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念神魔（九）
我和羽生很快便返回了多倫多備戰(zhàn)二月初的四大洲，這是羽生大滿貫的最后一塊金牌，他想以肖邦和晴明畫上這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雖然教練團隊對于這樣的賽季中變曲并不支持，但耐不住羽生的堅持，按照新規(guī)給予曲目修改和調整。
伊藤聰美團隊臨時接到了新制考斯滕的訂單，因為時間緊湊，她們表示只能夠來得及完成敘一的考斯滕，至于晴明上的鑲鉆，雖然工藝不復雜，但極耗時間，她們團隊還有其他更早的訂單需要完成，并擠不出額外的時間。
于是這個工作便落到了我這兒，好在此前由美伯母親自教會了我鑲嵌的方法，伊藤老師也提前把做好的考斯滕半成品寄了過來。只是這個工作雖然不復雜，但卻極耗時間，花了我大半個月的時間。
“哇，都做好了�！庇鹕弥缑骺妓闺粗厦娴募氥@，非常滿意：“綠色果然會比較漂亮一些�！�
“還差一個五芒星�！蔽艺抑z線。
“五芒星要用和噗醬一樣的金色�！庇鹕芽妓闺f給了我。
“好。”我笑著拿起了一捆金線，比了比，是噗醬的顏色，便開始繡上，手法已經(jīng)訓練得很嫻熟了。
“夏醬做這些，一定很辛苦吧。”羽生坐在我的邊上，問道。
“怎么會？這是我的工作。”我邊繡，邊想起從前由美伯母也是這樣為他做著考斯滕，說道：“你別嫌棄就好。”
“才不會！這是夏醬給我做的第一件考斯滕，我要穿到老了，然后留給我們的小羽生。”羽生在我的耳畔低聲說著，似乎充滿了幸福和期待。
對了，我們的小羽生，因為太忙，這幾個月一直沒有去醫(yī)院復查心臟的問題，這幾天也常常覺得心慌，哎，要是等四大洲比賽過后再看吧。
“好了�！蔽沂蘸昧酸槪f給他：“試試吧�！�
“嗯�！庇鹕闷鹂妓闺M了更衣室換上，果然、晴明大人，還是這樣風度凜然。
我走上前，伸手撫過他胸前的水鉆，很美，就像那漆黑夜里的星辰一樣璀璨奪目。
四大洲的比賽前，國內突然爆發(fā)了新冠疫情，起初我并沒有太多在意。直到武漢媒體開始報道不斷上升的死亡和感染人數(shù)，小敏和小魚反復在群里抱怨買不到口罩，爸媽提及從春節(jié)開始的封控狀態(tài)，我才意識到這場人類史上的災難正在降臨。
在多倫多機場的候機室里，起飛去首爾前還在跟爸媽通著視頻電話。
“沒事，爺爺已經(jīng)接到家里來了，二叔一家也回到市內了�！卑謰尶雌饋磉�算是沉著：“夏夏，你在國外也要小心�！�
“目前只有加拿大和日本只有零星的病例，所以還好。”我回答著，但心里還是有些不安。
“除了疫情，你在國外也要小心低調一些，當年非典國外也發(fā)生了一些極端的反華事件�！卑职治⑽欀碱^。
“我知道的，我會的。”登機的音樂響了起來，我暫時和爸媽道別，上了飛機。
羽生見我神色緊張，拉著我的手在一旁安慰道：“沒關系的，我已經(jīng)讓summer基金通過ana捐了500萬日元的防疫物資�！�
“什么時候的事？”我有些驚異地轉頭看他，他總是這樣低調而簡單地處理這些事，連我都不知道。
“就前兩天吧，我想四大洲比賽之前低調一些，所以就用了你的名義�！庇鹕魺o其事地說著，他伸手摸了摸我后腦勺：“沒關系的，夏醬的祖國會健健康康的�！�
在首爾的賽場還碰上了予懷，因為東京奧運會即將召開，他本次被使館派遣前來調研學習重大體育賽事的外交經(jīng)驗。
四大洲的比賽比想象中順利了很多，短節(jié)目遙遙領先的羽生早已一掃全日的陰霾，自由滑的賽前練習也是游刃有余。按照予懷的說法，只有在被失敗傷害過后，還能依舊熱愛這項運動且一往無前的人，那才擔得起thegreatestofalltime。
自由滑的那天早上，和予懷去冰場附近的咖啡店買杯咖啡醒神。
“請給我一杯拿鐵和一杯加濃黑咖�！蔽矣糜⑽膶Φ陠T說著，轉頭問予懷。
“你怎么喝這么濃的咖啡�！庇钁延行⿹牡乜粗�。
“最近晚上忙著博士研究申請書，需要咖啡提神。”因為岡崎教授這兩天發(fā)來了博士申請的修改意見，我一直都在熬夜修改，只能靠著咖啡續(xù)命。
“你注意身體，學業(yè)這個事情，如果不是那么著急，就不要勉強了�！庇钁淹蝗贿M入了爸媽的絮絮叨叨模式，看起來有點可愛。
“沒事啦，我就想趕著今年春季學期入學，我可是很期待我的博士研究，所以很有動力�！蔽倚χ戎稚系谋Х龋蝗恢挥X得心跳極速上升，似乎馬上要跳出喉嚨口，而后是左胸如刀絞般的疼痛。
“予夏，你怎么呢？”予懷上前扶著捂著胸口的我。
