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最能毀掉一個人，因著仇恨，這個人又能毀掉更多人。

一旦揮下第一劍，就沒有回頭路了。

哨聲響徹長空，巨大的黑鴉拍打著翅膀自繁星中沖出來。

兄弟兩一同出招對付不及他們臂膀高的姑娘。

“阿弟，你既然決定出手，就使出全力來！”

見右使出拳總是遲疑，左使喝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四耳只是避讓，并不會還手。

“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做，我們就不會殺你。倘若你心中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便自盡于此。”

兩人出手快而猛，身體殘缺的部分被黑鴉填充，一招一劍，劍氣生風，實力更甚。

然而，四耳使著輕功高高躍起，躲過所有的攻勢，對于左使說過的話，也是充耳不聞。

哪怕對方是找她報血仇，一招一式皆是取她性命，她卻眼看蒼天，無心過招。

“你果然與它有勾結！”

四耳輕聲道。

這句話是朝藺雨瀟說的，那人臉上蕩漾著笑容，正要乘著巨鴉的背離去。

四耳深吸一口氣，深知今日若是讓藺雨瀟得逞了，不久，她會帶領著妖怪沖出地羅山直指京中皇城。

當即，雙手暴出青筋，一柄重弓才漸漸顯形，她朝著一人一鴉，拉出弓，胸膛幾乎要因為這股力震得吐血，一支短短的箭矢終于慢慢出現在弦上。

正欲射出，那兩兄弟也跳了起來，一人握著把黑漆漆的劍砍來，一人揮出一拳，將她左右夾擊。

弓箭對著的人成了右使。

“你若不想看見他死在你面前，最好不要阻止我。”

至親作為把柄，箭矢上火焰熊熊燃燒，映在側后方的左使眼中，似乎再見千萬人死在箭下的場景。

右使本就遲疑，壓根不想下死手，可也不能看著兄長被四耳打死，眼下，見著四耳巨弓對著自己，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整個人摔回地面，而兄長，雖滿眼恨意，但也收了劍。

“你們可以殺我，但不是現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四耳一指黑幕下的一人一鴉：“你沒有發現，眼前的局面，是她推動的嗎，不要問我想干什么，你們應該問她想干什么。”

恨是恨的。

藺雨瀟也是滿腔恨意，當年刑臺上，未死成，她便明白了，她這輩子都要活在仇恨中的。

可惜，她算漏一點。

仇恨并不是人唯一的情感，喜歡、同情、心疼，即便與仇恨相斥，卻可以同時存在于一顆心中。

左使沉聲道：“是你，殺了我父親。”

可共事幾年來，足以了解一個人。

四耳教他們功法，教他們為官。

亂世存活，僅靠他們兄弟開著一家包子鋪，很難。

眼下，仇人被逼成這這副樣子，四耳這樣的  人，竟也會被算計。

“大哥，我們……”

“啪塔！”

漆黑的劍被狠狠摔下，劍身解體成一只只小黑鴉，又顫顫巍巍復原成一柄劍，如此循環。

火紅的箭頭射出。

箭矢乘風而來，破空之勢。藺雨瀟耳朵動了動，薅著黑鴉的脖子：“趙黑鴉，你躲開！”

“嘶——我怎么躲啊，火燒屁股了，嘶——我要下去。”

趙黑鴉在空中拍打著翅膀，捂住了屁股，一扭一扭，剛將屁股上莫名燒出的火熄滅，一只箭矢就插了上來。

瞬時，藺雨瀟捂住耳朵。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你不是會說人話嗎，應該是疼疼疼疼疼疼吧？”

趙黑鴉是真的疼，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掌控力，一只有翅膀的鴉卻從高空中墜落。

藺雨瀟嘆嘆氣：“看來，那位天才少女還想留一留我了。”

她緊緊攥著趙黑鴉的鴉毛，以防被這貨甩出去成了一堆肉泥。

高空落下，不過是瞬息之間的功夫。

“砰”的一聲。

趙黑鴉砸出了一個大深坑，吐著舌頭，沒了生息，死不瞑目。

“嘶……”

藺雨瀟揉了揉本就受了傷的肩膀，順手合上了趙黑鴉的眼睛。

“當初，你真應該聽聽趙寒燈的話，好好修煉，這都多少年了，還能被一個凡人一擊斃命，兩次了，趙黑鴉啊。”

這趙黑鴉此前在地羅山中一直裝神弄鬼，逮著機會就附身挑撥離間。

起初藺雨瀟還以為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妖怪。

只是，真與這貨合作之后才明白。

的確是手眼通天，的確也是大妖怪，只是，僅僅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藺雨瀟從鴉背上跳下，看著又站成了一排的三人，打趣道：“怎么，你們認了她做干爹？”

四耳對著兩人道：“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嗎？”

藺雨瀟說話實在難聽，若是換個脾氣不好的，當場就沖過來了。

這兩人還挺能忍的。

藺雨瀟道：“你們攔著我，是要請我喝茶看戲嗎？若是不對，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對了，不要問我到底想做什么，若真想知道，看著就是了。”

“若是想殺我，便先殺了她。”四耳道。

不管殺誰，右使都有些遲疑的。

都說這種遲疑最是要命，如今情境，最忌諱無用的軟弱良善。

左使倒是愿意，只是，他卻想他聽四耳的話并非是因為他愿意聽四耳的話，只是，他是為了殺四耳才聽四耳的話。

這么想挺有病的。

他撿起了剛剛扔下的黑鴉劍，早知這么快就要他當打手了，剛才就不應該扔劍。

自從身上被咬去了許多肉之后，他真覺得自己很不正常了。

“望菱姑娘，得罪了。”

“好啊。”

隨著話音落下，衣袖中一把小刀轉了出來，藺雨瀟食指托著刀，耍了個花樣。

“當初，我救了你，我今天有些后悔了。”藺雨瀟道。

兩人打了幾十個回合，只是，藺雨瀟已非當初，  若不是沒下死招，此人已經再死一次了。

“大哥，我來幫你！”

兄弟合力，遠處還有一個四耳突破極限對準自己要射出第五箭。

藺雨瀟一腳踹在了右使胸口，將人踹出了三米遠，罵道：“你們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他們可不管她生不生氣，轉眼間，一支箭就飛了過來。

同方才一樣，箭還沒射中，藺雨瀟已感覺周身陷入一片炙熱之中，似烈火烘烤。

藺雨瀟躲得再快，那箭也窮追不舍。

就在窺望之箭要射穿她的喉嚨之際，藺雨瀟單手成印，土地中鉆出一根藤蔓，飛速纏住了那一支箭。

火焰將藤蔓燒成了灰，土地中的根卻再度長出一截新的藤蔓，直到完全包裹住這支箭為止。

那頭四耳大汗淋漓，手撐著樹干，斷沒有射出第六箭的余力。

這兄弟倆還要再追，藤蔓跟長了眼似的，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喂！活了就別裝死了，你再躺下去小心她又射死你！”

她在燒禿的鴉屁股上狠狠一踹，趙黑鴉打了一個激靈，猛然躥起，捂著鴉屁股，藺雨瀟趁機一躍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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