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盜匪的過去
清晨的曙光透過窗扇映進屋內,漫長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戈薇看著四周的怨氣翻滾著涌入半妖的體內,帶著些純化后的強盛。
半妖身上崩裂的傷口一點點收縮愈合,蒼白的肌膚如今像上等的瓷器一般無暇。
身下的蛛腿也消失無蹤,只剩下被衣物遮蓋著的□□著的腳踝。
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戈薇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認知,她似乎看清了什么,又糾結于什么。心底雜亂的思緒糾結成團,心情莫名的低落了下來。
奈落驅使妖力拿來了一旁存放的衣物,他披上了藏藍色的外袍,看著角落處的黑灰微微皺眉。喚來了幾只最猛勝清掃房間后,他看向了懷中有些走神的小姑娘。
一夜的守候讓戈薇臉色有些蒼白,她有些沉默,看向奈落的眼神帶上了掙扎。
她喜歡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奈落?
她真的了解真實的奈落嗎?
端賀又代表了奈落的哪一部分呢?
良久,戈薇抱住了奈落,埋進了半妖懷中不想開口。
她呼吸著奈落身上好聞的檀香味道,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卻始終忘不掉昨晚的一切。
“奈落,我好累。”
從來到這里開始,她真的好累啊。
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來到奈落身邊后半妖令她陌生的一面。
幼時那個高大完美的形象,一點點出現了裂隙,面對真實的奈落后,戈薇才知道自己兒時的許多自以為是。
奈落從不是一個溫柔的妖怪,他只是把所有溫柔都給了她。
“別怕,都過去了。”奈落壓下了對于鬼蜘蛛的怒意,輕聲安撫起懷里滿是依賴的小姑娘。
他并沒有錯過小姑面向他時比以往退縮些了的眼神。
“好好睡一覺吧,戈薇。”
半妖輕輕拍打起小姑娘的后背,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柔和,他感覺到懷里的小姑娘逐漸放松下來后,心中微動。
他注意到了戈薇眼中那絲恐懼,但他的小姑娘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
戈薇環(huán)抱著奈落,抵在他的胸膛上,聽著半妖沉緩的心跳聲,紛亂的思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看著戈薇睡著后,奈落臉上的溫柔不復,他有些陰冷的目光掃向了體內的鬼蜘蛛。
“你怎么敢!”
鬼蜘蛛臉上只有諷刺,他怎么可能會懼怕奈落的怒火“難道就像你這樣縱容她的怯懦嗎?她有靈力,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類,還會害怕這樣的雜碎可真是可笑。”
“只要戈薇不想,你就沒資格逼迫她!”
奈落和鬼蜘蛛看向彼此的目光都充滿厭惡,但他們卻那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同屬于個靈魂,無法分割也無法抹殺。
鬼蜘蛛看著壓抑著怒火的奈落,露出了一個有些挑釁的笑容“她已經開始害怕你了不是嗎,別忘了,你和我從來都沒有任何差別。”
都是一樣的骯臟,陰暗。
朝霞褪去色彩,緋紅歸于蒼白,奈落把小姑娘送回了房間休息,沒有避諱來自侍從的驚訝眼神,他伸手為戈薇掖好了被角。
身后的響動讓半妖露出幾分不耐,他回過頭看向地上的黑色烏鴉。
猩紅的眼眸說明了她的身份。
“看來你還是沒有記住我的警告。”
奈落擋住了烏鴉窺探的視線,毫不留情地用妖力束縛住了不安分的屬下,鋒利的霧氣讓烏鴉暗色的羽毛滲出了血色,劇烈的疼痛讓神樂一度有些后悔她僭越的舉動。
但奈落對于這個人類的在意,卻讓她不禁想要看清他的真實意圖。
“我有了霧花的消息。”神樂壓著身體上的痛苦,努力說出來她得到的消息,試圖換取奈落怒火的平息。
“在霧貍村,有妖怪在那里的祭典中得到過霧花。”
神樂口中的信息讓奈落稍稍放緩了妖氣的侵蝕力度,“希望你的消息不要讓我失望。”
奈落嘴角牽起一絲弧度,眼神冷漠地看向神樂,對她因為痛苦而顫抖的身體沒有任何憐憫。
