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一望無際的山脈和時隱時現的建筑物,雖然稱為無云山脈,卻有大片的烏云遮擋著陽光往來之人神色淡然,素白的長襟與萬物融為一體,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樣貌。
但趙子桭卻無心觀賞,剛剛的他經歷了從業數年來最驚險的一次逃亡。
轉生前趙子桭只是一名平平常常的殺手,每天起早貪黑,熱愛工作,對待任務做好充分的準備,最討厭沒有做好信息工作就貿然行動,這只會讓他們身陷困境。
就像剛剛一樣,離譜的出奇。
但當他看向舅舅,或者說是蘇安剛,他沉默了。
黑衣人包圍了趙家避暑山莊,大火和黑衣人像是在舉辦一次無言的比賽,搶著奪走人們的生命。
接應的人很快趕到,他們披著黑色的披風,三個人身后各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長途跋涉之下神態疲憊。
“快走,黑尸衛發現我們了,魯師兄留了下來拖住他們,我們必須加快。”騎著白色馬的長發女子說道,她的雙手緊握著韁繩,長發有些凌亂。
“好,我和趙子桭一匹馬,姐你和孫玉梅一匹馬。”
“好的,你快上去,聽舅舅的話。”
母親先是把趙子桭抱上戰馬,自己才又上了孫玉梅的馬。
那些所謂的黑尸衛很快發現了匆匆撤離的趙子桭眾人,那是品嘗到鮮血的鯊魚,放棄了其他的獵物,瘋了一般手腳并用的沖向趙子桭。
“快走,我拖住他們。”一位壯士發起了反向沖鋒,寬大的胸甲顯得威風凜凜。
“師兄”孫玉梅想要說什么,卻被壯士揮手制止。
“相信我,我很快跟上。”壯士沒有多說,這一切顯得如此自然。
這都是勇士啊!轉世前何來此等壯士?
趙子桭見慣了見風使舵的小人,若不是情況緊急,趙子桭真想與壯士徹夜長談,把酒言歡,結為不世摯友。但趙子桭還沒有意識到,他將會到死都不知道這位壯士到底是誰。
壯士從身后取下兩把長柄板斧,在靠近一名黑尸衛的時候,側身劈下,黑尸衛沒有來得及躲閃,轉瞬間就被砍下了頭顱,另一名黑尸衛也是躲閃不及,徑直撞上了戰馬,飛出數丈開外。
若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這么一撞必然會丟了性命,然而那個黑尸衛僅僅是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又恢復了戰斗力,它的雙手似乎失去了只覺,黑尸衛就張開了被封上的血口,枯白的臉皮被撕裂開來,嘴巴一直裂開到了耳根,發出了類似于人類嗓子里含著濃痰一樣的吼聲。
壯士解決掉第三個黑尸衛后,從馬鞍的兜中取出兩個紅色包裹,奮力的扔向黑壓壓的黑尸衛群,緊接著就是兩聲巨響,沖在前面的數個黑尸衛被炸的尸首分離。
借此機會,蘇安剛一行人已經逃出后山,奔向波濤的江面。
一個黑尸衛躲過了壯士的注意,繞道了他的身后。壯士并不知情,等到他發現已經晚了,黑尸衛用四肢完成助跑,從草地突然跳出,咬住了馬背,戰馬受疼,立刻用后腿踢飛了黑尸衛,黑尸衛調整姿態,再次撲來,這次壯士做好了準備,板斧一橫黑尸衛自己撞上了斧刃,右臂瞬間被卸了下來,廢油一般的血液濺了壯士一臉。
這并沒有致命,頑強的黑尸衛沒有理會碗口大的傷口,見有機會靠近人類,立刻揮動尚存的左臂的刀刃,刀刃切進了壯士的肩膀,卻被壯士的內甲卡住。
到這里這只黑尸衛徹底結束了生命,壯士用斧柄敲碎了它的顱骨,地上有多了一具腐臭的尸體。
一把利刃刺進了壯士的大腿,是那只被撞飛的黑尸衛,他倒掛在馬肚子下,隱匿到了現在。壯士見無處躲藏,從腰間拔出長劍,反手劈開了黑尸衛的腦袋。
回過頭,看向黑夜,更多的黑尸衛已經將他圍住,后路也被切斷,他們裂開了數倍于人類的嘴巴,蛇一般的舌頭隔著百步就開始品嘗壯士流出的鮮血,這極大的刺激到了他們,原本渾濁的的雙眼變為了興奮的猩紅色。
但興許是被壯士的勇猛嚇到了,黑尸衛們僅僅是圍繞著他,并沒有選擇上前進攻,又或是他們在等待一個替死鬼先上,而他們則撿人頭。
“看來今天就到這里了,安剛,你可一定要給我報仇啊!”喊罷,壯士將馬上的所有行李解下,拿出黃色的止血粉撒到馬的傷口上,自己痛飲了一口烈酒,將剩余的烈酒倒到板斧上,借著火把點燃了板斧。
