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端
這個城市總是蘇醒得太過于早。
昨夜的浮塵還未來得及平定,甫暗下的路燈似是仍有昏黃色的燈光要透出來,細看時卻是晨曦的折射。并沒有太多人會注意到這樣的場景。
年輕的白領(lǐng)裹著風衣在街邊等待公車,妝容精致卻遮不住滿臉沉重的倦意。轎車一輛又一輛呼嘯著過去。
里面乘坐著的是這個城市里略微富裕但是依舊每天疲于奔命的中產(chǎn)階級們。
而這個點上,通常不太會出現(xiàn)“上層人士”的影子。更多的,是牽著孩子的母親,玩命似的一路狂奔的害怕遲到的公司小職員,騎著電摩打算出門辦貨的大叔,等等等等的小角色。
路邊的早餐店永遠人滿為患,呼喊聲此起彼伏,所幸老板娘早練就過耳不忘的神奇本領(lǐng)。
其實哪里不是人滿為患。公車站、地鐵、超市。各種的交通路線像蜘蛛網(wǎng)一樣覆蓋到城市每個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貨物一樣被裝卸著。
城市有如一個繁忙的空殼。大家都在奔忙。奔忙著各自艱難的生活。
在一個出租屋里,白倉緩緩睜開眼睛,瞟了一眼鬧鐘,七點四十分。
他又閉上了雙眼,想要掙脫被子的封印,但卻無濟于事,于是,白倉決定勉為其難的再睡五分鐘。
滴答,滴答,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白倉依然還在夢中。
”時間都去哪了,還沒好好“
手機鈴聲響起,白倉被吵醒了,伸出了一只手去拿手機。
接通電話后,那邊傳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喂,白倉,你還干不干了!現(xiàn)在都八點半了,酒吧規(guī)定八點鐘上班,你這都還沒來上班,我猜猜,你現(xiàn)在不會還在床上吧?”
聽到這話,白倉瞬間清醒了過來,鎮(zhèn)定的說道:
”怎么可能,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了,只是路上有一點點小堵車而已。“
“是嗎,那你視屏給我看。”
白倉感覺現(xiàn)在有點小慌,但是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杰出青年,他自然有應(yīng)對的辦法。
只見,他迅速換好了衣服,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里,四周的墻壁,合起來居然是一幅在高架上堵車的壁紙。
房間里,白倉坐上了小綿羊,開啟了視頻。
一頓操作過后,白倉終于糊弄過去了。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就騎著小綿羊,一路狂飆到酒吧門口。
到了酒吧后,他直接順手拿起了酒吧的免費點心,當作早餐就吃了起來。
酒吧里,在被老板一頓臭罵后,白倉就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大家好,我叫白倉,是一名調(diào)酒師,在不久之前因為我工作所在的那個酒吧倒閉了,所以我只能另謀生路,找了另一個酒吧。
然而,我忘記了新酒吧的上班時間是八點鐘,之前那個酒吧的上班時間是九點鐘,所以,我就睡過了頭。
現(xiàn)在,是我在這個新酒吧里工作的第一天。
只是,我感覺我現(xiàn)在有點小慌。
此時,一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叫他調(diào)了一杯最烈的酒。
白倉本著客戶至上的原則,調(diào)好了一杯自己目前能跳得的最烈的酒。
本來以為他會把面具摘下來喝酒,沒想到,在他端起酒杯到面前的的時候,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把酒吸了進去。
”呼~“
他深呼了一口氣,說道:”酒不錯,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希望你會在可以在接下來的旅行中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白倉聽得一頭霧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
那個漩渦產(chǎn)生了巨大的吸力,把他吸了進去。
白倉的意識漸漸模糊,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漩渦把他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荒野戈壁,文明觸及不到之地,遵循著大自然最原始的規(guī)則,四處都彌漫著自由的味道,狂野的氣息。
山海湖泊,大自然的一切構(gòu)成了最基本的荒野之地。而荒獸給荒野帶來生機活力。
當然了,對于那些被家族扔到荒野之中的人們來說,它們還意味著危險。
落日鎮(zhèn),人類文明與荒野交界線上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說是小鎮(zhèn)也不過是鎮(zhèn)上的居民的自我安慰,按照人類帝國的標準,常駐人口不過一百余人的落日鎮(zhèn),只能算是一個小村莊而已。
走投無路逃亡荒野的罪犯,競爭失敗進入荒野企圖最后一搏的貴族子弟,還有以獵殺荒獸為生的荒野獵人,造就了落日小鎮(zhèn)畸形的繁榮。
荒野酒館,就是這種畸形繁榮的主要受益者,罪犯在這里喝壯行酒,貴族子弟在這里飲苦酒,荒野獵人則把這里當成第二個家。
