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枝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靳青川這幾日心情不好，對她也愛理不理的，后來得知靳青川離開家后去了y大，秦寒枝便忽然想起靳青川從前就經常說要跟她回去看看，而她一直沒應。

        這次，靳青川自己去了，恐怕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心情不好吧？

        秦寒枝以為自己找到了癥結，她跟靳青川提了提y大，其實心中是有點愧疚的，但靳青川沒搭理她，秦寒枝便束手無策，這段感情中靳青川一直是主動的一方，秦寒枝從沒哄過靳青川，這會兒當然也是不會的。

        兩人開始冷戰，然而冷戰沒幾天，靳青川的發熱期又到了，她的前一個發熱期缺了伴侶的撫慰，令她發熱期提前，這次來得，比上一次更洶涌。

        她沒叫秦寒枝，渾身發軟地躺在床上，本想拿抑制劑，卻連翻身的力氣都無，以往這時她都給秦寒枝打電話了，但這次，明明秦寒枝就在家里，她卻自心中生出一股排斥。

        她陷在發熱期中很久，還是她沒下來吃午餐，秦寒枝去叫她，走到臥室門口，嗅到了濃郁的玉蘭香氣，才發現的。

        “青川？青川？”

        秦寒枝快步走向大床，俯身，去掀靳青川的被子，怎料青川死死揪著被子，不讓她動，嘴里說著：“不要。”

        秦寒枝眼中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亂，她急促地道：“你發熱了，怎么不跟我說？”

        靳青川已燒得迷糊了，她的身體仍然渴望著秦寒枝，哪怕是只聽到秦寒枝的聲音都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她的內心卻又是排斥的，嘴里也一直呢喃著：“不要�！�

        秦寒枝皺起眉頭：“我是你的alpha，你現在發熱期，你不要我？”

        靳青川死死抱著被子，從喉嚨里嗚咽出聲：“不要！你出去！”

        她第一次露出這樣鮮明的抵抗態度，甚至在秦寒枝觸碰她時難過地掉眼淚，秦寒枝很多年沒見她流淚了，這會兒終于心慌起來，見她態度實在堅決，只得退后：“好，我出去，但先給你打了抑制劑才行�！�

        抑制劑。

        靳青川聽到這個字眼，不說話了，躺在那里，等到秦寒枝果真拿了抑制劑過來，她看到女人手里的針管，好像才放下心來，伸出一只手臂，等著注射。秦寒枝的手有點抖，她感受到了靳青川對她的厭惡，卻又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難道就因為她沒有陪青川回學校？

        靳青川的手臂纖細，雪白而柔嫩，搭在床沿，手指無力地蜷著，她難受，出言催促，秦寒枝深吸一口氣，待到手穩，才將藥劑注射進靳青川的身體里，動作是她不懂的輕柔。

        這個過程里，靳青川的半張臉蛋埋在被子里，眼睛半閉，一直默默流淚。

        一弄好，她就又催促秦寒枝離開，秦寒枝看她一眼，步履沉重地離開了。

        這次的事件令秦寒枝意識到，恐怕等靳青川氣消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她需要主動才行，她正想好好找個機會跟靳青川說話，那邊卻傳出消息，衛璟秀回國了。

