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西方人最重要的節日，即便在冬奧會即將到來時，蟋蟀俱樂部也閉門休假三天。

        上午十一點，我熬著鍋里南瓜湯，濃郁的奶香混著南瓜的清新撲面而來，抬眼看著窗外，陽光正好，客廳邊上有一棵圣誕樹，剛剛裝飾好的雪松有一股木質氣息，金色飾物正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閃閃耀眼。

        “早上好。”羽生一身黑色訓練服從樓上走了下來，坐在餐桌前，擺弄著ipad，準備戴上耳機。

        “早上好，不好意思，午餐還要再等等。”比起其他休息日，他今天早起了一些，我先給他倒了一杯咖啡醒神。

        “昨晚睡不著，總想著seime的編排步伐，我想再改良一些。”他有些認真地在打開ipad的視頻，喝著咖啡，看得異常專注。

        日式咖喱飯、火雞卷和南瓜湯。我端上了做好的午餐，他放下耳機開始吃飯，卻好像有些不合他的胃口，只是把米飯都吃完了，就說拿著ipad要上樓，走到樓梯口，又輕聲說了一句：“晚上幫我點外賣pizza吧。”

        我一時間有些惶恐，這是他少見的不滿，我再認真嘗了嘗今天的午餐，微辛的咖喱飯，配上濃郁的南瓜湯，火雞卷也烤得恰到好處，好像也不是很難吃，只能想著也許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才沒有胃口。

        在一個下午的揉面、烘烤再揉面的循環后，一個水果披薩、一個瑪格麗特披薩。

        第一次做披薩，感覺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早知道就直接叫一個外賣了。

        窗外已經是若隱若現的黃昏，我去打開圣誕樹的裝飾燈，抬頭看著樓上的房間，好像沒有什么動靜，微微調低一點壁爐的溫度，下午的室溫有些太高，烘得我出了一聲汗，我把pizza放在了餐桌上，轉身回到房中洗澡。

        換上一身柔軟的家居服，吹干頭發，剛剛好七點鐘，我走出房間門，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全然陷入了一片安靜的黑暗，似乎又開始下雪了。

        屋內有些昏暗，我正要去打開客廳的照明燈，卻看到羽生正坐在餐桌前吃著披薩，他身形本就細長，在餐廳細細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落寞。

        “羽生君？”我走上前去，奇怪他怎么不開燈。

        “夏…”他抬頭有些看我的眼神竟有些驚喜，有些結巴問道：“你不是去朋友的party？”

        “什么party？”我有些迷惑他在說什么，最近校友會和莎莉都有平安夜的party邀請，但我并沒有前行的計劃。

        “哦沒什么？”他低頭吃著披薩，自言自語道：“從前圣誕節，我也常常在國外，一個人在家。”

        他早年便在日本國內國外四處訓練，家人不在身邊的時候，這樣的孤獨感怕是常有。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是溫柔的羽生結弦，將最好的情緒留給別人，他是堅強的羽生結弦，不愿意給別人帶來麻煩，他也是孤獨的羽生結弦，在無人之巔獨自默默努力。

        我看著他吃著披薩的身影，優雅中帶著些落寞，我有了上前摟住他，和他并肩同行的想法，可他，是羽生結弦，我真的可以么？

        猶豫之中，我選擇坐在他的身旁，他抬頭看我，嘴角還有番茄醬，我忍不住笑道：“這是我第一次做披薩，好吃么？”

        “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披薩。”他點了點頭，大口喝著杯中的水。

        “真的么？”我撕了一口水果披薩，放入口里，皺了皺眉毛，不難吃，但實在也不能算好吃。

        “我都快吃完了。”羽生指了指盤子里剩下不多的披薩，確實以實際行動努力證明著食物的美味。

        “謝謝你，羽生君。”我笑了笑，從前也常常做各種美食給沈君，但他從來都沒有任何夸獎。

        “圣誕節，你應該是想和心上人一起過吧？”羽生抬眼問我，好像有些八卦地問著。

        沈君，他現在該是和珍妮小姐在一起吧，上海，應該也有很好看的圣誕樹。

        “他應該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吧。”我看著客廳的圣誕樹，裝飾的金燈有些晃眼，覺得眼眶有些濕潤，，我知道羽生在看我，努力瞪大眼睛，不讓淚水落下來。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他突然咳嗽了起來，我的心微微一緊，以為他的哮喘發作了，有些緊張，急忙準備按照工作指引去找藥品，他拉住了我，又猛得咳嗽了兩聲，說道：“只是嗆到了，別緊張。”

        “你慢點吃。”我有些哭笑不得，抽了兩張紙巾給他。

        “是真的太好吃了。”他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走到客廳，站在圣誕樹前，雙手合十，好似在許愿。

        我有些好奇，走到他的身后，問他：“是在許愿么？”

        “是。”他很虔誠地看著圣誕樹。

        “那需要把愿望放在襪子里么？”我打趣笑道。

        “好像是要的哦。”他看了看圣誕樹，坐在沙發上，脫下襪子，說道：“這個襪子就夠了。”

        我看到了這是我送他的生日襪子，襪沿寫著“奧運奪冠”，心里只覺得生起了暖意，又見他將襪子想掛到圣誕樹的最頂端，但這顆圣誕樹有些高，好像夠不著，我轉身去拿椅子。

        “等等，要不，你幫我吧。”羽生拉住了我，將襪子遞給，我接過襪子，有些疑惑，卻又見羽生彎下了腰，拍了拍自己的背，說道：“上來吧。”

        我忍不住有點想笑，卻也不自禁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身體貼著他的肌肉，卻有著強大的安全感，努力伸手將襪子放在了最高的位置，剛剛夠著，松手時候有些失去平衡，卻被他穩穩得護在背上，不自覺間，摟住了他的脖子，我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奧運會前的圣誕節，拍個照留個紀念吧。”羽生背著我拿出了手機，對著我和圣誕樹要自拍，我趁機摟緊了他的脖子，露出甜甜的笑意，這樣的笑意該是源自我的內心深處吧。

        房門驀地被打開，是菊地提前回來了，他看到背著我的羽生，臉上露出從未見過的驚訝，再然后便是尷尬的面面相覷，窗外的雪開始下得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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