“好像有點不對勁，我想可能需要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快速的心跳帶來了恐懼感席卷全身，我拉著予懷。
“叫救護車么？”予懷拿出手機。
“不，我們打車去吧�！边@里離賽場很近，我不想被羽生知道。
予懷二話不說扶起我攔車去了附近的木洞醫(yī)院，急診室里醫(yī)生如流水線般地處理我的病情，注射了平復心率的藥后，我的心跳恢復了平穩(wěn)。
“予小姐是過度勞累誘發(fā)的室上性心動過速，我們已經(jīng)用藥轉過來了。”醫(yī)生用英文對著我和予懷說著：“只是予小姐心肌指標很差，這個病很容易復發(fā)，所以我建議留院觀察兩天，避免復發(fā)�！�
“不可以。”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堅定地說：“我需要回去�！�
“予小姐，你這個病還是有一定風險出現(xiàn)心源性休克，到時候會有生命危險�！贬t(yī)生一旁嚴肅地說著。
“予夏，你要聽醫(yī)生的�！庇钁逊浅�，繼續(xù)用中文勸道。
“不可以，羽生見我沒回去就擔心的，下午就要比賽了�！蔽覓暝仄鹕�，又對醫(yī)生道：“請幫我拔針�！�
醫(yī)生有些不解，只聽予懷說道：“請幫她拔針吧，我會看著她，如果有任何問題，會馬上送她來醫(yī)院�！�
醫(yī)生搖了搖頭，讓予懷留了聯(lián)系方式后，還是讓護士拔掉了手上的留置針，我和予懷匆匆返回了場館，在門口還去紀念品商店買了一個手套，為了遮住手上的針孔。
“夏醬去哪里呢？”彼時羽生已經(jīng)換上考斯滕，在休息室做最后的準備。
“遇上了予懷君，多聊了兩句�！蔽矣行┩掏掏峦�，掩飾道：“你別生氣�！�
“怎么會？夏醬現(xiàn)在應該還是很擔心家人�！庇鹕锨袄业氖郑骸昂陀钁丫嗔牧�，也能了解家鄉(xiāng)的情況。”
“嗯�！睋Q上晴明考斯滕的羽生真的風度翩翩，被他拉著手，心跳好像都會快一些。
“咦？這是新手套。”羽生看著我手上的手套，上面繡著本次比賽的吉祥物泰迪熊。
“是的，剛剛看這個泰迪熊很可愛，就買了下來�！蔽业皖^看著上面的小熊，憨憨地笑著。
“我馬上就給你贏一只。”羽生摸了摸上面的小熊，自信道。
“好呢！晴明大人�！蔽页Φ�。
果然，恢復自信的羽生結弦便是無人能敵，晴明大人，再度登上了領獎臺，告訴世界，goat，大滿貫，羽生結弦，實至名歸。
“可愛么？”羽生拿著金牌和小熊站在了我的面前。
“好可愛啊～”我接過小熊，拿起金牌，真的很沉，但，我拿得住。
隨后，羽生的采訪持續(xù)到了很晚，但他卻始終充滿了活力，回答著一個又一個問題。
凌晨一點鐘，我們離開了場館，返回酒店的路上穿過木洞最繁華的夜市區(qū)，這里是韓國年輕訓練生的聚居地，即便到了深夜還是有些街邊小店開著夜宵攤。
“前面停一下�！庇鹕巴Ａ怂緳C，戴上口罩，對我說：“我們下車走走？”
我知道他在懷念當年在平昌時一起牽手走過的奪冠夜，便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他還都記得。
羽生牽著我的手沿著小路走著，一邊說道：“夏醬，你還記得平昌冬奧會前，你在多倫多問我的三個問題么？”
“嗯…”我笑著看著他，而后換了問題問道：“你很自信么？
“我很幸運。”
“你很幸運么？”
“我很滿足。”
“你很滿足么？”
“我很自信�！�
我們相視一笑，身為羽生結弦，理應如此。
沿著小路又走了片刻，一陣風刮過臉頰，我的心跳驀地又開始加速，只是沒有早上的絞痛，也沒有早上那么快速，所以，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腿有些發(fā)軟，我側眼看他，他正幸福而滿足地看著夜色下的首爾木洞，轉頭看我：“怎么呢？”
“你背我嘛。”實在腳軟走不動了，但又不想打擾他的興致。
“要背啊。”羽生彎下腰，笑道：“上來吧。”
我爬上了他的背，是溫暖安穩(wěn)的感覺，聽到他說：“夏醬好像又輕了，回去要監(jiān)督你吃飯了�！�
“嗯�！蔽遗吭谒募珙^，有些迷迷糊糊。
“夏醬的心跳好像有些快，夏醬…夏醬！夏醬”隱約間，我聽到了羽生在喊我的名字，我想應答卻沒有力氣，然后，就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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