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被當眾逃婚的民國新娘4
喜慶的鑼鼓聲一刻不曾停歇。
掛滿紅綢的正屋中, 賓客言笑晏晏,口中念叨著恭賀的話語,新人長輩高坐上座, 笑著朝周圍人拱手道謝。
管和鈺穿著新郎官的禮服,臉上的表情有些勉強, 幾個同學在一邊擔憂地看著他。
唉, 和鈺一定是極不情愿站在這里。
越是了解兩人的往事, 他們越為一份神圣的愛情消失而難受。
云父微微皺起眉頭, 發(fā)覺一絲不對勁,女兒要托付終身的對象,他們肯定調(diào)查過,國外的事不好查,但國內(nèi)的消息都盡量調(diào)查了。
管和鈺歸國不久, 絕大多數(shù)人對他的評價都不錯。
富有文采,性格溫和, 舉止得體,潔身自好,是不少人心中的佳婿。
云父也和管和鈺聊過,心中滿意,就是性子不太合他的心意,有些優(yōu)柔寡斷。
不過無礙,等管和鈺接手管家后磨練幾年, 性格自然就硬了, 何況管父身體硬朗,還能撐不少年。
生意做多了,見得的事也多,戰(zhàn)亂年代, 云父看到太多人為了利益和生存,拋棄良知,他擔心云姝以后會成功利益的犧牲品,最終決定選擇知根知底的管家。
云父信任管父的人品。
他認為管和鈺歷練幾年,也能成長為管父那樣有堅守的人。
但現(xiàn)在——
云父打量著管和鈺,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大喜之日露出這副表情,未免太不識趣。
方寒澈也注意到管和鈺的表現(xiàn),心中暗自搖頭,他之前說的話管和鈺沒聽進去。
只是可憐了那位云家小姐。
這個混亂的時代,女子是最容易被犧牲、拋棄的對象。
忽地,一個下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老、老爺,那、那位來了!!!”
管父皺眉,剛準備問是哪位,就聽到外面?zhèn)鱽淼膭屿o。
那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極為規(guī)律,一聽便知隊伍必定經(jīng)過嚴格的訓練,隨后熟悉的軍裝出現(xiàn)在眼前,數(shù)十人立刻分布在各處,神色嚴肅。
管父心中一沉,平海市沒人不認識們,或者說這片土地上都少有不認識他們的。
軍靴落在水泥地上的聲音響起,敲擊在眾人心頭。
一個披著墨綠色斗篷的軍裝男人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他容貌俊美,卻無人敢直視,那雙眼暗沉如墨,斗篷隨著走動微微晃動,氣勢迫人。
就連走路也仿佛丈量好,每一步邁出的距離都恰好相同。
整個管家包括賓客鴉雀無聲。
直到對方踏進房間,管父才努力掛上得體的笑容迎上去,“不知荊司令今日來,是有何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道:“討杯酒喝罷了。”
管父暗自苦笑,他可不覺得對方僅僅是討杯酒。
只是心中的想法不能說出來,臉上還得笑意相迎,這可是荊南嶺,沒人能得罪起。
“您請。”
管父將人迎到上座,周圍有人已經(jīng)想要跑路了,但看了一眼守門的士兵,又看了他們腰間的槍支,抖著腿坐回去。
副官出來打圓場,笑道:“各位不必拘謹,司令喜歡熱鬧的氣氛。”
眾人一陣窒息,這是在開玩笑?
但看著副官認真鼓勵的神色,他們只得掛上勉強的微笑,鼓起勇氣和身邊人聊天。
不聊沒法呀,他們可不想得罪人。
荊南嶺將在場布置盡收眼底,又淡淡看向站在中間的新郎官。
管和鈺瞬間感覺像是被某種可怕的存在盯上,整個身體僵硬如雕像,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追尋視線的來源。
良久,那人離開視線,管和鈺冷汗淋漓。
而上方的云父面露狐疑,他好像看到荊南嶺對他點了點頭。
可兩人沒有任何交集,對方?jīng)]必要和他打招呼,莫不是他多想了。
……
縱使有意外之人到場,婚禮依舊按照流程開始。
荊南嶺似乎真如他所說,只是來討杯酒喝,漸漸地,氣氛開始緩和,賓客膽子大了不少。
“新娘子到咯!”
