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春雪(四)
到了二月初,原計劃爸媽要趁著春節假期來日本看我,可是因為爺爺不慎在家中摔倒,需要照顧爺爺而不得不暫時取消。
雖然爸媽反復在電話里強調爺爺并不嚴重,羽生一家也是把家里裝滿了中國的春聯、窗花等飾物,以緩解我的思想之情。
但畢竟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家人,加上懷孕的各種反應導致的身體不適,這段日子總覺得胸口悶悶。
到了凌晨兩點鐘,因為晚飯之后又是翻江倒海的孕吐,這個時候突然又有些餓了,想念起老媽做的炒年糕,悄悄挪開羽生的手臂,起身摸到廚房,年糕、番茄、小酥肉、芹菜、還有最近很喜歡的辣椒,我小聲地準備著各種食材,時不時還揉一揉,從前在廚房呆上兩三個小時都不覺得累,看來這個小家伙還是真磨人。
“夏夏!”身后傳來了伯母的聲音:“怎么醒了?”
“不好意思,伯母。”我沒想到竟然吵醒了由美伯母,道歉道:“吵醒你了。”
“是餓了么?”伯母上前接過我手上的西紅柿:“我給你做,再等一等。”
“哦…好。”我笑了笑,扶著肚子坐回了餐桌邊上,椅子上墊著伯母特地換上的羽絨,就像坐在溫暖的云端。
“來,看看好吃么?”伯母很快便將炒年糕做好,放在了我的面前。
“謝謝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我還在為自己深夜給伯母造成麻煩感到抱歉。
“懷孕的時候是會比較辛苦,想吃什么就隨時跟我說。”伯母瞇起眼睛,笑得很和藹溫柔:“趕緊吃吧。”
“嗯…”饑腸轆轆的我已經忍不住開始動筷子了,一邊吃著,一邊看到坐在對面的伯母,就那樣笑著,這樣的神情像極了學生時代深夜給我做宵夜的老媽,讓我不禁發起愣來。
“怎么?不和口味?”由美伯母問道。
“不是,很好吃,很像我母親做的。”我脫口而出,腦海中有那么個年頭,有點想叫伯母媽媽,由美伯母溫柔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安然卻帶著一絲期待,似乎也在等待著我說什么…
我有些拿不準,在結婚前這樣的稱呼會不會不太禮貌,猶豫著,直到耳畔響起了羽生的聲音。
“媽媽,夏醬…”羽生揉著眼睛走到了我身邊坐下:“你們怎么還不睡。”
“夏夏餓了,你就顧著自己睡。”伯母還是一如既往地數落著羽生。
“啊?是我不好,我睡著了。”羽生撓著頭發有些歉疚道:“夏醬,下次要是餓了,就把我踹醒。”
“哪有這樣的。”我一邊朝他笑著,一邊往嘴里塞了一塊年糕。
“你應該乖一點,不要總折騰媽媽。”羽生伸手撫著我的小腹,一臉認真地好言相勸,生怕寶寶又一個不高興的樣子。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抬頭餐廳的飄窗上貼著一個超大的“福”字窗花,按照中國人的傳統,是倒著貼的,窗花外的仙臺飄起了今年早春的飛雪,嘴角揚起了笑意,這大抵就是瑞雪兆豐年。
世錦賽之前,教練團隊返回加拿大,羽生在剩下時間的訓練只能在仙臺完成。
在一個午后,我陪著羽生來到冰場,這些日子總是身體不適,不是躺著休息,就是坐在家里,難得有些精神出來走走。
剛到冰場,便看到了百音,她似乎已經練了一段時間了,看到我站在場邊,便快速滑向了我。
“夏姐姐。”百音撲在了我的懷里,甜甜道。
“不可以這樣撲夏醬哦。”羽生站在身后嚴肅地說著,百音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們,畢竟計劃在世錦賽正式公布戀期前的敏感時期,我懷孕的事一直都是嚴格保密,我連小敏和小魚都沒有透露半分。
“沒關系。”我摸了摸百音的頭,百音比起前兩年,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好久不見,百音醬。”
“結弦哥說你病了,身體都恢復了么?”百音問道。
“都好了。”我笑著說道。
“那今天我再教你滑冰?”百音又起了當老師的興致。
“不可以哦,夏醬不可以上冰。”羽生冷著臉,已經熱完身的他脫下冰鞋套,熟練而優雅地上了冰:“百音醬,快點來訓練吧。”
說罷,他滑向冰場中心,隨即就是一個干凈利落的3a。
“這次回來結弦哥越來越像我爸爸了。”百音嘟著嘴也滑向冰場中央。
我撫著肚子坐在了一旁,最新的dna檢查報告顯示這是一個女孩,羽生得知之后非常開心,除了哮喘病的遺傳概率在女性后代中會低很多,最重要的便是他一向都是女兒奴,對可愛的小女孩沒有抵抗力。
百音最近一直在訓練4lo,去年的全日青少年賽中她僅僅拿了第8名,今年她馬上就要和羽生一樣進入東北高中就讀。對于她而言,在進入成年組還是需要難度更高的跳躍來強化自己。
顯然她的四周跳還不成熟,一次又一次地摔倒,一次又一次站起來,這樣地一次又一次讓人不禁想起那些年在訓練4a的羽生,仿佛間,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傳承。
大概練了兩個多小時,百音下場休息,羽生進入了合樂。我拿了運動飲料給到百音,她擦著汗喝了起來。
“咦,夏姐姐在看什么?”百音看著我的手機,恰好爸爸發來了今年學校的新年音樂會,是爸爸參與編劇的音樂劇《梁祝》。
“是梁祝,中國的羅密歐和朱麗葉。”我把手機遞給了梁祝,將耳機放在她的耳上,這是來自中國傳統弦音,我有些擔心沒有故事背景的她是否可以理解。
卻沒想到百音幾乎完全沉溺于樂色之中,直到音樂劇結束,興奮道:“很浪漫,也是很含蓄的愛情。”
“是的…”我有些驚訝她在沒有故事背景的情況下能感受到這場音樂劇的精髓。正當此時,冰場中響起了letainyou,神經一下被牽動起來,比起梁祝的中式含蓄,這樣外放的西式挑逗更加讓人血脈噴張。
一首取悅,一首天地,都是比賽曲目,除此之外,羽生又多滑了一首曲目,這首曲目雖然看過,但是有些陌生,一時想不起名字。
“這是…”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讓我有些尷尬。
“花開,當年311地震的賑災曲目,結弦哥和荒川會長一起滑的。”百音脫口而出,我方才記起來,她也是當年地震的幸存者,也是曾看到那漫天星辰的人。
馬上就要到311地震的第十年了,羽生自然不遺余力地參加各種宣傳和重建活動,十年如一日,他是廢墟中走出來的人,也是給廢墟帶來希望的人。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偶爾從慶應那里聽到,今年荒川并不參加任何關于地震的活動,哪怕是如往年一樣錄一個簡短的加油視頻都沒有。
羽生喘著氣來到了場邊,套上冰鞋套走到了我的身邊,拿起運動飲料便喝了一起,我伸手擦去他臉頰邊的汗水。
“好懷念啊,這首曲子還是和靜姐一起滑的。”羽生的眼中充滿了留戀,那應該是一段很難忘的時間,兩個花滑人一起為重建家鄉而努力。
如果說的仙臺的花滑是一種傳承的話,那么,荒川選手,羽生選手,千葉選手,本是一段帶著希望和美好的勵志故事。只是如今,再無荒川選手,只有荒川會長,荒川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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