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耀天拍拍她扶著自己胳膊的手，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算得上溫和的笑來，“你不是愛吃這個嗎？”

        顧夫人眼睛微微瞪大，“所以......你是因為我愛吃，一下班就把我叫出來，專門陪我來買的？”

        “是啊。”顧耀天虛弱的點了點頭，“我這個身體還不知道能活多久，過去太忙，我一心都撲在在三盛集團，現在要死了，才恍然發現，我居然很少陪過你，是我對不起你。”

        “沒有。”顧耀天本來就紅的眼眶，這會兒更加的紅了，眼淚不停的打著轉兒，還不停的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耀天，你沒有對不起我。”

        顧耀天只是淡淡一笑，“有沒有對不起，我心里知道。”

        過去，他害的漫情被容昊抱走，讓剛剛生完孩子的她痛失女兒，陷入瘋魔。

        即便之后領養了漫音，雖然給她心里帶來了一絲慰藉，但他知道，養女終究是養女，永遠無法填補失去親生女兒的痛苦，慰藉也只是慰藉了一部分，無法慰藉全部，她的內心，始終有一部分是空的。

        這一點，是他對不起她。

        除此之外，這幾十年夫妻，他心里雖然愛她，但終究把三盛和顧家看的比她重，很少陪過她，她一直都喜歡出去旅游，他過去也曾經答應過她陪她一起去，但從來沒有實現過。

        現在老了，要死了，開始回憶過去了，然后一回憶，才發現自己有多對不起她，對不起這個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他，離開過他的妻子。

        越是對不起，就越是后悔過去種種沒有實現過的對她的承諾，而現在，他想實現，也很多都實現不了了。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生命最后，盡量多陪陪她，多帶她去她喜歡的地方，吃喜歡吃的東西，稍微彌補一下她罷了。

        跟顧耀天快三十年夫妻，可以說顧夫人對他的了解，是從里到外的。

        她一看顧耀天此刻的神情，就知道顧耀天在想什么。

        但正因為知道，顧夫人心里才會更加不是滋味，眼淚都直接流了出來，“耀天，你不會死的，不會的，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合適的腎的，一定能的！”

        顧夫人緊緊的抓著顧耀天的手，不敢松開。

        她害怕自己一松開，這個男人就沒了。

        顧耀天當然知道顧夫人的害怕，他又拍了拍她的后背，“腎臟的事你我都清楚，找到的概率太低了。”

        “不。”顧夫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直接將顧耀天抱住，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哭的停不下來。

        顧耀天溫和的笑笑，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別哭了。”

        顧夫人也知道被人看著有些丟臉。

        她把頭從顧耀天肩膀上抬起頭，從口袋里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眼睛，停下了哭聲，然后揚起一抹笑來，又變回了那個平時高高在上的豪門夫人，好像剛剛哭成孩子的人，不是她一樣。

        “行了，我們不說這些了，也別想這些，我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來買艾草糕的，走吧。”

        顧夫人強壓下心里的難過，嗯了一聲，挽住他的胳膊往前面走去。

        兩人來到點單機前。

        顧耀天咳了兩聲后開口，“要一份艾草糕。”

        店員抬起頭看著他，面帶歉意的道：“不要意思先生，最后一份艾草糕剛剛被這位小姐買走了。”

        她只想坐在前面，背對著他們的容姝。

        容姝似乎感覺到了有人指著自己，放下水杯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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