結局的。
哪知一男生聽到“班長”兩個字眼,立馬燃起興趣,“你們在說班長啊,說起來也有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他今天來了沒?”
“他啊,聽說他好像留學了,是莫斯科還是哪……湯吻應該知道吧?”
幾人開始八卦起來,下一秒話題又轉向了湯吻。
湯吻感受到他們的目光,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就是莫斯科,上次那誰給我說過,人家師從布莫教授,早就是醫學博士了。”
說起布莫教授,但凡內行點的人都知道他在醫學領域上赫赫有名,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能被他指導的學生少之又少。
而此刻大家更關心的卻是——
“班長這么年輕就是博士了?真優秀啊。”
“那可不,班長可是當年省里的理科狀元。”
……
眾人越說越有勁,全然不顧一旁的湯吻,索冉悄然瞄了她一眼,后者卻跟著沒事人一樣,就在那靜靜聽著。
其實關于他倆分手的事,索冉至都沒能摸索出其中緣由,她沒想到班長這么長情的一個人居然會舍得跟湯吻分手。
“尊貴的各位來賓,現場所有的朋友,女士們先生們大家中午好!”
主持人的聲音洪亮清晰,阻斷了一切嘈雜的喧鬧聲。
眾人的議論聲止,下一刻紛紛看向臺上。
“陽光明媚,歌聲飛揚,歡聲笑語,天降吉祥,在這美好的日子里,在這夏季的大好時光,我們迎來了一對情侶的結合……”
光線太過強烈,湯吻微瞇起眼,撐著頭聽著這段乏味的開場白。
盛夏的天氣驕陽似火,讓人在心底不由生出一絲燥熱、煩悶。
這時不知誰小聲驚呼了一句,“你看,那不是班長嗎?!”
“在哪呢,我咋沒見著?他應該還沒回國吧?”
“你再仔細看看,前面那個可不就是他嗎!”
湯吻聞言睜開眼,下意識也地抬眸望去。
只見前排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背筆直挺著,由于坐得太后,湯吻只能勉強看到他的側臉。
日光勾勒著他利落的下顎和喉結,連帶著他鴉黑的頭發都被鍍上一層金色。昔日的輪廓收斂,側影在透進來的光下顯得人更加清越。
真的是他。
許清引。
湯吻心里頓時像灑滿調料似的,一時變得五味雜陳。
不知怎的,幾乎是本能反應,她抬腳就想跑到許清引身邊去。
就像以前一樣。
可她理智告訴她這是別人的婚禮,她不能沖動。
婚禮的后半場她有點心不在焉,頻頻往前看,可那道身影卻始終沒有挪動半分。
最終婚禮快要散場,湯吻心想終于熬過了,抓起包就欲起身去找許清引。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猛然站起來大喊一聲,“班長--”接著又揮了揮手,“來這兒啊!”
湯吻忽然僵住,在眾人的目光下,她感覺許清引緩緩走了過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
“班長,我就說是你嘛,他們還不相信,瞧瞧,這氣質,這長相,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說話的男生很是熱絡,三言兩語就走到許清引面前搭上他瘦削的肩膀,“什么時候回來的啊?怎么也沒通知大伙一聲?”
“前幾個月。”
許清引站定,開口,聲線淺而涼,平平淡淡的,沒什么情緒,“抱歉,最近太忙了,沒能通知到大家。”
“哎,茍富貴毋相忘。聽說你的導師很厲害啊,你肯定也不賴吧,這會兒在做什么呢?準備留在霧江還是繼續出國深造啊?”
男生像個查戶口的大媽,連珠炮般的發出一系列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忙完這陣子就留在國外了,現在找了份普通工作,在市醫院。”
許清引很禮貌地一一作答,他一直持著平靜的態度,語氣里沒有任何的厭煩和不耐。
“市醫院?班長牛哇,臨時找的工作都那么好。”
男生挑了下眉,但一想到許清引的身份,那股子吃驚就迅速被壓了下去。
湯吻在那聽完了全過程,也不知道許清引看沒看見她,她明明想單獨去找他的,可現在杵在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明明是不會虛和前任重逢這種場合的,但這會兒,在眾目睽睽下,她又不想正式和他對峙。
“好,就借著今天的大好日子,咱們一起來喝幾杯吧!”男生一開口又炒熱了氣氛。
“好,來!”大伙欣然應著。
酒過三巡,倒像回到了畢業吃散伙飯的那天。
“就那個以前老師天天追著罵的皮猴兒,現在孩子都打醬油了,我還是單身。”
酒意上頭,思緒萬千,大家突然拉起了家常。
“是啊,還有那個吃雞蛋不吐雞蛋殼的小虎,上個月也結婚了。”
“我的初戀對象也在前幾個月跟她男朋友領證了,當時看她的朋友圈,我喝了一晚上的酒。曾經那么喜歡的一姑娘怎么就成別人的了呢……”
“對了,班長,你有女朋友嗎?”一時,醉酒的男生突然問了許清引一句。
“沒有。”許清引回答的言簡意賅。
他只小酌了幾杯,棱角分明的臉沒有沾染絲毫醉意,就好像一杯白水,永遠澄澈,永遠清醒。
“不是吧,你去國外這么久,也沒說帶個洋妞回來?”
“……”
見他沒反應,男生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目光轉向一旁的湯吻。
“湯吻,你呢,你有男朋友嗎?”
湯吻一懵,假裝不經意地瞥了許清引一眼,發現對方面上無甚表情,她收回視線,手不自覺地扣著手指上的美甲片。
人啊,天生有股賤性,總愛在一些事情上逞強,明明本意并非如此,卻偏要說著反話來引起別人心生波瀾。
湯吻就是這樣的人,于是她道:“有啊。”
索冉聞言一副“你什么時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看著她。
湯吻沒管她的眼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許清引身上。
可他的情緒依然沒有任何波動。
“那你們感情怎么樣啊,他對你好不好?”
這個男生也許真的醉了,也許他本身就大大咧咧,問的問題開始口不擇言。
“他啊……他對我挺好的。”湯吻轉轉眼珠,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
男生意味深長地“哦”了聲,又問:“準備什么時候結婚啊,到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唄。”
“我們……”
“抱歉,你們先聊,我去接個電話。”
湯吻剛想開口便被一道手機鈴聲打斷,隨即淡然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旁邊的椅子被拉開,許清引所坐位置變得空蕩。
他從過來到離開,自始至終,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自己。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有事先離開了。”
心里好像堵著一口氣,湯吻死死盯著那個背影,隨后提著裙子追了出去。
“哎,湯吻--”
索冉還沒弄清狀況,就眼睜睜看著湯吻朝著許清引走的方向奔去。
-
許清引站在打了多久的電話,湯吻就在他后面等了多久。
直到他放下手機時,湯吻立刻出聲喊他,“許清引!”
湯吻從來都不是一個逃避的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只要她想要什么東西,想得到什么答案,就會鉚足勁去爭取、去挖掘。
她自詡自己厚臉皮到誰都沒招,可現在,她喊許清引的一聲,許清引回頭瞥她的一眼,仿佛生生把她擊退了。
“好久不見。”
他看向她,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涼。
但這種涼不是冷,它不凍人,只是很淡,淡得像抿一盞茶含一口雪、吸一嘴雨后的空氣。
像許多電影的經典畫面一樣,簡單的一句話就磨平了歲月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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