不知誰高聲吆喝一句,所有人朝門口看去。
新娘身著大紅鳳凰嫁衣,腰間束著腰封,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腰,大紅蓋頭遮住面容,唯有素手露在外面,那雙雪白的手在紅嫁衣的襯托下,白得耀眼。
她款款而來,蓮步輕移,姿態(tài)優(yōu)美,氣質(zhì)卓然。
喜堂吵鬧聲降低,眾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在見到云小姐前,沒人想到有人僅憑姿態(tài)便能驚艷眾人。
管和鈺轉(zhuǎn)身,不由得恍惚一下,他以為自己未來的妻子會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現(xiàn)在看來對方也不是一無是處。
但那又如何,他更注重伴侶思想,更希望和妻子有靈魂上的交流,這些都是云姝無法給予他的。
“新娘子一定很美吧。”
“管家大公子有福氣呀。”
“兩位郎才女貌,以后必定能白頭偕老。”
賓客的慶賀聲再次響起,云父臉上笑容越來越深,他的寶貝女兒當然是最好的。
蓋頭遮住大部分視線,云姝慢慢向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受到一道有如實質(zhì)的視線,有些熟悉。
云姝想起火車上發(fā)生的事,以及那個氣勢強大的男人。
留在她印象中最深的,是他舉起木倉的一瞬間,眼眸沉靜森然,自始至終,從容篤定。
不過那位荊司令和兩家沒有交情,應(yīng)當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正當云姝這樣想的時候,一聲“司令”在耳邊響起,她心中一跳,白嫩的小手不由得攥緊。
“嗯。”低低的回答聲,和那天一樣。
云姝繼續(xù)向前走去。
荊南嶺看出她緊繃的態(tài)度,搭在膝蓋上的手,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婚禮流程繼續(xù),司禮高聲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管和鈺嘴唇略白,拿著紅綢的手不斷收緊,夫妻對拜后,他將和云姝將正式成為夫妻。
他想,自己能給她婚姻,卻永遠給不了她愛情,他的心已經(jīng)落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管和鈺在那邊想七想八,云姝在這邊淡定得很,可以說是心如止水,她很清楚云家應(yīng)下這門親事的目的,對管和鈺也沒抱太多希望。
只希望在這亂世之中,家人和她平平安安。
透過垂落的喜帕,隱隱約約能看見新郎的情況,他的動作似是略顯遲緩,讓云姝有些奇怪。
她前幾天遠遠見過管和鈺一次,對方是個溫和的人。
但現(xiàn)在他給她的感覺不對勁。
云姝壓下心底的疑惑,轉(zhuǎn)身和管和鈺面對面。
“夫妻對拜!”司禮高聲道。
管父滿意地望著眼前的場景,一切都按他的設(shè)想來,這很好。
管玨臉色徹底沉下去,拳頭捏緊,不斷拿告訴自己要忍耐,僅有今天一次而已。
云姝斂眸,等這一步過后,兩人在他人眼中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只是背后那道看著她的視線,似乎更明顯了。
云姝感覺,從她進門開始,那人就沒移開過視線。
“司令,那位來了。”副官低聲道。
荊南嶺搭在槍套上的手慢慢放下,神色淡淡:“嗯。”
喜帕上的流蘇輕輕晃動,云姝正要彎腰。
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硬生生壓過了滿堂喧鬧。
“等一下!你們不能成親!”