“你最好乖一點,別讓我換掉你。”
半妖的威脅讓神樂臉色發(fā)白,她顫抖著握緊了雙手,垂下的眼眸中燃燒著不甘和恨意。
“謹遵您的吩咐。”
說出這句話時,神樂努力保持冷靜,不露出一分不敬。
只可惜她乖順的樣子,得不到半分憐惜,奈落早就看透她心中滋生的背叛和恨意,半妖視線一點點從她身上抽離,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加猛烈的懲罰和痛苦。
“滾吧。”
這兩個字仿佛是神樂的救贖,她撲扇著翅膀有些搖晃地逃離了那個房間,臨走時透過縫隙看到了床上人類安然的睡顏,神樂不禁在心底嗤笑。
又一個被美貌迷惑的人類。
神樂離開后,天色漸晚,奈落心中默念著霧貍村三個字,眼中露出了幾分嘲諷。
北島島主到是打了一手好算盤,讓一個半妖和人類踏入只有妖怪存在的國度。
這是一場毫不掩飾的羞辱。
或許他該感謝他沒有直接把他們推進大妖居住的西國
戈薇醒來后已經是晚上了,她在侍從的幫助下換了一套衣服,坐在房間里吃起了晚餐。
筷子戳著盤子里的烤魚,她卻根本沒有什么胃口。
當鬼蜘蛛走進她的房間時,她甚至有些慶幸,見到的不是奈落。
是啊不是奈落。
半睡半醒間,手腕處的灼痛喚醒了她,睜不開雙眼,她卻被迫聽完了那個叫做神樂的陌生妖怪與奈落的全部對話。
背對她時,奈落表露出的冷漠甚至讓她有些心顫。
房間中淡淡的血腥氣似乎還未完全消散,這讓她越發(fā)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奈落。
“你在想什么?”鬼蜘蛛皺眉看向根本沒有在好好吃飯的小姑娘,他隨意地坐在了戈薇的對面,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把那條烤魚變得更慘不忍睹。
“好好吃飯。”她已經夠瘦小了。
鬼蜘蛛帶著關心的責問讓戈薇回過了神,她只覺得之前在桔梗的問題上糾結的自己實在是愚蠢,有些不適應地從半妖手中抽出了手。
戈薇說不清現在心里對他們是什么感覺,刨除那抹細微的恐懼,她對鬼蜘蛛竟也說不出什么錯處。
從回來到現在,鬼蜘蛛確實一直都在遷就她。
“端賀”戈薇叫出了鬼蜘蛛的名字,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比起奈落對待她時的隱忍和溫柔,鬼蜘蛛的情感要直接的多,或許是不屑于偽裝。這樣的真實,竟讓戈薇生出了些想要把自己心中的糾結都告訴他的沖動。
鬼蜘蛛看著面前猶豫不定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什么,昨晚的驚嚇似乎拉進了他們的距離。
“你想聊什么”半妖挑了挑眉,支著下巴看向了面前情緒莫名的小姑娘,猩紅的眼中帶著幾分好心情的調笑,難得沒有繼續(xù)之前冷臉。
“我可以知道你的過去嗎?”說出這句話時戈薇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半妖,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冒犯,但還是忍不住想探尋是什么樣的經歷塑造了奈落和鬼蜘蛛這樣的性格。
“我想了解你們變成妖怪之前的生活。”
鬼蜘蛛看到小姑娘眼中的希冀,沒有生出被冒犯的怒意,反倒露出幾分戈薇不曾見過的神色。
被遺棄在角落里的人類記憶一點點掙扎出來,把鬼蜘蛛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過去,他想起了那個昏暗的童年。
那時候,他還不曾擁有一個真正的名字。
只是被賣到花街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奴隸。
或許該感謝那個從他一出生就把他轉手賣掉的母親,沒有直接溺死他。
鬼蜘蛛從未體驗過父母的溫情,也不曾渴望過溫暖。
他被妓坊中一位年老色衰的花魁買下,當做一個打發(fā)時間的小寵物,精致的容顏并沒有給他帶來更好的生活,反倒是越發(fā)嚴酷的打罵和責難。
“骯臟的小怪物”、“卑賤的垃圾”
幼年的他與幼稚哭鬧的同齡人完全不同,他不會哭,只會冷冷地看著歇斯底里地花魁發(fā)泄。
“魔鬼的孩子”是花魁病死前給他的最后一個評價。
失去了生活來源的鬼蜘蛛在花街中穿行謀生,他學會用虛假的笑容謀德同情和更加豐厚的打賞,甚至必要時他可以用眼淚博取妓子們的心軟來換取一個工作的機會。