黑夜中,壯士化身為震撼鬼祟的不動明王,怒發沖冠,睜目凝視,隨后大喝一聲,夾緊馬腹,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一人之力卻有著萬軍之勢,發動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沖鋒。
趙子桭已經到達了岸邊,一只轉生前豪華游艇大小的木船在江水上下晃動。
"還等他們嗎?"孫玉梅問道,火光點燃了夜空,黑尸衛的吼叫聲即使相距千里之外也是聽的如此刺耳。
爆炸聲從遠處傳來,一同響起的是黑尸衛喜悅的尖叫聲。
“走吧,他們會跟上的。”蘇安剛沒有看孫玉梅,因為他沒有膽量去承受來自師姐的怒火。
因為他的自私,魯師兄生死未卜,而師姐所崇拜的李師兄已經葬身尸海。
都是因為我自己的錯誤!都是因為我的魯莽!
出乎意料,孫玉梅沒有半分責罵,而是靜靜的走上木船,吩咐好船夫,又將趙子桭母子二人安置好。
“快走吧,師兄他們的仇,我們來報!”孫玉梅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在月光下似珍珠般彈敲著甲板。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殘酷啊!一天的時間,刀劍亂舞,暗中毒手,還有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天知道未來還要見識什么妖魔鬼怪。
不過最起碼現在,他們安全了。
溫暖的鮮血撒到了趙子桭的額頭上,蘇安剛反應迅速,立刻取出甲板旁的盾牌架到了趙子桭頭頂,又將趙子桭拽到船艙內。
趙子桭看到母親倒在血泊里,這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在最后一刻擋下了這支比肩神明的一箭。
這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被人保護,第一次有人因他而受傷,此刻,無力感占據了大腦,他什么也做不了,船已經里岸近兩千米,莫說放在這個只有冷兵器的年代,即使放到槍械發達的生前,兩千米外一槍斃命也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說弓箭和弩箭!
難不成這個世界還有修仙的?不像啊,除去那些邪物,沒見得有半分超越科學的仙術。
蘇安剛再次舉盾沖出想要救回蘇繡,一支長箭穿破時空一般擊中盾牌的正中央,箭頭沒入牛皮,強大的沖擊力差點掀翻蘇安剛。他忙從袖中擲出一個小球,小球在空中炸開,白色的粉末遮住了甲板上空,蘇安剛瞅準時機,干脆扔掉了盾牌,兩步飛一般抓住蘇繡。
長箭貫穿了蘇繡的肩胛骨,鮮血形成了一條小河,涓涓的倒映著星河。趙子桭想做什么,但他知道,他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是前世的他,也不可能在這么多怪物面前有所作為。
他看懂了蘇繡的唇語,她直直的盯著趙子桭,靈魂從這具干枯的身體被剝離,鮮嫩的肌膚失去了水分,慈愛的雙眼渙散,生機彌散在空氣中,她那已經蒼白的紅唇并沒有隨著生命的逝去而停止,像是寄托了主人最后的遺愿,穿越了生與死,將最后的希望就托給了他。
“好心人,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
他在這一刻明白了過來,即使是神明的手筆,即使神明再用心為之,也抵不過淹沒一切的母愛,她知道,即使她愛子的靈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她也要保全愛子的肉體,這是她這個柔弱的母親唯一能做的。
數十年后,他站在帝都鎏金的城墻前,手握七尺長槍,黑色的重鎧裹不住龍威,萬人尊仰,四方名士眾星拱月般稱他為救世主,身后便是千萬死心塌地的將士,驀然回首,母子二人正無言的望著他,母親將這個命運悲慘的愛子攬入懷中,輕輕地哼唱著愛子熟悉的歌曲,伴隨鐵馬踏過,萬事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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