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撞見了，總不能將堂堂太子撇在這里。那夜我們一起逛了燈會，看過雜耍，嘗過浮元子，猜了燈謎，月至中天，他才將我送回虞府。

時辰已經不早了，我便直接回了房。一進門，便聞到一股好大的酒氣。

我皺著眉，剛要叫丫鬟進來將窗子打開通風，忽地被人自身后捂住了嘴。電光火石間，那人將我推到了門上。

砰的一聲，門外的丫鬟意識到不對勁，揚聲問我：“小姐？”

我剛要喊人，便對上那雙熟悉的桃花眼，出口的話生生一轉：“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們都退下去吧，今夜不必守了。”

燈影幢幢，蕭玄欽側頭看了什么一眼——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方才我受驚不小心扔下的兔子燈。

他笑了一聲，人顯然醉得不輕，但出口的話依舊清晰：“晚晚，不要我了？”

他從不輕易飲酒的，這也是他第一回叫我晚晚。我被他的話驚到，抬眼看他，剛要開口，卻被他的唇舌堵住。

他將我死死壓在門板上，吻得很兇。

我用力推他，但怎么也推不動，直到他突然一僵，停了下來。

他用拇指揩去我眼角的淚，一時竟有些無措：“對不起，我……”

我躲開他的手，積攢的委屈終于爆發，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蕭玄欽，你把我當什么？我委屈的時候你可以不管，我生死一線的時候你可以同溫四賞月，我同旁人走得近了，你反倒來質問我？”

蕭玄欽被我那一掌扇得偏過頭去，唇角染上血漬，久久無言。

我將門一把推開，“你走吧，我權當今夜沒見過你。否則一會兒被人瞧見你深夜還在我閨房，會誤會你我私定終身。”

“到時候就算你不愿意，也得娶我了。那便不是‘長輩所托’，是長輩逼迫了。”

我極盡譏誚：“或許你問問溫四，愿不愿意與你家做妾。”

“虞歸晚！”他低低叫了我一聲，像是動了怒，手背青筋暴出，卻只隔著衣袖輕輕握住我手腕：“我從未喜歡過溫思云，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等開春后，我親自獵雁，來虞府提親。”

“晚晚，不要別人，好不好？”

我心跳一重，只覺血氣全涌到了面頰上。他握著我的手腕，輕易便發覺我亂了的心跳，眼神一亮。

在他再開口前，我慌忙將他推出了門。

蕭玄欽卻沒走，只在門前站定，隔著一扇門，同我說了好多。

我面頰燙得厲害，心跳聲震耳欲聾，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我成功了。

想必很快就能回家了。

但……我回了家，便只留蕭玄欽在這里了。興許，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上元夜過后，我們開始像天下每一對有情人一般，日日膩在一處。

那是我們兩人過得最開心的兩個月。

是僅僅回想一遍，便能汲取到足夠的溫暖，去面對往后的風刀霜劍的一段時光。

——只可惜，這些往事，我都忘了個干凈。能將這段歲月回想起來的，唯有蕭玄欽罷了。

河冰漸化，明明還有好久，蕭玄欽便已經在著手準備我們的大婚了。他仔細問過我的喜好，連屋子里的陳設都換了一遍。

我聽著他講我們的日后，一時竟覺不忍。

他若是知道，我們成親那日，禮成之時便是分別之時，不知會作何想。

那一剎我動搖了。

既然上天安排我來到了這里，既來之，則當安之。

也正是那幾日，一直沉寂著的白玉鐲突然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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