但無論多么努力,身上的奴隸烙印都定下了他一生,注定沒辦法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在世上活著。
直到有一天,眼中帶著惡心欲望的客人把眼神投向了容貌精致的少年。這是他殺掉的第一個人。他至今都記得溫熱的血液從男人喉管中噴射出來時他震驚恐懼的眼神。
還有心中顫栗的興奮和快感。
觸摸鮮血那一刻,他似乎才感覺自己真正活著。
再后來,他加入了一伙盜匪,殺了許多人,噴薄的鮮血不再能令他興奮。哭嚎、求饒、恐懼的目光逐漸令他感到厭煩。
殺戮不再能給他帶來內心的平靜,所以他殺掉了所有的同伴,只身前行。
回憶一點點浮現清晰,鬼蜘蛛看著小姑娘充滿求知欲的眼睛,露出了一個微涼的笑意。
“你想聽到什么?一個強盜的過去除了血腥和殺戮什么都沒有。”
半妖的眼神掃過因為他的話而露出糾結神情的小姑娘,沒有任何的轉折,很直接地揭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不要對我和他抱有過多期望,善良這個字眼從來都不會存在于我們身上。”
他主動選擇了這條道路,不曾后悔。
沒有逼迫和威脅,他只不過選擇了一條最適合自己的職業(yè)——作為一個強盜。
戈薇看著眼中透出冷漠的鬼蜘蛛,明白了他的過去或許真的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消化得了的。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或許奈落可以。”說出這句話時,鬼蜘蛛眼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他始終不明白奈落的堅持有什么意義。
溫柔這個詞從來都沒跟他們沾邊過。
“你總是這樣。”戈薇沒有因為半妖身上冒出的尖刺而退卻,她認真地看向鬼蜘蛛“所以我們才一直不能好好說話。”
“我知道我們的世界不一樣,你們在這里生活要辛苦得多。但是我生活在和平的年代里,這里的殺戮和戰(zhàn)爭只是書本上的故事,我沒辦法一下子接受這些。”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那我的觀念強加在你們身上,我只是不太習慣這樣的事情。”
戈薇的話讓鬼蜘蛛抿了抿唇,他沒想到小姑娘會和他道歉,這讓他心中生出了些不自然的感覺。
察覺到了半妖態(tài)度的軟化,戈薇心底的壓抑松了下,她好像越來越習慣于給半妖順毛了。
奈落應該也只是怕嚇到她吧,她這樣的反應不正是奈落隱瞞她的原因嗎。
想清楚一些事情后,戈薇低落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她看著一旁明顯露出不自在表情的鬼蜘蛛,第一次沒有和他吵架。
“我們明天又該出發(fā)了是么?”奈落對話里的霧貍村,聽起來像是貍貓妖怪的村落。
戈薇垂下眼眸,想家的心情越發(fā)濃烈。
不論如何解決掉手腕上的詛咒,她就可以回家了。
或許那時,她才能真正想清楚,該以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奈落和端賀。
“呵,霧貍村,一群貓妖的村落罷了。”鬼蜘蛛話中有著明顯的不屑,他有些不適應小姑娘緩和的態(tài)度,但心中卻依舊生出了幾分欣喜的感覺。
半妖猩紅的眼眸此刻艷麗的如同珠寶展廳中的紅寶石,讓戈薇忍不住看了許久。
“那在去那里之前,端賀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戈薇看向心情不錯的半妖,也為他們之間緩和的關系感到輕松了不少。
“怎么”鬼蜘蛛皺了下眉,沒有離立刻拒絕小姑娘還未說出口的請求。
“下一次,在外人面前,不要這么說話了。”
戈薇真心實意地擔憂鬼蜘蛛的社交技能,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面前暴躁易怒的半妖可是令一眾盜匪膽寒的存在,善于計謀的鬼蜘蛛可不是什么頭腦簡單的蠢貨。
“霧貍村,或許會有向北島島主一樣的存在,我們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他的脾氣若是惹怒哪個大妖,她不覺得自己這點靈力救得了他。
帶著與妖怪敵對的巫女力量走進那里本身就是一種冒犯了吧
小姑娘的話在鬼蜘蛛心中轉了幾遍,最后他心情頗好地挑了挑眉“你在擔心我?”
