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學無術”的“天之嬌女”?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我驚異地發現林娜跟韓冰清還在互相撕扯著頭發,兩人的臉上都有一道道抓痕,十分的狼狽不堪。在旁圍觀的同學都嘗試去分開兩人,卻不免慘遭兩人“毒爪”。
我一步上前擋在她們中間,極力試圖分開兩人,卻不料被兩人各撓了一下。
“林娜,住手!你干嘛呀,你從來都不打架的!這是怎么了。”我摸著被撓出血痕的臉,吃痛地說。
古慕寒也許是怕我受無妄之災,便將我從兩人的糾纏中拉了出來,護在臂彎下。
林娜不服氣地松開了手,緊接著韓冰清也松開了。“小婧,她說你壞話!”
這個人不喜歡我都是眾所周知的事了,我瞥了一眼韓冰清,而后心平氣和地對林娜說:“她啊,不背后說我點什么,日子都過不下去,我都習慣了,你這又是何必呢!她說我什么能讓你這么氣不過?”
“她說你是小太妹從良,說你私生活混亂,說你不配在學校,哪怕是助教都不配——”林娜一氣之下盡數吐露出來。
“夠了,”我無奈地說,“不用你重復一遍,我猜都能猜得到。”
隨即,我站到韓冰清面前,正準備開口說話時,卻被古慕寒搶了先。
“姚婧才不是什么小太妹,我所認識的她,關愛學生、善良、正直,而你,我倒是認為,作為一名高校教師,連基本的品德都沒有,你上過思修課嗎?”平時對韓冰清欺負我視而不見的古慕寒,卻突然說了這些,這比中彩票都讓我吃驚。
被自己所明戀的古慕寒當面這樣說,韓冰清臉上都快掛不住了,她眼眶了濕潤,紅著一張臉,說:“古老師,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呢!她確實不配做助教,她都沒有學歷,要不是你幫她走后門,她怎么可能來我們大學做助教呢!我都打聽過了,她從十九歲開始,就是夜店賣唱的!”
我撥開古慕寒護著我的手臂,認真嚴肅地對韓冰清說:“對,我是從十九歲開始就在57號bar唱歌,但不是每一個在夜場討生活的人就是低賤的,第一,我不是賣唱,我們是憑自己的能力工作生活;第二,我不是沒學歷,對,我沒念完大學,但我的學校可以終生為學生保留學籍學位,只要我們愿意再回去念完,我嘛,頂多算是大學休學。”
說出這一番話時,古慕寒看我的眼神是不可思議的,但我說的都是事實,可能我平時的做派匹配不上我這番言詞。
見韓冰清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我轉身又對她說了一句:“哦,對了,我的母校是wellseleycollege,這學校,有錢你都念不上。”
我知道,這一番話足以讓韓冰清跟古慕寒目瞪口呆,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我有著不良的過去。
“哼,就是,小婧過去可是中學功課全a的呢!”林娜古靈精怪地睥睨了韓冰清一眼,竟鼓起掌來。
走到林娜面前,我替她簡單整理了儀容,捋了捋頭發,并對她說:“以后呢,別再這么沖動了,別影響了你的工作,我呢,一向不在乎風評的,被人捧在頂端過,也被人踩進泥里過,那些又有什么所謂呢。你下午有課嗎?”
