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蓮花鎮可真是太熱鬧了！張翠花做的都是尋常的蜜餞果子，還有一些腌菜，不一會功夫全搶完了。就那點東西賣了快兩百錢，二虎說，凈利潤就得有七成！

        墨硯喜上眉梢，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做買賣賺錢呢！

        “我把錢給了翠花嫂子，翠花嫂子說讓我全交給主子盤算，不夠的她再想辦法！我想明天帶著二虎再去一趟蓮花鎮，那戲要唱三天呢！”

        “你小子出息了！”文竹拍拍墨硯的肩，“一出手就賺了這么多！咦，你手上這些是什么？”

        “回來路上馬車壞了，我帶著二虎打山路抄近道，可不巧，在路邊撿到了一只撞樹的肥兔子！”墨硯晃晃右手：“可沉了！”

        “二虎準頭好，用彈弓打了一窩肥黃雀，個頂個的大！”

        兔子和黃雀，就像是送上門填他五臟廟的！

        “哇你倆這運氣，真好…”文竹不由感嘆。

        沈云卿全然沒聽見墨硯說什么，眼里只盯著墨硯手里的肥黃雀：“你是說明兒還有唱戲的？”

        “有，有啊……”墨硯結結巴巴：主子眼里的光怎么這么嚇人，就像他看見銀子一樣！

        “帶上黃雀，咱們去二虎家！”沈云卿立時出了門。

        肥碩的黃雀去毛洗凈后，用小木棍從尻（屁屁）內入腹，將腹內物品清理干凈后，用少許清酒灌入，洗凈瀝干。再往黃雀的腹內灌入用白糖、花椒、砂糖、細鹽粒炒過的豬板油，而后封好，尻往上放入壇子里。

        另起一鍋，用菜油煮沸后，加入酒釀、甜醬、小蔥、辣椒及其他香料，滾油后，將燒制好的油反復澆在黃雀上。等黃雀冷后，再把黃雀撈出，放入另外一個壇子，原本壇子里的油取出后再燒滾，再次澆在黃雀上……

        沈云卿如此操作了幾次，整個廚房里飄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二虎舔著嘴唇從外頭跑進來，問沈云卿：“沈云……卿……哎呀卿哥哥，你這是在做什么，怎么這么香？”

        香氣四處飄散，連打他家門口路過的人都抓著他問，是不是他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二虎笑：她娘除了做醬菜，還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這分明是神仙做的！

        “黃雀鲊（zha）。”沈云卿眼睛盯著壇子，手上的功夫沒停下來，一會又做了三四只。

        若是尋常做法，應當是一層黃雀一層香料往上鋪，可惜墨硯只逮回來八只麻雀，況且又是要拿去集市賣的，做成一壇子怕是不好賣。

        這樣一壇子一只，湯汁多，若是要吃，取一半湯汁，滾燙一熱，立刻就能吃。

        剩下的湯還能燉蛋或者用來炒菜，在湯里下一把面條，吃起來那滋味，嘖，別提多好！

        這時候做黃雀鲊最好，晚上做了，在湯汁里泡一個晚上，明兒拿去賣，黃雀能更入味。

        先前來的時候，她又問了二虎，說是蓮花鎮上賣肉食的不多，她就著手邊的材料做了個陳皮兔肉。

        還未出鍋，墨硯就伸手捏了一塊扔進嘴里，一邊斯哈一邊說道：“真好吃！”

        “我也要，我也要！”二虎看著眼睛都直了，口水快流到下巴。

        沈云卿拿筷子打了他手背一下，“仔細燙！”

        夾了一大塊送到二虎嘴里，二虎一邊嚼一邊忙點頭：“我可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兔子肉！”

        嘴里吃著，眼睛不忘看這那麻雀。

        沈云卿搖頭：“這誰也不能動，動了就不是整黃雀了！”賣相差了，價錢得降下來！她還指望拿這幾只黃雀賺錢呢！

        “這兔子涼了怎么辦？”張翠花趴在鍋邊問她。

        沈云卿回道：“涼了也好吃。”能當零嘴，也能就飯，怎么都好吃！

        “這白色兔子皮是完整扒下來的，眼見著天氣涼了，還能做兩雙兔子皮暖手筒，一副給二虎，一副給墨硯！”墨硯一到冬天就生凍瘡，跟他們都不一樣！正好便宜他！沈云卿嘀咕著。

        張翠花笑：“他倆兔崽子全身都是火，要什么暖手筒。這樣，回頭一副給你，一副給十三爺送去。”

        十三爺可真是好人，平日里不愛笑也不愛說話，該幫人的時候一句多的也沒有。

        張翠花跟他要了字，一聽說是給沈云卿和她的新店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答應了？”沒提別的條件？

        張翠花點頭：“是答應了。嘴里反反復復念著咱們店名兒，還說你取得不錯。我出門的時候還聽他念呢，什么“天時異”，什么“心自閑”，跟咱們有關系么？

        “且非天時異，順理心自閑。”宋代梅堯臣的《朝暮》，她取名的時候就想到了這首詩，沒想到宋十三還能猜到。這讓沈云卿有些吃驚。

        “他今日不得空，明兒才能寫好，讓你去他那取，還有你在他那落下的東西，一塊拿回來。”

        “我落東西？”沈云卿咬咬牙：這個宋十三，不知道又憋著什么壞水。

        不去！她就不去！他能拿她怎么樣！

        第二天一早，張翠花和墨硯、二虎三人一塊搭上了余爺爺的馬車去蓮花鎮。今天帶的東西比昨天還多，除了蜜餞果子和醬菜，還帶上了那幾壇子黃雀鲊和陳皮兔子肉。

        張翠花唯恐兩個兔崽子沒輕重把東西砸壞了，這可是寶貝兒，沈云卿說了，一攤子不能賣低于五十文。

        等幾人出了門，文竹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問沈云卿呢：“就這一只麻雀，當真能賣這么多？”

        沈云卿點點頭：旁的她沒把握，可這黃雀鲊她在京師時吃過。

        當時她跟在宋明池身邊，去得是京師最有名的食匯樓，頭一回吃黃雀鲊的時候她就覺得驚艷！

        當時宋明池還說過：這黃雀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稀罕的是這個作法！不剖不切，是一整只完整的黃雀！湯汁鮮美，還能有多種吃法。

        算時間，那黃雀鲊還是后來才出現的做法，現在還沒人做過呢。

        當時，食匯樓一只黃雀鲊賣一兩銀，旁人還要搶著預定，每日都是定量賣，晚了就買不著了，她賣五十文，總不能賣不出去？

        沈云卿收拾著廚房，隨手又用黃雀鲊的湯下了一份青菜面，和文竹兩人分著吃了。

        昨兒她去了一趟王木匠家，說好了先給定金，等東西做好了十日內結清余款。她手上富余出來的銀子就能拿出來買新的碗碟和食材。

        買碗碟也有講究。長平縣有九個鎮，離芙蓉鎮近的是水芝鎮和蓮花鎮，其中水芝鎮賣碗碟的最多，價格也比其他鎮便宜許多。

        她打算一個人去一趟水芝鎮，讓文竹守著家：母親去禮佛，也沒說幾天回來，萬一回來了沒看到人，得急死。

        “你一個人能成么？”文竹擔憂，走路去，一來一回得足足大半天呢，沈云卿路上要是遇見賊人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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