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比試

夜鳳曦離開的第三天，朝廷又舉行了一次晚宴，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次晚宴是為了和親的事情。不過這一次的晚宴，卻并不是在皇宮舉行的，而是在王都最高的觀景臺。

觀景臺是皇室修建，專門用來供皇室及貴族女眷觀賞煙花、龍舟等賽事的一座高樓，用料極為考究精美，雖然每年也只會打開那么一兩次，卻絲毫不影響其巍峨奢華，巧奪天工。

而這一次，破例開放觀景臺，將宴會舉辦在這里，顯然是有原因的，觀景臺一側的街道上，已經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擂臺，四周早已被看熱鬧的百姓擠滿，幾乎要沖進擂臺，御林軍甚至不得不加派人手維持秩序。

擂臺之上，兩位同樣絕色的少女相對而立，一白一紅，周身卻都散發著一股冷意，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似有無形的火花迸射而出。

白衣少女的手中，正舉著一個小巧的漢白玉甕，而夜傾宸的眼中，已經染上了怒火。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北齊這一次來大元，不管真實目的是什么，都是打著和親的旗號，甚至帶來了北齊的小公主，無論如何，大元都不能不做出表示。

酒過三巡，北齊使節團的代表正式出列，當場遞交了國書。

“兩國連年征戰，生靈涂炭，我朝皇后心有不忍，特派我等前來，遞上國書，愿與大元結為秦晉之好，將北齊嫡公主嫁于大元皇帝為后。

為表誠意，公主可以在大元長大，接受大元的禮儀教化，待公主及笄后再舉行婚禮。”

場面一時間有片刻的安靜，眾人面面相覷，之前有太多的猜測，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北齊是真的來和親的，可是國書都遞交了，難道還能有假嗎？

“和親一事事關兩國邦交，既然北齊有誠意，我大元自是愿意的，只是陛下尚且年幼，小公主也不過7歲，成親還需要好些年。

照哀家看，若是聯姻，也不拘非得是皇帝本人，我大元皇室尚有成年皇子，亦是少有的青年才俊；而觀北齊此次前來的兩位郡主，教養都是極好的，做個王妃也使得，不知北齊可否考慮一下哀家的提議？”東太后笑的很溫和，她自然是不愿意讓元旭娶北齊公主的，如果元旭有了北齊皇室的支持，那日后就更對付了，還不如將這聯姻的機會讓給恭王，一來削減了夜鳳華這一系的勢力；二來嘛，省的恭王總惦記定王世子，這對她十分不利。

東太后沒有兒子，只有元九凰一個女兒，而皇室嫡系的皇子本就不多，若是有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愿意扶持恭王。西太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卻也難得的沒有出聲反駁，她也不想兒子娶個北齊公主回來，北齊的女子太過粗俗，皇兒的身體又不好，她還是想給皇兒娶個溫婉端莊的大家閨秀，回來能好好照顧兒子。

西太后的沉默在這種場合下，便是一種默認，所有人都看向了北齊的使臣，等著看他們的答復。

“這……”

“你先退下吧。”正在那北齊使臣為難之際，君傲雪已經起身出列，站到了大殿中央，“和親一事茲事體大，事關兩國邦交，我等無權決定，還需要給我北齊皇和皇后去信后，方能給出一個答復。

至于今日來此，奉我朝陛下和皇后之命，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望皇上和兩宮太后能夠成全。”

“哦？是什么事情，讓傲雪郡主這般慎重，說來聽聽，兩國即將聯姻，以后便是一家人，若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大元自然樂意幫忙。”

“事情很簡單，”君傲雪淡然一笑，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突然定格在了夜傾宸的身上，夜傾宸心中“咯噔”一跳，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早聞夜氏第七代家主戰死沙場，卻尸骨無存，大元定王府一直都有派人在外尋找，不巧的是，前不久，我君家偶然找到了夜氏先祖遺落在外的尸骨，如今，她就在我的手里。”君傲雪伸出手，接過隨從遞過來的一個精致小巧的白玉甕，“我朝皇后一直仰慕大元夜氏女風采，也想知道，我君家的女兒和夜家，究竟誰更勝一籌。

夜世子，你我比斗一場如何？若你贏了，我自當將夜氏先祖遺骸雙手奉上；若你輸了，只需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便好，如何？”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最初的震驚過后，便是永久的沉默。

