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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悄悄看了一眼皇后，又瞧了一眼喜夫人。默默地將頭低了下去。

        “喜夫人一番美意，本宮就接受了。官家如今不喜奢華，本宮正煩惱著，若是又重修一座宮殿，豈不是勞民傷財？喜夫人此舉，正好解了官家同本宮的燃眉之急啊。”

        喜夫人也漸漸聽出些不對勁，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臉上露出一分的幸災樂禍，但是很快拉直嘴角，嚴肅道：“官家登基十五載，很多姐妹都是官家登基后選秀入宮的，未必知曉。”

        “當年官家還是王爺時，除了純順令皇后外，還有四位側妃同數位妾室，也同官家一同進宮，成了各位的姐妹。”

        “幾位中除了你們熟悉的幾位姐妹外，還有另外一位云氏，因為身子一直弱，便在宮外的寺廟中養病。如今她身子大好，官家的意思也是接她回來。”

        “云姐姐也真是可憐，這么多年病才好。姐姐可要好好給她選個舒服的宮殿，不要讓她再受苦了。”淑妃假惺惺地附和道。

        喜夫人面色一僵，笑容都勉強了幾分，只聽她說道：“云姐姐要回來，實屬是件喜事！多年不見姐姐，奴也著實思念。”

        皇后欣慰的看著喜夫人道：“你有此心，也是好的。不妄官家多年對你的信任和扶持。”

        “是奴一定將宮殿修繕的漂漂亮亮的。只不過，不知云姐姐回來，皇后娘娘和官家打算給她個什么位分？奴怕熱情過了頭，宮殿規制要是越過了云姐姐的品級，可叫她一回來就飽受他人爭議啊”

        皇后雙手交叉，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我知曉，官家也念她受了許多苦，登基數年竟是一點福都沒享到，所以打算給她一個賢妃的位置。”

        “賢妃！這！”

        淑妃卻已經帶頭站了起來，對著皇后行禮道：“奴等姐妹恭喜云姐姐。”

        淑妃乃從一品，皇后之下第一人。眾人只好跟著站起身來行禮道：“恭喜云姐姐！”

        含章宮——

        含章宮難得取消了今日的宴會，宮人們都在急匆匆地收拾著各種用具。喜夫人的臉色可算是陰沉，胭脂紅色的衣裳被她攥成了一團球又松開，上頭的海棠花紋樣早已皺巴巴。

        “皇后就是在給我找不快，千算萬算，都沒想過云氏還會回來。”喜夫人恨道。

        “夫人莫急，如今云氏回來又如何？自妃位起，皆有世家嬪妃在其位，未在主位的嬪妃也大多投誠與您，又何必在乎一個初來駕到的賢妃呢？就算管家想要抬舉她，她又不如淑妃般積威甚重，何必在乎呢？”喜夫人坐下一個宮妃說道。

        “是啊娘娘，如今您可是我們世家的希望。您的目光，應該在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上，奴等愿看著您重振世家榮光。”

        “奴等愿看您重振世家榮光！”

        喜夫人陰郁的臉上出現幾分滿意。“各位妹妹放心，本宮哥哥在外為官家肱骨之臣，在內本宮也為管家分憂。未來必少不了各位妹妹及母家的好處。”

        “多謝喜夫人！”

        “多謝喜夫人！”

        “姐姐要走了？”

        如南起床后，便見到云氏站在正殿門口，久久地凝視著這座宮殿。

        “嗯。官家說我自宮外寺廟修養而歸，自然要早些日子住到寺廟里去。之后的迎接依仗也是從寺廟出發。”

        “如此，就又要踏入爭斗的虎獸場了。”

        “我們從未遠離過，不是么？”

        如南笑了笑，她們是刀，是嗜血的獸。

        “祝姐姐凱旋而歸。”

        長巷隨著云氏的離開，又漸漸變得冷清。

        如南并未點燈，她在黑暗中凝視著遠處的天空。那里的天空，被宮閣的燭火點燃；被女人的嬌笑渲染。如南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她真的很期待，再見面的那一天呢。