戈薇口中“外人”的概念取悅了半妖,他沒有直接開口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或許你該擔心這條枉死的魚。”
半妖意有所指地看向小姑娘盤中的慘不忍睹煎魚,喚來侍從重新端上了一份晚飯。
戈薇在他無法讓人忽視的注視下吃完了晚飯,雖然沒什么胃口,但結束時竟是全吃光了。
令人意外的是,鬼蜘蛛一改之前的習慣,只是說了句讓她早點睡覺后,就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一人一妖收拾好了行裝,就出發(fā)了。
戈薇縮在奈落懷里,只能看到半妖角度分明的下頜線,從來沒有做過飛機的她對這種旅行方式最開始的興奮已經開始消退了。
漫長的飛行實在是太無聊了,奈落也只有她主動找話題時才會說上幾句。
飛行帶起的凜風都被半妖用妖力擋了下來,戈薇看著身周飛快閃過的景色,有了一個好笑的想法。
奈落如果去了現代或許很適合做個飛行員。
或許是因為已經接近目的地了,她手腕處的印記又開始了灼痛,戈薇碰了下纏滿繃帶的手腕,果然有些發(fā)燙。
“我們到了。”
在戈薇糾結要不要告訴奈落手腕處的改變時,半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讓戈薇把注意力轉向了面前出現的一片大澤。
瑩藍色的結界立于其上,湖水清澈,但顏色卻不一般。
邊緣的水色由藍漸紫,直到湖中心的結界出隱隱泛出了金色。
“好美”戈薇看著眼前的美景,只是她第一次看到此類神異的景象。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結界,卻沒能穿過去,觸手就像是透明的果凍,滑溜溜的,把她的手彈了回去。
“為了防止人類進入,這里的結界只有妖怪才能打開。普通人來這里只能看到一片普通的湖澤。”
奈落輕聲為戈薇解釋了湖泊的特殊之處,一邊催動著妖力附在結界上。
瑩藍色的光波從妖力附著的位置分散開,透明的結界從中間融化,余出了可容兩人通過的通道。
在通過結界的那一刻,戈薇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波動掠過二人,手腕處發(fā)熱的地方有了一股涼意,抬眼看去竟然是一道藍色的銘文滲入了繃帶,亮了一瞬便黯淡消失了。
“有了這道銘文,第二次入境時就可以直接通過了。”
奈落皺眉看著手上的銘文,似是不喜,但也沒再說些什么。
進入結界之內后,景色并無改變,兩人腳下就是泛著金色的湖水。
“沒什么變化啊?”戈薇看了看四周,確實不像是入口,難道還有什么玄機。
奈落看到小姑娘露出疑惑的目光,眼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他收緊了抱著戈薇的雙手。
“要下去了,抓緊。”
“誒誒誒誒!”
奈落抱著戈薇一躍而下,落入湖水中,中間的湖水泛起金色的波紋,兩人就這么被吸了進去。。
下一秒,一人一妖周圍并不是戈薇預想中的湖水,他們腳下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周圍仍是一片湖澤,不遠處還可以看到升起炊煙的小村落。
奈落把戈薇從懷里放了下來,戈薇試探的踩在水面上,沒有沉下去,腳下的感覺像是踩在一片果凍上。
腳下的天空是藍色的,但當她抬起頭卻發(fā)現,頭頂是一片幽藍,綴著點點繁星。
結界的另一邊居然是夜晚么
“這就是鏡澤嗎?”戈薇回頭看向奈落,發(fā)覺他也在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也是第一次來。
“嗯,這里是妖怪之國與人類世界的交界處,剛剛那片湖就是通往這里的大門。”
奈落神色復雜地看向了遠方的村落,那里有一道強大的氣息。
“嘖嘖嘖,你們現在這些年輕妖啊,真是讓妖頭疼,非要大晚上的過境。”
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一人一妖身后,奈落眼中閃過冷意,回身護住戈薇,直接用妖力攻擊了過去。
“脾氣真臭,也不怕小姑娘以后嫌棄你?”
兇猛的攻擊被輕飄飄地接了下來,一只點著小燈的漁船顯露了出來。
發(fā)出聲音的是一條船?
