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關系一向不錯，是蕭老爺子那一輩攢下來的人情，夏瑤也就沒推辭，“好嘞叔，那我到時候做完了送點吃的給您。”



　　王沖“切”的一聲，抓了大半豬下水裝好，“你家啥情況我還不知道？別想著我了，你那幾個小娃娃能吃飽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夏瑤接過滿滿一兜子，沉甸甸的拎在手里很有份量，她也沒多解釋笑著道了聲謝。

　　這年頭的人不知道豬下水的做法，從前她看年代小說時總能看到主角利用這個賺錢，想不到眨眼就輪到自己了。

　　“叔，我這些東西現在你這放著，一會兒回來拿可以不？”

　　難得進城一趟，夏瑤琢磨了一下，覺得還得去買一趟東西。

　　王沖頭都沒抬道：“記得來拿就行。”

　　手上沒了東西，夏瑤走起路來都輕松了不少，買東西的興致也是噌噌噌的往上漲。

　　她又回百貨大樓扯了不少其他顏色的新布，給家里添置了一些日用品，還給幾個孩子一人買了樣這會兒流行的小玩具，正好將蕭建仁那坑來的錢用完了。

　　折騰了這么久，夏瑤肚子已經是餓的咕咕叫了，因為出門的早，就吃了兩個包子墊了墊肚子。

　　國營飯店離這有段距離，她想起來剛才來的路上還有家私人飯館，正好回去的時候去里面吃點。



　　“這邊發生啥事兒了？”

　　夏瑤遠遠的就瞧見了飯館的招牌，這可比她剛才路過的時候熱鬧多了，門口聚集了不少看好戲的群眾，還能聽到隱約的罵架聲。

　　看熱鬧果然是刻在中國人骨子里的習慣，她也不例外，就是人太多她不好意思擠進去，只能問了下旁邊同樣在張望的嬸子。

　　“那你可問對人了嘞！”

　　嬸子滿臉八卦，“別看我也只能跟你一塊在這外邊看，但我可就住在附近，這一塊發生啥事我都知道。”

　　但碰上夏瑤好奇的眼神，她賣了個關子，“你先自己瞧，等會兒我再和你細說。”

　　夏瑤是抓心撓肝的好奇，看見旁邊豎了個石樁子，她干脆站在上面往里瞧，這下子可清楚多了。

　　被圍在中間的是兩個男人，一個手里握著柄鍋鏟，看穿著應該就是這店里的廚子。

　　另一個男人面前放了筐菜，穿著發黃的汗衫，褲腿卷到了腿彎處，跟無賴似的擺擺手。

　　“反正這菜就這樣，你愛要就要，不要我們可不退錢。”



　　何正明被氣狠了，用鍋鏟指著他的臉，“王水富！你少拿這些爛菜葉子來糊弄我，當初我可是看你送來的菜水靈才答應合作的！”

　　這筐菜乍一看還行，但撥開最上面那兩層用來迷糊人的，底下的菜菜葉泛黃，瞧著一點都不新鮮。

　　“這我咋給客人吃啊！”

　　“反正你這飯館里也沒啥生意，送好菜來也是放著枯死。”王水富譏誚的笑了聲，說出來的話更是引得何正明火氣漲了一截。

　　“我呸！你個卸磨殺驢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當初瞧著我們飯館生意好就巴巴找上門，現在不是你求我們的時候了？”

　　王水富掏掏耳朵，“還不是你這飯館不干凈，把客人吃進了醫院，不然生意咋可能不好...”

　　一年前他們想給村里種的菜找個穩定的銷售路子，挑中了當時生意爆火的正明飯館，上門了三回對方才同意合作。

　　提到讓客人吃進醫院這件事，何正明瞬間跟泄了氣一般，挺大個漢子眼圈瞬間就紅了，“那是...那是...”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心里清楚，這店里的衛生都是自己親自監督落實下去的，絕對不可能讓人吃壞肚子。

　　就因為這事兒，店里生意一落千丈，就算有客人上門也會很快被好事的人添油加醋將這事兒告知一遍，現在一天已經很難接待到一個客人了。



　　夏瑤算是聽明白了，就是一年前兩人做了個約定，王水富方收錢定期供菜給飯館。

　　但現在飯館生意不好了，王水富不想退錢，就送些品質不好的菜惡心人。

　　“行，你不樂意給我們供菜，那就退錢！”何正明也嫌惡心，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你又不樂意退錢，又不想送好菜，不能啥好事兒都讓你占了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不就是找到后家了唄，何必還在我這賴著呢？”

　　兩個月前，正明飯館出了客人進醫院那事兒后，對面就新開了一家康安飯館，這一塊的人流量也就全被他們給吸走了。

　　王水富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一大早牛車就停在了康安飯館院子里，那布揭開后筐里的菜個個又大又水靈。

　　他卸完上頭的菜后，又偷偷摸摸繞個圈，再將挑剩下的瞧著不好看的裝車，最后送到正明飯館門口。

　　夏瑤覺得自己好像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她轉頭看了眼康安的招牌和大門，老板正滿臉不屑的往這邊瞧。

　　對上夏瑤的眼神，老板似乎愣了愣，迅速變臉扯了個友好的笑。

　　夏瑤回了個笑，轉身后嘴角的弧度瞬間放平。



　　這也太巧了，聽周圍人討論，這正明飯館是一出事對面飯館就開起來了，很難讓人不懷疑是有人做了什么。

　　這一會兒的功夫，中間的兩人又掰扯了一個來回，王水富眼珠子轉了轉，總算是有了要退步的意思。

　　“行行行，反正就剩最后一個月了。退你一半錢，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何正明揮了揮鍋鏟，瞧著就要甩到王水富臉上，“行，現在就退，以后別讓我看見你。”

　　他個子高大，體型強壯，黑著臉威脅人的時候還挺像那么回事。

　　王水富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護了護自己的頭，發現他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后又尷尬的放下了手。

　　“這月已經過了三天，就算五塊六，再抹個零，算五塊得了。”

　　“你說幾塊？”何正明舉起鍋鏟。

　　“...不抹了，五塊六。”

　　王水富數好錢遞給他，將面前的這筐菜抬回馬車上，臨走前還惡意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看還有誰敢給你們供菜！”



　　“我！”

　　一道清亮的女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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