        秦寒枝的所有思緒都被這件事情打亂，她馬上起身，往外走了兩步，腳步忽而凝住。

        她差點忘了，她跟衛璟秀也早就決裂了。

        喜悅減淡，秦寒枝拿起手機，手指熟練地撥出一串數字，那是衛璟秀的號碼，然而她又遲遲沒有打過去，后來忽然想起些什么，去敲了靳青川的畫室門。

        靳青川沒有應聲，只聽聲音，她也知道是秦寒枝在敲門，秦寒枝在門外等了片刻，隔著門對青川道：“璟秀回來了�！�

        靳青川手中的畫筆跌落在地上，她咬緊了嘴唇，好一會兒才道：“嗯，我知道�！�

        衛璟秀回國前，跟她通過電話了，言說有個機會，可以回國發展，問她的意見，靳青川當時沉默很久，跟她說，那就回來吧。

        其實靳青川想要告訴她，秦寒枝喜歡她，連夢里都是她，秦寒枝等她回國等了很久了吧？但話到嘴邊，靳青川又咽下去了。

        那是秦寒枝自己的事情，秦寒枝自己都不說，靳青川說了，也沒什么意思，反而會給衛璟秀帶去困擾。

        也會讓衛璟秀知道，她們這段衛璟秀曾經深深祝福過的婚姻，如今已岌岌可危。

        算了。

        或許等到衛璟秀回國，她也該下定決心了。

        秦寒枝只得到這么短促的一個回答，靳青川又沒作聲了，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心情復雜難言。

        這邊，她跟青川在冷戰，那邊，衛璟秀那里，她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秦寒枝心情沉重地出了門，靳青川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眼神愈加落寞�？窗�，秦寒枝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衛璟秀了。

        靳青川低頭，才發現，畫紙已經被她畫得紛亂，她將紙揉作一團，丟進簍子里，后來或許是實在太難過了，她給最近與她聊得很多的小檸檬發了條消息：“我想離婚了。”

        這件事，她不能跟別人說，跟誰說都不好，只好跟網上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陌生人說。

        其實靳青川不知道，秦寒枝并不是去接衛璟秀，司機問她要去哪里，她也說不上來，最后只好去了公司，可是還未進電梯，她就被狠辣的一拳猝不及防地砸在臉上，頭暈目眩中，她聽到霍華年盛怒的聲音：“你欺負她了？”

        “你做什——”秦寒枝話未說全，霍華年的拳腳又招呼上來，當年跟著她學習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身姿矯健、手段狠絕，秦寒枝險些招架不住，后來還手兩下，漸漸地才跟霍華年打了個勢均力敵！

        打到后面，兩敗俱傷，秦氏的保安趕到，把兩人分開，法務部經理也趕來，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霍華年就一人，卻完全不輸陣，舔著嘴角的血，小獅子一般憤怒地瞪著秦寒枝，秦寒枝阻止了想要報警的人，看著霍華年：“你為什么說我欺負她了？你知道些什么？”

        霍華年不會無來由地過來找她干架，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才過來的，可是秦寒枝自己還一頭霧水，眼見霍華年似乎知道些什么，也來不及跟她計較，反而是更關心霍華年所知道的信息。

        霍華年冷笑：“你自己做的事情，還怕人知道嗎？我真后悔，我當年瞎了眼才會以為，你能給她幸福�！�

        秦寒枝問不出什么，霍華年的人也趕到了，兩方對峙了片刻，秦寒枝的煩心事又多一條，她原本可以追究霍華年的法律責任，然而這會兒心中裝著靳青川與衛璟秀，就容不下霍華年了，反正霍華年受傷也重，兩邊最后各退一步，協商解決了。

        當然是秦氏與霍氏的人協商的，秦寒枝跟霍華年相看兩相厭，早已先行離去。

        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受了重傷，秦寒枝住進了醫院，其實她想跟靳青川說的，可是靳青川依舊不接她電話，她在醫院呆了幾天，沒回家，也一直沒等到靳青川的電話。

        傷還沒好全，可她呆不下去了，這時靳青川那邊終于有了動靜，卻不是問她去哪了，一開口，是約她去吃晚餐。

        用餐的地點，秦寒枝覺得耳熟，路上才回憶起來，是她跟靳青川求婚的地方。本是個好地方，但秦寒枝總覺得不太對，這種不詳的預感在見到靳青川時得到了證實。

        她到時，靳青川已經坐在椅子上了，面前擺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并沒有點餐，秦寒枝坐下，還未坐穩，便聽靳青川道：“離婚吧�！�

        秦寒枝難掩震驚，臉色一下子變白：“你說什么？”

        靳青川看著很是疲倦，面對秦寒枝的質問，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就讓秦寒枝啞了聲音。

        她說：“你喜歡璟秀姐吧？”