破舊的木船上打著不少補丁,有幾根生滿銹的釘子已經搖搖欲墜。
“別看了,快點上來吧。”
原來聲音是從船頭小燈里的藍色火苗中發(fā)出來的。
也許是因為著急了,藍色的火焰旺盛了幾分,戈薇和奈落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推到了船上。
不知為何,手腕處的符文又開始發(fā)熱了。
“你們是新來的?半妖帶著個人類,還真是膽大。”
被火苗點破了身份,奈落的眼神一暗,卻被戈薇攔了下來。
“哎呀呀,你們這些年輕妖啊,真是說上兩句就要動手,上次那個小家伙差點把我的木板打壞了。”
說著,船身還不滿地晃動了起來,奈落趕忙扶住差一點就要摔倒了的戈薇。
“請問您為什么要把我們帶上船呢?”戈薇沖著小火苗禮貌地笑了笑,并不太相信這條奇怪的老船。
“哼,還是小姑娘懂禮儀,不像你身后這個小伙子,要我說你還是換一個脾氣好點的吧。”
船頭的小燈搖來搖去,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似乎是心情有些不錯。
“要不是老夫帶著你們,你們就是累死,也別想走到對岸。老頭子我已經在這里擺渡了幾千年嘍。”
奈落對于鏡澤的了解并不多,只有書頁上的寥寥數語,他看著船下平靜的湖水,沒有想到這里便是進入霧貍村前的第一道屏障。
木船在水面上行駛著,帶起了陣陣水波,剛剛像果凍一樣的湖面,如今竟也涌起了水浪。
頭頂是夜空,船下確是朵朵白云的晴空,兩種景色混合在一起好像是夢境一般。
船行出一段距離后,船下的湖水就變的清澈了,反射出已經有些微紫的夜空。
隱隱還能看見幾條發(fā)著光的小魚,繞著船游來游去。
戈薇被面前的景色所震撼,探尋的目光看向來時的地方,卻發(fā)現那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別看了小姑娘,我們已經離開結界了。”
小火苗在燈中晃來晃去,時不時伸出幾絲火焰。
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之間的通道有單向的,也有雙向的。像鏡澤這樣的雙向通道都是有大妖把守的。
來時的結界也是一種篩選的手段,可以防止帶有惡意的人闖入。
結界中兩界交匯在一起,所以出現了之前那種景象,這也是鏡澤名字的由來。
像一面鏡子,映出了兩界。
“小姑娘身上受了這么重的傷,你們也是為了今年即將開放的霧花而來吧。”
小小的一條木船,輕易地通曉了一人一妖的目的,小火苗像是炫耀一般,伸展這身體,絲毫不像聲音那樣蒼老。
看到一人一妖警覺的樣子,火苗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們了,北島那家伙早就提前告訴老頭子我了,你們這對小情人可真有趣哈哈哈。”
老家伙的話樣戈薇臉上一紅,她有些不自在地偷瞄了奈落一眼,卻發(fā)現他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別亂說,我們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說到最后,小姑娘的聲音已經細如蚊吶了。
“哈哈哈,小姑娘你說不是就不是吧。我看你那小情郎可是對你在意的很啊。”
奈落聽到了老船的話,又看到了戈薇為難的表情,抿直了嘴角,冷冷的開口道。
“前輩不要亂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聽到奈落的話,戈薇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好吧好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再有一會兒就到地方了。”
“北島那家伙讓我給你們帶句話,他說霧花要讓小姑娘你親自摘下才行。”
小火苗蔫兒了下來,化成一個小人的形狀,惆悵地望著遠方。
“不過,想摘霧花也不容易,霧貍村的那些臭貓小氣的很,你們怕也是要吃不少苦嘍。”
接下來的行程,老船沒再說話,戈薇和奈落對視了一眼,又沉默了下來。一人一妖看著船邊的景色,陷入了思緒。
搖擺的木船,讓戈薇有些困倦,可又沒敢睡過去,奈落的手一直穩(wěn)穩(wěn)扶著她沒有松開。
察覺到小姑娘的困意,奈落嘆了口氣,把她抱進了懷里,用手覆在了她的雙眼上。
“睡吧,到了我叫你。”
奈落低沉的聲線,帶著幾分柔意,戈薇感覺自己墜入了一片海,孤寂而又溫柔。
聽著半妖沉穩(wěn)的心跳,她壓抑在心中的悸動不安地鉆出了土壤,露出了綠色的幼芽。
老船劃過湖泊時的嘎吱聲,仿佛變成了有節(jié)奏的催眠曲。
戈薇試圖打起精神,卻還是困倦地在半妖懷中陷入了睡眠。
奈落看著小姑娘寧靜的睡顏,用手捋順了她額前的亂發(fā),而后卻又動作一滯,盯著自己的手,眼神微暗。
把一切收進眼底的火苗,燃的更旺了,小人把腿探出了小燈,拄著下巴看著一人一妖。
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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