林娜忽然大驚失色,冒冒失失地提著斷了的高跟鞋走了,一邊跑一邊說:“差點忘了,我還有課,我要去準備一下課件什么的了,先去換一套衣服……”
我含笑望著林娜匆忙遠去的背影,一轉頭竟對上古慕寒直勾勾的眼神。“吃……吃什么?”我語氣顯得有點慌。
“你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小妖精!”古慕寒笑瞇瞇地看著我說。
“我們打飯去吧,你請客。”我不好意思地拖著古慕寒遠離了視我為仇敵的韓冰清。
古慕寒吃飯還不忘感慨一句:“難怪你哥三翻四次說要送你回去念書呢,你為什么不念完呢,韋爾斯利哎,念完書再回來也一樣啊,哦不,是會更好,你可以有更好的工作。”
戳中心里的痛處,還是會隱隱作痛,那些驕傲的過往并不能指引我生活的方向。我緩緩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小聲說:“要是我回去就回不來了,你還會像哥一樣,對我說這番話嗎?我喜歡的夢想不需要多光鮮的學歷,那些所謂的證書并不能承載我的人生。”
“小妖精,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妖精嗎?”古慕寒可能從來不會想到我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低聲一笑:“哈,被我騙了吧,剛才那些都是編的,騙你們的啦,誰讓那個韓冰清總是說我壞話,看,你也被我騙了吧。”
“你!”古慕寒本來想動手打我,不知為何又放下了,“不對,你沒有撒謊,不相干的人怎么會知道韋爾斯利的事,況且林娜說你中學成績全a,小妖精,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快吃飯吧,要涼了,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我拼命把餐盤里不愛吃的蔬菜夾到他的碗里。
不論古慕寒有多少驕傲自大的壞毛病,但他有一點是非常好的,就是,只要我不愿意提起的事,他就不會再追問下去,總比那些喜歡把人逼問到窮途末路的要好得多。
傍晚的校園尤其美麗,夕陽西下,日落的余暉映照在運動場上,連足球場的草坪都在發著光,綠得沁人心脾。我忽而想起書里的一句話,每個人不能永遠十八歲,但總有人正十八歲。
“下班了,你坐在這兒干嘛?”耳邊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我的回憶。
我側過頭,平靜地看向拿著教科書的古慕寒,心境從未如此平和:“好久沒看過這么美的夕陽了,深秋的日落,好溫暖。”
“既然是考上韋爾斯利那么厲害學府的人,怎么語文這么差,形容個美景都這么蒼白?”古慕寒就不能開口說到第二句,第二句話必定沒有多好聽。
我冷笑一聲,辯駁道:“我在美國出生長大,中文又不是必修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你老跟我文縐縐的,欺負人不是!”
一抹斜陽打在古慕寒的側臉上,我不得不承認他竟有些帥,尤其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配上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若不是他脾氣古怪,倒也是個大帥哥。
“小妖精,我突然發現你好神秘,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古慕寒站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一只手,“走吧,帶你吃飯,然后送你回家。”
我習慣性地打掉他的手,自己站起來,掠去身上的塵土,說:“送我回家就好了,你這兩天是怎么了,盡管著我吃飯。”
古慕寒趁我不留意,抓住我的手,拉著我走,自顧自說:“你個小妖精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以前是不好好吃早飯,現在就不好好吃晚飯了,家里沒人,是不是自己隨便糊弄一下?嗯?”
“你怎么知道?你該不會偷偷往我家裝了攝像頭吧?”我都快要捉摸不透這個人了。
“想什么呢,這用腦子就想得到好吧,傻瓜!你呀你,又瘦又小的,難怪個頭長不高呢。”古慕寒目視前方說著,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操場上正在踢球的男生們看到我們途徑他們身邊,歡快地喊著:“古老師姚老師,再見。”
我以為晚餐只是吃點簡單的快餐,竟沒想到古慕寒帶我來到了一家看樣子挺高級的餐廳。
“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干嘛,換一家吧,吃點路邊攤燒烤什么的就行。”我雙手抓住古慕寒的手臂,試圖拽走他。
一抹迷之微笑顯露在臉上,他反倒是一把摟住我的肩,將我往里推:“燒烤吃多了致癌不知道嗎,你怕什么,我請客,又不用你花錢。”
“這得多貴啊。”我還是覺得太鋪張浪費了,又不是逢年過節的。
“想替我省錢啊,”古慕寒彎著身子,貼在我耳邊說,“用不著。”
“請問有預約嗎?”服務員笑臉盈盈地朝我們走來。
“有,我姓古。”古慕寒竟也有文質彬彬的一面。
我又被他安排了嗎?這顯然是早有預謀啊!