管和鈺心臟狠狠一跳,再彎不下腰。
新人行禮的動作停住,喜堂里的聲音戛然而止,賓客投去錯愕的目光。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女子,剛才的阻止聲便是她喊出來的。
旁人皺眉道:“小姑娘,這是他人的喜堂,不是你胡鬧的地方,速速離去吧。”
“管家大喜之日容不得人胡亂放肆。”又有人出聲道,“你可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快點離開吧,管老爺可不是吃素的。”
葉寶茗固執(zhí)站在原地,大聲道:“我不是來胡鬧的,我只是來追求我的愛情,追求自由的人生。”
她不顧眾人阻撓,徑直走到管和鈺身邊,態(tài)度親昵道:“阿鈺,我來找你了。”
一聲呼喚讓賓客們啞然,突然到來的女人明顯和管家大公子關(guān)系匪淺,又小心看了看荊南嶺,他依舊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如同看戲一般,眾人紛紛選擇沉默。
管和鈺嘴唇顫動,“你不該來的。”
葉寶茗道:“我們彼此相愛,我必須來,我不能讓你就這樣放棄,屈服于糟粕,你忘了我們在國外接受的新思想了嗎,民主,平等,自由!”
“你忘了嗎!”
管和鈺眼神復雜。
坐在上管父怒不可遏,“葉小姐,今日是我兒大喜之日,還請你莫要隨意搗亂!”
葉寶茗無所畏懼地抬起頭,她要將管和鈺從壓迫中帶走,“伯父,阿鈺和云小姐連面都沒見過幾次,你怎么能強迫阿鈺娶她!”
管父冷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自幼定下婚約,本就該在一起,至于葉小姐你,該回哪去就回哪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新時代,我們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們有權(quán)利捍衛(wèi)自己的人權(quán)。”葉寶茗大聲道,“我和阿鈺真心相愛,我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錯!”
她看向管和鈺,舉起手中的書,“阿鈺,還記得這本書嗎?這是你半年前送我的禮物,我們約好要一起追尋理想,我一直都在等你。”
管和鈺心神劇烈顫動,這是何等濃烈的、無畏的情感,她為了他,孤身一人來到這里。
心中的情緒如同江水一般滾滾而來,充斥在心中每一個角落,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子,是他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
云父的臉色黑成鍋底,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突然闖進來的女人和管和鈺訴說心意,他還一副感動的模樣,看來倆人早就有了情況。
差點將心愛的女兒嫁給這種人,云父額頭都在突突突的跳。
“放肆!我看你是不知廉恥!”管父臉色鐵青,“來人!將葉小姐請出去!”
管家下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想要將葉寶茗帶走。
管和鈺再也忍耐不住,站到葉寶茗身前,“我看今天誰敢動她!”
下人面面相覷,腳步變得遲疑。
管父勃然大怒:“孽障!給我滾回來!”
管和鈺堅定道:“父親,我還是放不下寶茗,無論我怎么欺騙自己,我的愛人都是她,我只想和她結(jié)為夫妻,云家小姐非我所愛。”
父子對峙,婚禮的女主角安靜地站在那。
眾人眼神古怪又同情,這會云家小姐成了徹徹底底的笑話,丈夫大庭廣眾下和另一個女人深情告白,她的臉都丟盡了。
想必明天云小姐在婚禮上被拋棄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平海市,說不準還會成為污點,跟隨她一生。
管父的怒火更加高漲。
角落中幾個人對視一眼,站出來聲援兩人。
“寶茗說得沒錯,時代在進步,我們的思想也應(yīng)該跟著進步,這種婚約只是盲婚啞嫁,無視了雙方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只會讓人不幸。”
女學生大聲道:“大家應(yīng)該看過《晨曦》報紙,上面最近在連載的愛情故事,主人公正是這位葉小姐。”
這句話一出,不少人神情錯愕。
《晨曦》發(fā)行量龐大,在報社中地位很高,確實不少人都讀過葉小姐的故事。
她和愛人被棒打鴛鴦,引起了不少同情。
而那位葉小姐竟是眼前這個人,一些人的心態(tài)隱隱發(fā)生變化。
“這……我還挺希望葉小姐和愛人在一起的。”