兩年前,荒野酒館里多了一個黑發(fā)黑眸的調(diào)酒師,他叫白倉。
一塊抹布,被一只普通的手用力的擦洗著榆木柜臺,白酒與紅啤酒灑落造成的污跡被艱難的抹去,白倉一絲不茍的清理著自己的崗位。
現(xiàn)在是清晨,宿醉的酒鬼們還在酣睡,酒館沒有什么生意,而酒館的老板,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還要一會兒才會過來,足有數(shù)百平米的酒館中,只有白倉一人。
將最后一點活忙完,打量了一番重新變的整潔的酒館,白倉吐出一口濁氣,掃了一眼酒館外躺了一地的醉漢,黑色的眸子亮了亮。
白倉未來之前,胡子大叔的規(guī)矩是所有在酒館里醉倒的客人,在午夜關(guān)門之后,全部扔出酒館。
天明之時,來開門的胡子大叔會一腳一個將他們踢醒,用能夠吵醒整個鎮(zhèn)子的大嗓門叫他們進來繼續(xù)喝酒或者滾蛋。
白倉來了之后,規(guī)矩依然是這個規(guī)矩,不過中間多了一個流程。
走出酒館的實木拱形大門,白倉伸出右手,在每個醉漢的額頭摸了一下,期間不乏警覺者猛的睜開雙眼,但看到是白倉,就又重新癱倒在地,不再理會。
據(jù)說白倉被胡子大叔撿到時,癱在酒館外面的酒鬼中,渾身發(fā)著高燒。
若不是胡子大叔關(guān)門后發(fā)覺這個黑發(fā)小子呼吸不對,摸了他額頭一把,白倉早在那個寒冷的夜晚無聲無息的死了。
所以,白倉便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睡覺前和早晨干完活后,都要看看這些醉漢們是否生病。
酒館外醉倒的漢子足有十七八個,大多是穿著皮甲裹著披風的荒野獵人,少數(shù)幾個內(nèi)里襯著絲綢衣服,這是被家族扔到這里的貴族。
至于在帝國境內(nèi)走投無路的罪犯,他們都是匆匆忙忙的在酒館采購一批生活物資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白倉的動作很敏捷,在躺得七葷八素的醉鬼間敏捷的移動,腳上沒有帶起一絲灰塵,當白倉的手掌觸碰到最后一位醉鬼的額頭時,不知為何。
他的腳下微微一頓,小鎮(zhèn)的土地上被深深的印下了一個腳印,白倉黑色的眸子微微瞇起。
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落魄貴族子弟,長相極為俊朗,五官俊美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還有著一頭金色波浪長發(fā)。
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落魄的貴族,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能夠代表貴族身份的紋章和圖案。
白倉微微皺了皺眉頭,按照胡子老爹的說法,這種看不出身份的貴族,才是來頭最大的,同時也是最危險的。
以后要離這人遠點。這個念頭在白倉腦中閃過,緊接著便被一股喜意替代,過去整整一年的收獲,都沒有在這個落魄貴族身上得到的來的多。
兩腳一用力,抹平了踩出的足印,白倉回到酒館中,雙拳緊握,原本很是寬松的麻布衣服,瞬間被他全身上下隆起的肌肉撐滿。
擼開袖子,白倉手臂上筋絡(luò)凸顯,色澤黝黑,隱隱有著金屬光澤。
“不錯,筋脈純黑,雖然看上去還不是很行,但離黑鐵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胡子大叔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白倉抬頭嘿嘿一笑,松了拳頭,又恢復(fù)了正常。
胡子大叔身材極為魁梧,站在柜臺外面如同多了棵大樹一般,臉上有著如同黑焰怒放一般的顯眼白胡子。
胡子大叔好像有矮人的血統(tǒng),胡子很大,眼睛卻很小,其中閃著精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倉,冷哼一聲,大手拍了拍榆木柜臺,見沒有灰塵彈起,才滿意的坐了下來。
白倉看著奇怪,今天還沒有聽見胡子大叔的大嗓門,而且看胡子大叔的樣子,也沒有去踢醒那些酒鬼的意思。
不過胡子大叔從來不問他的來歷,同樣,他也從來不問胡子大叔的事情。
以最烈的熔巖燒刀子為底,然后黑葡萄,鮮羊血,海上菲姬,白倉很快調(diào)出了一杯酒,倒在橡木杯里,放在胡子大叔的手邊。
酒液粘稠,在足有碗口大小的杯子里打著漩渦,黑紅色的酒液如同正在醞釀中的巖漿。
胡子大叔一口將酒液飲盡,緊閉著嘴唇,屏住呼吸,感受著腹中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火辣。
橫尸遍野上的血腥,直到高潮退卻,只剩晚風一樣的淡淡腥味后,才緩緩?fù)鲁鲆豢诰茪狻?
兩年前,被胡子大叔救了,又治好了發(fā)燒的白倉,全身上下被剝得精光,所有哪怕能夠換一個銅子的東西都被胡子大叔扣住。
并且胡子大叔還要將他賣給某個人販子抵償醫(yī)藥費,白倉就是用了這么一杯酒,才來了如今安身立命的工作。
被這杯“海上浪兒”激起了全身血氣的胡子大叔,猛的起身,嘀咕了一句:
“茍日的的夜狼家族,茍日的的圣都暗衛(wèi),茍日的的政治!”向酒館外走去。
白倉聽到夜狼家族四個字,就吸了口涼氣,剩下的話則讓白倉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茍日的的醉鬼們,都給老子爬起來,兩個選擇,進來繼續(xù)喝,或者滾到荒野去喂荒獸吧!”