此時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北齊這位小郡主分明就是有備而來，雖然夜家為武勛世家，可這位夜世子畢竟沒有在夜家長大，若是輸了的話，可就任由北齊人宰割了。

答應一個條件，聽起來簡單，可若是讓夜家軍自此對北齊俯首稱臣呢？可若不答應，先祖的遺骸在人家手里握著，少不得要背上不忠不孝、膽小怯懦之名，定王府這么多年的好名聲可就全毀了，北齊的打算，不可謂不毒。

夜傾宸在最初的震怒過后，倒是冷靜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拒絕，就算不為了名聲，她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先祖的骨灰，落在仇人的手中。要知道，這位先祖，當初就是死在君家人的手里，只是……

“你要如何證明，你手中拿著的，就是我先祖的骨灰，畢竟我先祖也死了那么久了，若是你們隨便找個人的骨灰，就說是我先祖的，那豈不是耍著我們玩？”

“你也說了，人死了這么久了，我沒辦法證明，夜世子，你也知道，我們北齊皇室一直都是信奉月神的，我可以對月神起誓，若是我方才說得，有半句假話，就讓我死于天雷之下，尸骨無存！”她頓了頓，又道，“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那就算了。”

夜傾宸苦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能說什么？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場賭斗，她都必須接下來，哦不，哪怕沒有這份籌碼，只要君傲雪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代表君家，向夜家挑戰，她就只能接下來。這是她身為夜氏繼承人的責任，夜家的女兒，必須得有風骨，可以敗，卻不能不戰而退！

只是，擂臺之上，夜傾宸和君傲雪第一次交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君傲雪的武器是一對銀月雙刀，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君傲雪使用，而夜傾宸，也收起了以往散漫的態度，收起了常用的扇子和銀針，取出了腰間佩戴的軟劍。可當銀月雙刀齊齊斬落的那一刻，夜傾宸那把千年寒鐵打造的劍，竟然就那么從中間斷開了……

斷開了……

夜傾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她對君傲雪不多的了解，這樣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擁有的，而隨后君傲雪的每一次出手，都好像有一只鐵錘重重的砸了下來，即便她全力抵擋，也險些被砸出內傷。

雖然知道北齊皇后精心培養的，代表君家出戰的女子不會是庸碌之輩，可是待她真正出手，還是讓夜傾宸覺得心驚。難道，之前君傲雪的示弱都是裝出來的？

可是這也不合理啊，就算是她的母親夜鳳曦，自小就被各種強健筋骨的天材地寶泡著長大的，肌肉里也迸發不出這么強大的力量，這根本就不像是人所能爆發的力量，除非……夜傾宸瞇了瞇眼，突然腳下步伐一變，加快了速度，不再與君傲雪正面交鋒，在擂臺上躲閃起來。

君傲雪現在這副模樣，壓根就不正常，若說是她天賦異稟，武功高到這個地步，那她絕不相信。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君傲雪很可能服了某種秘藥，而通常來說，這種秘藥的持續時間，都是有限的。

這樣想著，夜傾宸將所有的內力都注入足下，全力躲閃著君傲雪的進攻，而在圍觀的不明就里的人看來，便是她怕了。

周圍的百姓都有些難以置信，自當年夜氏先祖夜雪言隨太祖打下這天下，夜氏女子在世人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單看大元最難防守的孤煙城，讓夜家守了幾百年，都沒有出過紕漏，便可以看得出來。

可如今，這夜氏的繼承人，居然在北齊人的面前，如此怯戰，連正面交鋒都不敢，這也太讓人失望了。

“妹妹，看來定王府真的是要沒落的，這半路上撿回來的繼承人，還真是不中用。”東太后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奚落西太后的機會。

“姐姐是在得意什么？勝敗未分，此時說這些未免為時過早，何況，就算她真的輸了，丟的也是我大元的臉面，姐姐這個東宮太后，莫非就很有面子？”夜鳳華冷冷地反駁，雖然她很不喜歡夜傾宸，但是這種時候，定王府的臉面時一定要維護的。

東太后一噎，不過這次卻沒有再多說什么，因為夜鳳華說的是事實，若是夜傾宸真的輸了，丟的可不單單止是他們夜家的臉。她這個時候再說什么，反而顯得她不顧大局。

周遭開始有人小聲的議論起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自然也傳進了夜傾宸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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