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距離上次周慕白被刺，沈悠菜度過的最為難熬的十分鐘。

        甚至走進醫院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已經收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職業暴露是什么她不懂，可她卻知道，周慕白極有可能被感染。

        那是她的白白，那是她那么好那么好的白白……

        昨晚突然進來了一大批病人，小護士們忙得團團轉，還是查房結束過來協調手術時間的夏希第一眼看到了她。

        “你……都知道了？”

        這一刻，沈悠菜顧不上什么情敵，只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語氣鎮定，卻難掩其哽咽：

        “他在哪兒？”

        同為女生，夏希很清楚她的感受。

        她不顧被沈悠菜抓得生疼的胳膊，安撫一般，回握住她的手：

        “你先冷靜，把眼淚擦一擦，你媽媽和周醫生的媽媽都在呢，別讓大人再擔心你的情緒。”

        是的，自打決心把心思放回到醫學事業上，沈悠菜和周慕白的事兒夏希已經被小護士們科普了很多。

        包括上次，沈悠菜變了個人一般，暴打醫鬧者。

        她的狀況或許有些不好，夏希猜到了。

        沈悠菜松開了夏希，用衣服袖子抹了把眼淚，又做了一番心理暗示，這才抬頭，迎上了她的目光：

        “我好多了，你帶我去見他們吧。”

        夏希點頭，全程沒有松開她的另一只手，一直和她交握著，試圖給她一點兒力量。

        兩人一起來到手術室外，姜琦琦正在被蘇晴安慰著。

        沈悠菜咽下了喉頭的酸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常態：

        “媽，干媽，琦琦。”

        三人齊齊抬頭。

        陳菀和沈文馨起身，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夏希悄悄退回了一旁，遠遠望著她們。

        “別擔心，后續處理都很得當。”陳菀安慰道。

        沈文馨也拍了拍女兒的手：

        “沒事的，你哥一定沒事兒的。”

        姜琦琦到底沒經歷過這種事兒，越哭越厲害，蘇晴已然有些勸不住了：

        “悠菜，你們是同學吧？快勸勸她，小姑娘眼睛都哭腫了。”

        沈悠菜心抽抽了一下。

        她又何嘗不想哭。

        可她知道，她哭，周慕白會擔心。

        走過去抱住了姜琦琦，兩個女孩兒四目相對。

        “沒事兒的，你要相信周慕白，他可是醫學天才，肯定幫蘇木處理的很好。”

        姜琦琦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應道：

        “我……我知道……我就是……控……控制不了自己……”

        沈悠菜心酸的要命，拍著她的肩膀：

        “沒事兒，那就哭吧……”

        -

        周慕白的檢驗結果要比蘇木的出來得早。

        都是他手底下的年輕人，門外的周祎并沒厚此薄彼，直到兩人的結果都出來，這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去：

        “怎么樣？”

        檢驗科同事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險，周醫生安全了，現在就可以出來了，蘇醫生還需要再進行二次檢測，不過一輪檢測顯示也是沒有問題的。”

        周祎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結果檢驗結果的時候，整個手都是抖的：

        “辛苦了。”

        -

        消息是先由內部傳播的。

        周慕白被告知可以出來時，相比上次被刺，這次更有劫后余生的感覺。

        蘇木則是像只小奶狗一般，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周醫生，你出去如果看到了姜琦琦，一定替我好好勸勸她，如果我……就直接說我不喜歡她，讓她死了這條心……”

        周慕白仍舊是一身防護得當的隔離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種事，恕我不能代勞。”

        “周醫生……”蘇木的眼神愈加的楚楚可憐。

        周慕白實在被他看得沒有辦法，竟然像彈沈悠菜那般，彈了下蘇木的額頭：

        “職業暴露這一課沒學好？一輪檢測沒有問題，二輪感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出去記得把這一課抄寫50遍。”

        說完，他就不顧蘇木的瞎嚷嚷，轉身進了手術室旁的換衣間。

        臭小子，搞什么悲觀主義呢？

        又不是世界末日。

        -

        此刻，門外眾人還不知道周慕白已經轉危為安，甚至沈悠菜在看到周慕白直直的走到她面前時，還有種不敢相信的虛假感：

        “你……你……你怎么出來了……”

        一旁的陳菀和沈文馨挽著手，又哭又笑的直搖頭。

        這孩子，真是關鍵時候就遲鈍。

        周慕白先是被蘇木氣了一遭，出來又被本應該激動的抱著她的沈悠菜氣個半死，干脆也抬手，給了她兩下：

        “怎么，我出來你還不樂意了？要不我再進去？”

        剛從檢驗科那邊走回來的周祎不滿的訓斥道：

        “說的什么話！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明明有預感，卻不提前上報，我什么時候教你悶頭做手術，屁話都不說一句了？”

        周慕白還沒教訓完沈悠菜，轉頭就被自家老爸一頓碾壓，自知理虧，只能站直了身子：

        “怕造成恐慌，只叮囑了大家做好自己防護有備無患，再說晴姐也提前送檢了，這次暴露純屬意外。”

        “意外！”

        趕來的馮主任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慕白，你看看這些擔心你的親人朋友，無一不為你的事兒擔憂，個人情感暫且不提，就你出事對醫學事業造成的不可彌補的缺憾，是你一句意外就能解釋的嗎？”

        沈悠菜終于緩過了神，抬手就是邦邦兩拳：

        “就是！周慕白，你簡直不負責任！”

        周慕白被自己的頂頭上司罵個狗血淋頭不能還口，偏偏這時候沈悠菜還湊上來又給了他迎頭痛擊。

        他抬眸，對著沈悠菜一個噤聲的眼神。

        沈悠菜又驚又怕的擔心了這么久，甚至都想好了，就算周慕白感染了hiv她也會不離不棄，結果他現在出來了還兇她？

        “干嘛？憑什么不讓我說話，干爸，馮主任，我看周醫生現在是管不了了，麻煩一定要讓他寫8000字的檢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

        馮主任和周祎異口同聲：

        “悠菜說的沒錯！慕白，照做！”

        周慕白氣結，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捏住了沈悠菜的臉蛋：

        “你是嫌我陪你時間太多了是不是？”

        沈悠菜絕對的正義伙伴：

        “雖然我在追你，但我絕對大公無私！”

        周慕白迫于在場大人們的目光，只能松了手：

        “行，我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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