“什么?你——”
古慕寒又繼續攬著我,跟著服務員往里走:“你什么你,快走啦。”
這間餐廳門庭倒是不明顯,但是越往里面越是別有洞天的意思,裝修高級雅致,假山水池曲水流觴的,單看這設計就知道價格不菲。
途徑其他食客,我竟發現了熟悉的面孔,而對方也一眼看到了我們,我不自然地擺脫開古慕寒攬著我的手。
“小婧!慕寒!你們也來吃飯啊,”程維彬禮貌地站起身,并對與他一起的先生介紹,“這兩位是我朋友,這是我客戶,我陪客戶吃飯,溝通一下方案。”
也不知道古慕寒抽了什么風,他非是霸道的摟住我的肩,笑瞇瞇地跟程維彬說:“對啊,剛好,我們也來吃飯,那就不打擾你們邊吃邊談了。”
“不是,我不是特地要跟——”
“不是什么不是,我帶我們家小婧進去了。”古慕寒硬生生把我帶進去了。
高檔餐廳的氛圍是如此的安靜,以至于我都不好意思稍微提起嗓子說話,只能憂郁地低垂下眼簾,不想被不認識的人笑話。
坐到最里面小假山的旁邊,為了不引起矚目,我盡量壓低聲音質問:“古慕寒,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古慕寒將眼神瞟到別處。
我只是不愿意動腦子思考,但這不代表我很蠢。“你故意的,對不對?”我難以掩飾我淚光連連的眼神。
古慕寒突然湊到面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小妖精,你別想禍害維彬。”
“我沒有。”被戳中要害,我咬著唇,將臉別過去,極力忍著眼眶里打轉的眼淚。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我心里明白,古慕寒說得對,我不該禍害程維彬,也不該禍害任何人。像我這種墮入泥沼里的人,就不配企及那種光鮮亮麗的人,想當初,我不就是因此被拋棄的嗎!
“所以你是特地帶我來這種地方羞辱我的是嗎,我配不上這種高級場所,古慕寒,你有意思嗎!你若真的討厭我,我大可以消失在你面前,我回我的世界,不會再打擾你!”我認定這是他處心積慮想要令我難堪。
我生氣地站起來要走,卻被古慕寒一把抓住。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就是單純想要請你吃一頓好點的,怎么就是羞辱你、討厭你呢?為人師表的,不可以再去夜店兼職,你別想從我的眼皮底下跑掉!”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誤會他了?可古慕寒確實讓我跟程維彬的距離越來越疏離了。
這頓飯,吃得我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古慕寒還拼命把他的牛排切好,換給我,還不停地給我分食物。
“為什么總是要為別人的事赴湯蹈火?為什么總是害得自己進醫院?你就這么不懂照顧自己嗎!多吃點!”古慕寒絮絮叨叨的,像極了他教導學生時的模樣。
能忍受在他手下做助教,還不是因為不想讓哥有借口想著把我送回美國。盡量順著哥的意思,從事一份入不敷出的正當職業,生活在白日青天里,他就不會老是提那件事了。
一連幾天,古慕寒都非要帶我吃過晚飯才送我回家。本來我已經跟哥的作息時間顛倒了,這使得我的生活里就只有古慕寒了。但是,自從那天林娜為了我跟韓冰清打架之后,古慕寒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總是貶低我了,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第一次聽到從他嘴里說出褒獎我的話。
善良正直?我好像還從沒有在任何人的口中聽到這種形容我的詞呢。
難得有一天,古慕寒有事不能送我回家,我也難得自在了一回,也就自己步行著回家,我好像暌違了這座城市的夜景太久了。
夜晚沿街商店的招牌都亮起了燈,五彩繽紛的,特別絢爛,每個季節都有一個主色調,深秋快入冬了,它就是粉紫色的,圣誕節日主題的促銷都會提前一兩個月。
來了這座城市五年了,想來也可笑,除了嗨8的成員,我竟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直到那天在圖書館里遇見程維彬,不然的話,我可能會孤獨至死。其實我更享受獨來獨往的狀態,畢竟我日常性眼瞎,看不透人性,他們孰真孰假,我分辨不出來。
走著走著,我隱約覺得身后有人在跟蹤我,這些年養成的偵查意識還是很良好的。無數次想要透過商店的玻璃反光看究竟是誰,卻總是沒能看到,我也有些心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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