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殺四方

        潭底。

        幽暗一角。

        以森然巨口銜著龐堅的蟒蛇，軀身因奇異高溫而迅速僵硬麻痹，來自“黑暗巨蚺”的殘存獸魂，感受到一股磅礴威能的強力封禁。

        經(jīng)過它的轉(zhuǎn)化，蟒蛇變得如黑曜石般的蛇瞳深處，隱見千百條纖細如發(fā)的靈蛇，正被熾熱光海徐徐淹沒。

        每條發(fā)絲一般的漆黑靈蛇，皆是它所精煉的一縷獸魂，此刻被快速消融煉化。

        依附在這具孱弱軀殼的“黑暗巨蚺”，獸魂被磅礴異能牢牢鎖死，想逃卻逃不掉。

        它只能通過獸魂發(fā)出聲聲悲切的祈求。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僅有一瞬，又像是漫長的一個紀元，它那本就殘缺的獸魂，終于不再被持續(xù)蒸發(fā)。

        然后，它聆聽到了龐堅在心底的低聲自語：“這家伙的毒牙好像不是很鋒利�！�

        “黑暗巨蚺”也因此感覺到了，被它銜在口中的少年，突然將它用力地推開。

        它以滿含痛苦和懊悔的眼神看著少年，發(fā)現(xiàn)少年也是奇怪地打量著它，少年心底似乎萌生出了一個個的想法。

        和它無關(guān)的想法它無法得知，可只要是少年想要利用它的念頭，它便能立即感知。

        “要是能騎著它在水中參戰(zhàn)，應(yīng)該會順利許多�！�

        少年此念一起，它驟然動怒，忽然又感受到了一縷縷獸魂被再次消蝕。

        它頓時惶恐了起來。

        看向少年掛在胸腔的青銅牌，它忽然福至心靈地有了明悟，為了求得一線生機的它，于是主動地湊上前。

        它硬是以它的蛇頸，鉆到了少年的胯下，主動化作少年在水中的坐騎。

        “反正，也只是一具被奪舍同類的軀殼罷了，不會有損我的威嚴�！�

        它自我安慰地在心中默默地想。

        它很快便發(fā)現(xiàn)，當它滿足了少年對它的期望以后，屬于它的獸魂不僅沒有繼續(xù)消失，就連之前被光海淹沒的獸魂，竟也悄然回歸了一部分。

        它精神立即飽滿了許多，找回了一些逝去記憶的同時，也終于明確了一件事。

        ——只要它乖乖聽從少年心聲的指引，卑微地主動配合，它就能收攏屬于它的獸魂，將它的獸魂再次恢復(fù)完整！

        它嘗試主動去溝通少年，想讓少年繼續(xù)發(fā)號命令，但卻發(fā)現(xiàn)少年聽不見它的心聲。

        它只能被動地，去感應(yīng)少年內(nèi)心的念頭，而且還只是和它有關(guān)的少部分。

        暗中，仿佛有一雙它看不見的眼睛，如神祇般盯著它，隔絕它不該觸碰的禁忌。

        失去了部分獸魂，丟失了許多關(guān)鍵記憶的“黑暗巨蚺”，已不知它為何那么敵視少年。

        它只依稀地記得，少年胸前懸掛的青銅吊墜，乃世間最為恐怖之物。

        對它而言，那東西象征著至高無上的威嚴，絕不容許任何存在褻瀆。

        ……

        “奇怪�！�

        從蛇口脫身的龐堅，一頭霧水地看著想要咬死他的蟒蛇，主動竄過來以蛇頸馱著他。

        他被這條蟒蛇獠牙咬合處的背脊，僅僅出現(xiàn)了幾個血洞，他的骨頭并沒有碎裂。

        那些血洞口，在流了一點血漬后，也很快就止住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兇殘且有心機的家伙，為何忽然變得如此的溫順安分。

        明明在這條蟒蛇體內(nèi)的，還不是洪泰的那條蟒蛇，而是潛藏在黑水潭的大兇之物。

        看著蛇骨都有幾十米的巨蟒軀殼，他越發(fā)覺得附體小蟒蛇的漆黑異蛇，當真莫名其妙。

        “我該去參戰(zhàn)的�！�

        此念剛一生出，那條將自己視為了龐堅坐騎的蟒蛇，就帶著他朝鳳骨的位置游去。

        龐堅被嚇了一跳，在水中不能言語的他，心道：“不是現(xiàn)在！”

        蟒蛇的游動戛然而止。

        龐堅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無比的古怪，他又以心聲試探了幾句，想著讓這條變得溫順的蟒蛇移動方位。

        他往何處想，蟒蛇就往何處移動，猶如他肢體的延伸，仿佛他軀體的一部分。

        “居然能知我的心聲，這家伙果然不凡，不愧是……通靈的靈獸。可周卿塵、韓都平并沒有說過，靈獸能洞悉別人的心聲��？”

