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黃河谷的河風依舊肆虐，垂釣的人依然繼續，該離開的也離開了。

沒了姬瑤的惡意添堵，一路上自當是風平浪靜。

          ……

          ……

兩月后，西洲。

僻靜的岔路口有一間露天的館子，館子里主要經營牛羊肉。

  一人一碗肉湯，再搭配幾樣時令小菜，路上的果脯之物就是這樣，很難講究起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徐元等人坐在遠處的桌子上，楚南，熊小萌，老陳，錦衣老人四人坐在一起，秋風烈烈，離別時總會有太多的感傷，至少對于熊小萌而言是這樣。

  楚南見狀，柔聲一笑道：“不必感傷，也許我們之后還會遇見的。”

  “而且，你這么感傷，我會懷疑你是不是想要賴賬。”

    熊小萌本思緒萬千，這一路以來，和楚南共患難，經歷諸多風雨是非，也曾在一起談天說地品茶論道，下一次相逢更不知會是在何等光景下，楚南忽然來了這么一句，令熊小萌頓時臉色微微一變，氣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多少有些風骨的人呢。”

    一旁的老陳和錦衣老人笑而不語。

    一路以來，錦衣老人對楚南印象可謂是漸入佳境，至少在他眼中，他從未見過楚南這樣的武夫。

      且和熊小萌昔日猜測一致，楚南的修行之道，有別于尋常武夫，興許有朝一日，真可念頭通達，實現別開生面的壯舉。

        楚南含蓄一笑道：“有風骨的人，也是要吃飯的，比如說今日沒有銀子的話，我們走不出這間很簡單的館子。”

      “你應該不想要被手拿菜刀的掌柜與手握搟面杖的伙計在后面追殺吧。”

        熊小萌聞后，噗嗤笑了。

        旋即，打開空間器皿，取出一顆烏黑如墨的珠子交給楚南，說道：“這是萬年靈珠。”

      靈珠乃是用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匯聚而成，若在風水寶地，大致一年左右便可產出一顆靈珠，而熊小萌手中這顆珠子，自然是在風水寶地中孕育了萬年左右的靈珠，若遇到一個好買主，自然是價值連城。

      這顆萬年靈珠可用于風水擺設，也可當做飾品佩戴，潛移默化強化真元，罡氣。

      甚至，可在修煉關鍵時刻，用于破境。

        不得不說，報酬是真的很豐厚。    

      楚南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曉這真是一個值錢物件，一本正經道：“報酬有些過于豐厚了，我不是掙黑心錢的人。”

    老陳這會兒一言不發，年輕人的事，還是年輕人自己做主，錦衣老人亦是如此。

    熊小萌臉上掛著一言難盡的笑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表。

    事實證明，捉刀少年無論任何時候，都是一個正經人，不愧是讀春秋的。

    “我知曉你不是掙黑心錢的人，可關鍵時刻，你的罡氣救了我的命，而我的命，要比想象之中的值錢，故而，你配的上這顆萬年靈珠。”熊小萌道。

    楚南剛欲反駁，熊小萌卻是一臉篤定的看著楚南，這眼神正在告訴楚南，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

    “如此，我便收下了。”楚南道。

    熊小萌會心一笑道：“那個賤人大概也會留意你，估摸著很久之后，你的老家會很熱鬧，興許這個時候，你的老家已然出現了一些陌生面孔。”

      “我很期待，下一次遇見你。”

      姬瑤對楚南，也有著同樣的期待。

      楚南暫時沒去想這么深遠的事，等到了老家之后，老陳也應該會多多少少告訴一些隱秘的真相。

      “我也很期待。”楚南道。

      熊小萌微微抿嘴，含蓄說道：“比起這些，我倒是想要和你一起前往西洲深處。”

      楚南搖了搖頭道：“這就不必了，如你所言，世上哪有不死之人，不亡之國，不朽之木，天柱崩塌既然無可避免，那便靜觀其變，再者，我對西洲深處并不熟悉。”

      熊小萌再度言道：“黃河谷內，最多不過是一條具有黃河古玉的黃河鯉魚而已，若去了西洲深處，也許你能釣上一條真正的蛟龍。”

    “以你的天資悟性，應當去看看的。”

    這位容貌傾城的姑娘家，是真的希望接下來的路上，仍舊可以和楚南并肩作戰，也許是上一段路順風順水的緣故，熊小萌總覺得和楚南在一起是安心的。

      錦衣老人微微思量后，也對著老陳說道：“老伙計，不如再走一段路。”

      老陳有些難為情道：“有些事得講究緣分，西洲深處，我們暫時屬實去不了，離家已經一年多，回去之后還得好生打掃一番。”

      “以后有緣再見，也許會是在我們極其意想不到的地方會面。”

        錦衣老人聞后，也不再堅持，不能說人各有志，而是一段路，總會有分別的時刻，親情如此，愛情如此，友情也是如此。

        山水雖有重逢，但那終歸是以后的事了。

        此時此刻，熊小萌的眸子里，滿是遺憾。

      興許是自己不夠嫵媚，不夠撩撥男人的心弦吧。

  忽然間，熊小萌好奇問道：“你如此執意回老家，難不成老家還住著一位你心愛的姑娘？”

      楚南剛喝了一口肉湯，聽到這話險些噴了出來，尷尬一笑道：“那倒是沒有。”

      熊小萌含蓄道：“我以為你有。”

        “記得好好讀你的春秋，日后若遇見了一個漂亮的嘴巴又甜，又會哄你開心的姑娘，可一定要記住你是讀春秋的人。”

      楚南一時未解其意，下意識想到了之前交過手的姬瑤，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熊小萌見狀，險些開懷大笑了起來。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

      飯后，于岔路口分別。

      熊小萌，錦衣老人以及徐元等人駕馭馬車去了西洲深處。

      楚南和老陳這輛馬車，則進入了荒山野嶺之中，路上，偶遇大雁南飛，一老一少都在馬車外面駕車，任由秋風吹起自己的長發。

      “你有沒有舍不得？”老陳忽然間問道。

      楚南看了眼熊小萌贈與自己的空間器皿，淡然一笑道：“八千里路上，舍不得的人和事多了，該遇見的總會遇見，無法重逢的，自然是無法重逢，大道坦坦蕩蕩，何必有那么多的舍不得呢。”

      老陳呆若木雞的看著當下的楚南，這般言論，更像是得道高僧的口中語。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舍不得那個姑娘？”老陳追問道。

        楚南淡淡瞥了眼老陳，怪笑道：“一把年紀的人，怎么沒個正經。”

      老陳聞后，也不好再問了，有些人的少年情懷是一個美麗的姑娘，有些人的少年情懷是更加遼闊的天與地，楚南顯然是后者，興許楚南此刻還未回過味，也許會在某一天晚上才會感到舍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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