        秦寒枝啞了，臉色大變地看著她，她兩手交握在一起，混亂地交纏，心中是難過的，但說出來后，卻是輕松了許多，她對秦寒枝道：“所以離婚吧，對你對我都好�！�

        秦寒枝看起來有很多話想問，又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看著青川紅腫的雙眼以及憔悴的容顏，她默然了，點點頭：“好。”

        原本是一直想著的事情，可是這個字說出來，卻好像在心中加了塊千斤的石頭，壓得秦寒枝喘不過氣來。

        “錢要算清楚，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看看，離婚協議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秦寒枝手指微微顫抖著，去翻動桌上的文件，她一看就明白，靳青川準備得很是齊全，不知道準備了多久。

        所以，她肯定也不是現在才知道的，是前段時間嗎？所以那時才態度大變？

        秦寒枝終于想明白，她看著那些資料，轉而又發現，靳青川所說的“錢要算清楚”，其實不是要分她的財產，而是要把自己的財產跟她做個分割，這些年里，靳青川自己賺的，她都要帶走，而秦寒枝的，她一分也不要。

        哪怕秦氏的價值比起靳青川的私人財產來說，是個龐然大物。

        秦寒枝捏緊了紙張：“你什么都不要嗎？”

        靳青川知道她的意思，搖了搖頭：“我本來也不是為了你的錢才和你在一起的。”

        秦寒枝低頭，沉吟了片刻，改了幾項條款，靳青川看了，除了重要的股份不能動之外，車、房、龐大的流動資金，秦寒枝都給了她，她仍是搖頭：“我不要這些�！�

        秦寒枝：“我該給你的。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從道德上，都該給你的�！�

        靳青川笑了下：“道德？”

        秦寒枝感受到她的嘲諷，臉色愈發蒼白，心中卻也清楚，并不爭辯，只是堅持道：“拿著吧�！�

        靳青川這會兒真是有些意外了，她靜靜看著秦寒枝很久，見她眼神中只有認真，并無不舍，后來便也答應：“好�！�

        又敲定了一些細節，秦寒枝叫來律師，做出正式的協議書，兩人雙雙簽了字。

        之后，只要去登記離婚她們的婚姻便結束了，但今天太晚，明天又是周末，她們約好，周一去民政局。

        靳青川先離開，走之前，她回頭，對秦寒枝嫣然一笑，笑容極美，卻充滿了落寞：“今天是我的生日�！�

        秦寒枝嚯地起身，嘴唇囁嚅，亂糟糟地看著她，似是才想起來。

        靳青川還是在笑：“所以，你看呀，寒枝，你是真的不喜歡我。”

        她后來又低低說了一聲：“可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你。曾經�！�

        她說的很輕，可秦寒枝聽清楚了，心中一瞬大慟，秦寒枝伸手，好像想挽留她，可是靳青川已經轉身，決絕地走掉了。

        結束了。

        靳青川回了她新找好的房子，這幾天，秦寒枝沒回家，也就不知道，她把自己的東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如今，她在自己的新房里，心情輕松，但也只是輕松。

        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小檸檬的消息彈出來：“大大的事情辦的順利嗎？”

        她臉上浮現一點笑容，回過去一個：“嗯，離了�！�

        本以為是個陌生的網友，但這段時間，小檸檬每次都很及時地回復她的消息，也一直在關心她。

        靳青川想，這算是她這段時間里，遇上的唯一一件好事了，也還不錯，至少還有一件好事不是嗎？

        在沙發上和小檸檬聊了會兒，熟悉的情潮涌上來，靳青川知道，抑制劑的效果過去了，她難受，卻又不想再用抑制劑了，離婚了，她突然就不想忍受這樣的折磨了。

        她想放縱一下。

        “小檸檬，你說，我找個疏導員怎么樣？嗯，我要去找個疏導員，反正我現在單身了，也想試一試放縱的滋味�！�

        她與小檸檬提了句自己此時的想法，便放下手機，真的約了個疏導員，卻不知道電話那頭，病房里躺著的霍華年一見這消息，便火急火燎地爬起來，給屬下打電話：“現在、立刻、馬上，把全市所有疏導機構給我聯系上！我有急事，特別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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