        百思不得其解的龐堅，又拿這條蟒蛇連續(xù)做嘗試，最終肯定這位奪舍了同類的異蛇，確實完全服從他的命令。

        讓龐堅感到遺憾的是……他無法知曉異蛇的想法，不知此物為何在潭底，又為何會聽命于他。

        不過，有了這條異蛇的幫助，龐堅就更有底氣參合一腳了。

        “鳳骨內(nèi)的神異，應(yīng)該就是令我蛻變的根源，我也去碰碰運氣�！�

        他沒有急著驅(qū)使蟒蛇沖出來，而是依舊縮在暗處，注意著圍繞那根鳳骨發(fā)生的戰(zhàn)斗，等候絕佳時機的出現(xiàn)。

        ……

        同在潭底。

        被銀網(wǎng)捆縛的寧瑤鼓著腮幫子，時而看著洪泰攜手三位通脈境強者，對歐陽家著名的窩囊廢進行圍剿，時而看向那條蟒蛇的消失之地。

        她親眼看見了，龐堅和她揮手道別后，就朝著那片緊挨巖壁的幽暗地而去。

        被洪泰授意尋找龐堅的那條蟒蛇，也是往那邊游去，應(yīng)該準確找到了龐堅的藏身之處。

        只是，那條蟒蛇為何遲遲沒有再現(xiàn)？

        感覺被龐堅給狠狠羞辱的寧瑤，如今將龐堅暗暗記恨上了，巴不得龐堅被那蟒蛇撕碎。

        可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那條蟒蛇的現(xiàn)身。

        她為了能夠在潭底憋氣久點，明明不被洪泰等人在意了，也不敢四處活動。

        因為越是掙扎扭動，她那口氣就會流失的越快，即使她在通脈境也撐不了多久。

        ……

        潭面。

        屹立鳳骨之巔，猶豫了很久的妖嬈女子，終于忍不住了。

        “下去吧，成為我的眼睛，讓我看清潭底正在發(fā)生著什么�！�

        她在淡薄的血霧深處，姿態(tài)優(yōu)雅地揮手下達命令，那些被“靈煞”附體的煉氣境暗鬼修士，一個接一個地跳入潭水。

        待到這些人紛紛落水，潭底場景便如一幕立體且完整的畫面，多角度地在她心靈鋪展。

        刺入“黑暗巨蚺”頭顱的鳳骨，圍繞鳳骨的那場戰(zhàn)斗，歐陽斷海這位被鳳髓噬心者的異狀，洪泰、晉陽頻頻看向鳳骨內(nèi)鳳髓斑點的眼神，還有寧瑤望著一方幽暗之地的怔怔出神。

        一切種種被她盡收眼底。

        可她并不滿足這些。

        她對“靈煞”不斷傳遞心聲，令那些被附體的暗鬼修士散落的更開，去尋找她心目中圈養(yǎng)了“黑暗巨蚺”的幕后黑手。

        漸漸地，終于有一位被“靈煞”附體的暗鬼修士，朝著寧瑤注視的幽暗之地而去。

        “洪泰等人，和那位人形怪物的戰(zhàn)斗，我現(xiàn)在不能馬上參與�？蛇@些煉氣境的家伙，竟然也敢在下水尋我，當真是不知死活�！�

        龐堅在心底冷哼，回頭看了看合攏到只剩小縫隙的石門，默默地再次記下位置。

        “隨我宰了這些家伙！”

        此念一動，被“黑暗巨蚺”奪舍的那條蟒蛇，便從他所在的幽暗之地驀地竄出！

        水下的這條蟒蛇，忽然就成了潭底最為靈動迅捷之物，在它悄然冒出時，被“靈煞”附體的暗鬼修士毫無所覺。

        “噗！”

        一桿長矛當即刺來，這位煉氣境的暗鬼修士，腦門被開了一朵血花。

        遵從龐堅的心聲吩咐，為了獸魂完整而努力的“黑暗巨蚺”，在這人腦門血花突現(xiàn)時，驚訝地看到有可以供它蠶食的靈煞駐扎在內(nèi)。

        它黑曜石般的蛇瞳深處，現(xiàn)出兩個和黑水潭相似的幽潭，且潭水中有渦旋悄然形成。

        存在于它蛇瞳的幽潭，和潭水的奇異渦旋，將一道灰蒙蒙的光影，從那位暗鬼修士額頭的“血花”中吸扯了出來。

        光影瞬間消失在了“黑暗巨蚺”的黑瞳。

        “我也曾立過誓，要為周兄你報仇。若有機會和可能，我自然要格殺參與此事者�！�

        一桿子刺殺了暗鬼修士的龐堅，目光早早鎖定了下一個目標，并沒有注意到被他認定已死的暗鬼修士，腦殼內(nèi)原來另有乾坤。

        沒有處在“壺天養(yǎng)氣訣”修煉狀態(tài)的他，不知“黑暗巨蚺”有所發(fā)現(xiàn)，正在通過捕殺“靈煞”來進食。

        “下一個�！�

        心中殺意再起，他屁股下的“黑暗巨蚺”興奮地配合。

        身為黑水潭真正的主人，“黑暗巨蚺”以一具比它真身弱小無數(shù)倍的軀殼，馱著龐堅在水下飛逝。

        龐堅一次次地以龍紋矛刺擊。

        就見那些后續(xù)落水的，受到神秘女子心念操控的暗鬼修士，接連死在他的龍紋矛之下。

        水底下。

        在銀網(wǎng)內(nèi)端坐起來的寧瑤，呆滯地看著龐堅提著龍紋矛，騎著本屬于洪泰的靈獸大殺四方，將后續(xù)落水的暗鬼修士一一格殺。

        寧瑤的美眸之中，布滿了匪夷所思，她感覺自己仿佛正在噩夢中。

        上方的鳳骨之巔。

        朦朧血霧中，那道身姿妖嬈的絕美血影，跺腳怒罵道：“該死的小賊，竟刺瞎了我所有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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