“如果他們兩人真心喜歡,在一起挺好的。”
“對呀,明明感情深厚卻被迫分開,是管家和云家太過分了。”
“云小姐也是,偏偏要插到一對有情人中間。”
葉寶茗精神亢奮,胡芝說的沒錯,她的行為是正確的,大家都在支持她。
幾個朋友也走到兩人身邊,表示支持。
葉寶茗問管和鈺:“阿鈺,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管和鈺深情道:“我愿意。”
兩人雙手緊緊交握。
不少人面露感動,仿佛看到一個曲折的愛情故事得到圓滿的結(jié)局。
有情人在這里互訴衷腸,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孤零零地站在旁邊,身形單薄。
葉寶茗看到穿著紅嫁衣的女人,眼里露出憐憫之情。
在她看來,云姝就是一個沒有自我的女人,和接受國外教育的自己不同,她的世界太小太狹隘。
居然聽從父母之命嫁給一個沒見過幾面的男人,簡直像個木偶一樣。
“云小姐,抱歉,阿鈺不能和你結(jié)婚,我和他真心相愛,早已承諾一生。”葉寶茗振振有詞道,“沒有愛的婚姻是可怕的,云小姐,即使你和阿鈺在一起也不會幸福,不如就此放手。”
云姝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半晌才意識到她這是被搶親了。
這會聽到葉寶茗的話更是直接驚呆了,為什么對方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
“不論我們是不是互相喜歡,又或是只見過幾面,你這種毀人婚禮的行為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是為了大家好,你和阿鈺在一起,兩人只會痛苦一生,阿玨和我一起去國外留過學,我們接受過先進的思想教育,有共同的話題,而你天天待在家里,你們不是一路人。”葉寶茗沒有生氣,反而更加憐憫,云姝說話時甚至不敢摘下紅蓋頭,太可憐了。
“你摘下蓋頭和我們說話吧。”
云姝搖頭,她討厭麻煩,更不想為家人帶來麻煩。
“寶茗別說了,她已經(jīng)被徹底洗腦,沒救了。”女學生嘆息道。
身邊幾人同時流露出居高臨下的同情目光,他們看著她像在看一塊木頭。
云父大怒:“你們這群瘋子,對我的女兒說什么胡話!”
“立群,這婚事就此作罷!我們過兩天就回去。”云父走到女兒身邊,冷冷看了管和鈺一眼,“姝姝,我們走!”
云姝乖巧應(yīng)聲。
云母打量這對“有情人”,眼中的嫌棄和厭惡幾乎要溢出來,“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你們無恥的本性,惡心至極。”
葉寶茗臉色一僵,想要出聲反駁,但云家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她追上前,大聲道:“你們作為云小姐的父母太過殘忍,將她教導成這副模樣,是你們有問題。”
幾個同學跟過來,其中一個男人不屑道:“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他們的思想已經(jīng)陳腐,沒必要再和他們爭論。”
“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用和他們浪費時間。”
“就是,這位云小姐幫了也是無用。”
荊南嶺神情漸冷,起身,朝幾人走去。
他原本怕嚇著人,打算徐徐圖之,現(xiàn)如今,還是盡早表明態(tài)度為好。
身后的賓客面色驚恐,今天不會見血吧,他們立刻看向副官,對方一副微笑的模樣。
感覺更可怕了。
這邊葉寶茗依舊固執(zhí)地抓住云姝手臂,仿佛想要證明某種東西。
僵持間,大紅蓋頭不知被誰扯下,掉落時,又被一只帶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手接住。
周圍瞬間安靜,只剩沉沉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面前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
膚白如雪,烏發(fā)如緞,紅唇玉顏,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是任何詞語都無法描繪出的姝色。
似是感到麻煩,她微微蹙起眉頭,眾人的心也好似被就揪住一般,恨不得沖上前去為她解決一切問題。
先前鄙夷云姝的幾個人神情已經(jīng)呆呆傻傻,眼神恍惚。
任憑幾人怎么想,也想不到紅蓋頭下是這樣一番容顏,腦海中的想法變了又變。
他們剛才竟然鄙夷她,幾人心中不由得懊悔至極。