        蔣晨、蔣曦、蔣悅。

        如南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這一刻的她，如同在黑暗中狩獵鎖定獵物的花豹。

        三月七日，回宮依仗以從一品的規制來到寺廟。云絡馨頭戴九雛雞冠，身著青色鞠衣、翡翠錦緞馬面裙、外罩紅色大衫、珍珠游龍戲水紋霞帔、玉革帶、珍珠寶石禁步、腳踩翹頭履、臉貼珠翠面花。

        “許久不戴這些了，倒是有些重的受不了。”云絡馨扶著頭冠道。

        “娘子且忍著些，也就今天了。冊封使馬上就要到了。”繼紅安慰道。

        “命持節、冊封云氏為從一品賢妃。冊文曰。朕惟化起璇閨。克佐肅雝之范。勞襄椒掖。聿彰淑慎之聲。爰考彝章。式頒綸綍。咨爾嫻妃那拉氏。性生婉順。質賦柔嘉秉德罔愆。協珩璜之矩度。服勤有素。膺褕翟之光榮。茲仰承皇太后慈諭。以冊寶封爾為賢妃。爾其益懋溫恭。尚祗承夫休命。彌懷謙抑。庶永集乎繁禧。欽哉。”

        坐在回宮的轎輦上，繼紅在旁小聲同云絡馨說著話：“娘子所居的宮殿名為【玉陽宮】。宮殿有一側側門靠著上林苑的湖泊，不用出宮便可觀賞上林苑的景色。而且，那宮殿是皇后同淑妃擺了元氏一道，她捏著鼻子自認倒霉修繕的！”

        坐在轎子上的云氏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一抽，像是想笑，又很快憋了回去。“可真是難為她了，等會見到皇后娘娘和眾姐妹，我一定慰問她幾句。”

        鳳鸞宮中，眾人早已等候多時。只聽內侍高聲傳唱，不下一會兒便有個身著禮服的女人緩步行來。她頭上的雛雞冠的珠結晃晃悠悠，一路慢慢晃到了眾人的面前。

        “奴給皇后娘娘請安，愿皇后娘娘萬福。”

        “快起來，時隔多年未見。本宮也是想念的緊，你此次回來，可叫淑妃好等！”

        “宮中原來從一品有貴、淑、賢、德四妃，德妃姐姐常年修道，不問世事；以后宮中可有人來同我分擔這許許多多的事了！”

        淑妃母家同云氏一樣是將門，二人還算是個手帕交，又一同入了冷楊的王府。此番見了，自然是激動。

        “忙活一天，各位姐妹也都累了。便都回去休息吧，等賢妃休息好了，再去拜訪不遲。”

        皇后開口，眾人允諾。只淑妃撞了撞賢妃的手臂，道：“旁人不說，我還沒見過玉陽宮里頭是什么布局呢。今日不管你再累，我也定是要一同去瞧瞧的。”

        賢妃輕輕地晃晃腦袋表示同意，假裝沒看見喜夫人尷尬的臉色。問安后退了出去，只走到一半，忽然不走了。上下打量了旁邊的女人一眼道：“這位是？”

        女人可沒想到這一出，行禮回道：“賢妃娘娘，奴是安福宮從二品慧嬪孫氏。”

        “我同婉儀頗為投緣，若是慧嬪得空，可要去我那里坐下來喝杯茶。”

        “是，謝賢妃娘娘厚愛。”

        “絡馨已經進來了，可有不妥？”夜晚冷楊宿在皇后處，他一邊更衣，一邊問道。

        “玉陽宮位置絕佳，云姐姐自是明白人，自會知曉。”

        “當年為防世家做大，留了云家這枚棋子。同淑妃一起，一明一暗，卻沒想到真的有用到的時候。這些年她身居長巷，也算我虧待了她，往后吃穿用度，只要沒有過界的，都盡量滿足她吧。”

        “云姐姐為國盡忠，自然會懂的官家的一片苦心。”

        皇后沒有多說什么。實際上她的母家在前朝前段時間被眾人彈劾，父親雖說在皇帝的力保之下沒有丟掉官職，卻也如履薄冰。后宮內喜夫人操縱選秀、不知送進來多少世家關系的女子，活生生養著一堆麻煩。

        大臣權大，皇室孱弱。總是冷楊已是明君，仍要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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