這熟悉的臺詞,讓白倉從剛剛的顫栗中清醒過來,自嘲一笑,那些的都是大人物,和他一個小小的酒保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落日鎮(zhèn)的一天,就在胡子大叔如同公雞打鳴一般的吼聲中開始了。
十個銅子一杯的劣質(zhì)朗姆酒,一個金幣一杯的海上浪兒,十個金幣一杯的圣都風情,一杯一杯酒從白倉手中送出,又進了這些醉生夢死男兒的胃里,花錢的痛快無比,收錢的也樂在其中。
白倉過著和之前兩年同樣的平淡日子,好像早上聽到的話從未自胡子大叔嘴里吐出來過。
午夜,酒館中的大部分客人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一些喝的爛醉的酒鬼。
“全都扔出去!”
細細品著一杯白倉特調(diào)的“漆黑之意”,胡子大叔有些不舍手中的酒杯,于是將這個活計扔給了白倉。
一手提著一個醉鬼,然后用柔勁扔在土地上,這是最后兩個了,白倉抻了個懶腰。
腦中已經(jīng)想著自己那張兩個月前才買到的松軟大床,一會關(guān)門后喝上一杯“月兒泉”,然后一覺睡到天亮,這是白倉一天中最舒服的事情。
彎下腰,照例摸著這些醉鬼的額頭,直到最后一個,白倉毫無收獲,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
“一群只知道喝酒的廢柴,一點長進都沒有。”
起身正要回轉(zhuǎn),卻看見鎮(zhèn)外黑暗中,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人影,手上似乎還提著什么東西。
只是下一刻,那人影已經(jīng)進了鎮(zhèn)子,在酒館中燈光的照射下,白倉認出了這人,竟是那個給他帶來極大收獲的落魄貴族。
心中暗罵了一句:“真是倒霉!”白倉趕緊進了酒館,看到胡子大叔還在一臉陶醉的品著“漆黑之意”,白倉說了一句:
“胡子大叔,我先去睡了,走時別忘關(guān)門。”
胡子大叔冷哼一聲,將酒杯放在了柜臺上,沉著聲音說道:
“小子,你先等著,一會還要調(diào)一杯酒,規(guī)矩不能壞!”
白倉腳步一沉,面色發(fā)苦,但還是回到柜臺內(nèi),胡子大叔的規(guī)矩,就是整個落日鎮(zhèn)的規(guī)矩,白倉沒有心思也沒那個實力打破胡子大叔的規(guī)矩,所以只能遵守。
門外突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這明顯是門外的人故意如此。
“如果不想?yún)⑴c進來,一會就不要說話。”
白倉耳邊突然響起胡子大叔的聲音,這聲音與尋常說話聲不同,竟然是直接在他耳邊響起,好像胡子大叔在他耳邊輕聲說話一般。
白倉不由看向胡子大叔,卻見胡子大叔還在慢悠悠的品著酒,看都沒看他一眼。
一頭金色波浪長發(fā),整個人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的落魄貴族走了進來,碧藍色的眸子掃了一眼白倉。
還帶著殺意的目光讓白倉背后一寒,不敢與之對視,然后落魄貴族的目光落在胡子大叔身上。
落魄貴族凝視了一會,身上的殺意慢慢消散,然后走到柜臺前,手中拎著一個足有牛頭大小的包裹。
“砰!”包裹被仍在了柜臺上,白倉垂著眸子,仿佛什么都沒看到。
胡子大叔卻連看都沒看那個包裹,眼睛盯著酒杯中的酒液,猶豫了一會,然后不舍的嘆息一聲,一飲而盡。
回味了好一會后,才吧唧了幾下嘴巴,意味著他喝完了這杯酒。
他把包裹扯到了身前,落魄貴族沒有阻止,只是微微抽動鼻子,然后目光看向了胡子大叔的酒杯。
喉頭動了動,碧藍色的眸子看向了白倉,剛要開口說話,胡子大叔已經(jīng)打開了包裹。
恐懼,白倉在看到那顆頭顱的瞬間頓時感到無限的恐懼在自己的內(nèi)心蔓延。
強忍著沒有丟臉的倒退幾步,強自保持著垂目站立的姿勢,倒是讓那落魄貴族贊許的看了白倉一眼。
“恐懼夢魘荒獸,尸體完整無缺。”胡子大叔漫不經(jīng)心的給出了評價,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胡子大叔不說話,落魄貴族也就不開口,似是等著胡子大叔的決斷。
半響過后。
“給他一杯死里逃生。”
白倉如同機械一般的動了起來,死里逃生,唯一一種白倉來酒館之前便存在的調(diào)酒。
只給那些在荒野之中完成了家族任務(wù),最后一搏取得成功后,能夠重返家族的貴族子弟,是荒野酒館的敬意,也是胡子大叔的認可。
用最烈的地底地裂龍酒為底,加生獸肉之精華,蟬魚籽,荒野鮮草植被,酒色如荒野夕陽,觀之讓人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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