這么多人針對一個柔弱的女人,實在太沒品了,云小姐分明很可憐,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決定。
他們應(yīng)該幫助她才對。
葉寶茗怔怔看著眼前的女人,這份美麗已經(jīng)超越一切,扯下紅蓋頭的手不自覺顫抖。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看向管和鈺,兩人是靈魂上伴侶,他不是只看容貌的人。
然而,葉寶茗認定的愛人正直勾勾地盯著云姝,就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模一樣,如墜迷夢,神思恍惚。
她的篤定自信多了一絲惶恐,呼吸也變得急促。
葉寶茗一直是自豪的、驕傲的,她出身富貴,又去國外留過學,接受過最先進的教育,有眾多追求者,和那些被困在家里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即使云姝是愛人的婚約者,她對她也是同情的。
可現(xiàn)在這份驕傲在絕對的美貌前終于產(chǎn)生一絲裂痕,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無視云姝嗎。
“和鈺……”葉寶茗嗓音沙啞地呼喚愛人。
但男人依舊傻愣愣地站在那,眼神眨都不眨,身上的新郎官禮服紅得刺眼,葉寶茗如墜冰窖。
管和鈺呆滯地立在原地,他飽讀詩書,卻想不到任何詞能形容這份美麗。
如果之前一切順利,她已經(jīng)是他的妻子。
說不出心中什么想法,他不斷告訴自己,他愛的人是葉寶茗,可復雜的心緒卻絲毫未減,微妙的情緒在發(fā)酵,讓他心神恍惚,
管和鈺聽到葉寶茗的呼喚聲,卻不敢轉(zhuǎn)頭看她,只能訥訥站在原地。
時間仿佛按下暫停鍵,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云姝,唯有一人神色糟糕。
管玨面色鐵青,拳頭死死捏緊,早知如此,他就該和父親將事情說清楚。
從對兄弟二人的教育上就能看出來,管父性格古板,重視禮教,絕不會允許一個女人和家中兩個兒子有所牽扯。
如果管玨和管父提出由他和云家結(jié)親,只會讓管父生出直接取消婚約的心思,說不準還會勒令兩家不準見面。
而且管父也存著利用這份婚約讓管和鈺收心的目的,他對和管和鈺私定終生的葉寶茗厭惡到極點,根本不會同意兩人繼續(xù)來往。
自己本就比云姝要小三歲,云家愿意讓云姝再等他幾年的可能性太小了。
所以幾番思索后,管玨決定先讓云姝嫁進管家,再想辦法弄走管和鈺。
他太了解這個大哥了,幾乎將對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只要用管和鈺口中的“自由”“愛情”,輕而易舉便能將人勾引走。
到時候再安排葉寶茗出現(xiàn)在管和鈺身邊,兩人重燃愛火,管和鈺就更不想回來。
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將管家掌控在手中,等足夠強大后,他便公開所有的事,光明正大和云姝在一起,至于責任當然是由管和鈺承擔。
畢竟管和鈺確確實實扔下新婚妻子,和另一個女人生出私情。
到時候云姝會是最無辜的人,無人會指責他,他也不會讓任何人指責她。
百姓只會感慨管家重情義,云家小姐最終得遇良人。
管玨想了一個又一個計劃,連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他本就對管家有野心,手中有悄悄積攢的人脈。
但臨到頭來,居然出現(xiàn)如此大的紕漏。
荊南嶺居然會出現(xiàn)在婚禮上,對方絕對是沖著云姝來的,管玨再自大,也無法說自己能勝過荊南嶺。
這個男人當真可惡!
云姝感受到無數(shù)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眉頭蹙起,她就知道會這樣。
墨綠色的身影慢慢靠近,云姝抬眸望去,男人正垂眸看著她,手中拿著剛才掉落的紅蓋頭。
他慢條斯理拿下皮質(zhì)手套,露出修長有力的手,指腹有淡淡的薄繭。
她曾看到這雙手用木倉擊傷一個人,此刻卻拿著紅蓋頭輕柔地為她蓋上。
視線被一寸寸遮住,滿目皆是紅。
隨后,蓋頭又被人徐徐掀起,她看見黑色的武裝帶,微微晃動的金色鏈條,以及一張俊美冷厲的臉。
依舊是他。
他就這樣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
整個場地安靜到詭異,沒有人不明白荊南嶺的意思。
他在警告他們,不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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