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斗獸

“那，你去吧。”戰凌云似是有些不虞，只這短短的一瞬，眼睛里的所有情緒都消失不見，變成了初見時的漠然，這變臉的速度，讓夜傾宸都不由得咋舌。

護國王似乎是沒了興致，也沒有再多為難她，轉身離開了，可是這短短的一次見面，卻又讓夜傾宸對這個人生出了幾分忌憚，她發現她完全看不透這個人，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太過于危險，但是面對傲雪的拒絕卻又如此輕易的放棄，沒有糾纏，這很矛盾。

不過，讓她最在意的是，方才傲雪搭在她手臂上的手，一直在輕輕的顫抖。她，根本沒有表現出的那般鎮定。

“傲雪，你很怕他？”待人徹底走遠了，夜傾宸才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君傲雪目視前方，似乎在注視著那遙遠的天山上的雪，“是，我很怕他，每次見到他，我回去后，都會做噩夢，這個人，對于我來說，便是一個噩夢。”

她人生中所有的屈辱都是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是他害得她成為皇后手中的棋子，害得她不敢去看一眼自己喜歡的人，大夫人對她的折磨只是身體上的疼痛，可是戰凌云帶給她的折磨，卻是從骨子里碾碎了她的驕傲和清高，這些事，傲雪并不想去回憶，因為每一次的回憶，都是一次痛苦。

“等我恢復了內力，我們一起聯手殺了他，好不好？”夜傾宸是個很護短的人，她對傲雪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何況傲雪還幾次三番的救她，傲雪在她的心里已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傲雪繼續這樣被人欺負。無論戰凌云對傲雪是真心也好，玩弄也罷，但是他帶給傲雪的傷害卻是真的。

“你傷不了她的，我也傷不了。”傲雪對夜傾宸的話沒有絲毫的訝異，似是早就料到了她會有這個提議，“你們夜家的劍法是當世一頂一的絕學，每一代的家主便是靠這功夫才能力壓群雄，讓那么多男子俯首聽令，守住大元的北疆，那你想不想知道，戰家的倚仗是什么呢？”

夜傾宸猶豫了一下，方才遲疑的問道：“是那傳說中的金剛不壞神功嗎？”之所以遲疑，是因為這個家族確實太過低調神秘。與夜氏守衛北疆不同，戰家是不參與這些政事的，戰家雖然也掌兵權，但卻只負責守衛皇室正統，只有當赫連皇族的權威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出手。所以，世人對戰家的了解并不多，甚至在很多百姓的心里，也是只知君家，而不知戰家一族。

包括夜家的藏書，對這個家族也不多，只有寥寥數行字。

“你說的沒錯。”“可是……”夜傾宸想說的是，金剛不壞神功不是一直要保持童子身嗎？那他們家族是如何綿延后嗣的，而且，遠的不說，戰凌云和傲雪不是已經？那戰凌云的金剛不壞神功還沒有破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戰家金剛不壞神功和你所知道那部功法并不相同，甚至，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戰家的這套武功，遠遠比你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而且，練這套武功，幾乎沒有破綻，什么童子身，根本不需要，可以說是無懈可擊，無人能破，就算他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任你使出十成功力去刺他一劍，你都未必能傷得了他。”

說出這番話，君傲雪也很絕望，戰凌云不死，她就要一直受她擺布，哪怕皇后死了，若他想要清寒的命，她依然無法阻止，只能這樣一直屈辱下去，不知什么時候是盡頭。

“不可能，我母親說過，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每一種功法必然都有破解之法，越強大的功法越是如此，根本不存在沒有破綻的武功。”

“如果你實在要問，也不是沒有，只是，和沒有也差不多。”

“什么？”夜傾宸一下子來了精神，只要有辦法就行。

“破綻就在這里，”傲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戰家的這門功法，破綻在心。聽說這門武功可以將身體練的刀槍不入，到了極致，甚至水火不侵，只是心卻格外的脆弱，只要悲慟到極致，便會心碎，心碎了，人自然就死了，甚至不需要旁人動手。只是，”她唇畔的冷笑帶著些許嘲諷，“這是不可能的，像戰凌云這種冷血的怪物，根本沒有感情，又怎么會心碎呢？”

“不可能嗎？”夜傾宸低聲輕喃，似是自言自語，“這也未必……”

二人早已制定好了計劃，不過未免讓人起疑，必須要做到毫無破綻，所以傲雪還是按照原計劃坐在了斗獸場四樓的包廂里，觀看起了斗獸比賽，心里卻在默默的計算方才路過天山時映入腦海中的那個場景，連綿起伏的山峰在她的腦海中逐漸的遠去，漸漸的縮小，縮小成一個個細小的黑點，有一條無形的線將它們連在了一起，逐漸的清晰起來。

君傲雪的唇角泛起一抹自信的笑，這算是她的天賦，過目不忘，而且極為聰慧，對于普通人來說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在她這里，卻是輕而易舉，不過她的這個本事，連皇后都不知道。

她上一次幫助皇后做事，為了掩飾自己的這項能力，帶著那群傻子在大山里晃悠了三天，將每個地方都測量了一遍，才算出了最佳的位置，實則，根本不需要。只是，她并不想讓皇后知道她的聰慧，這樣只會讓皇后更加的忌憚她，但是對于夜傾宸，她卻是沒有理由的信任。

正陷入沉思之際，思緒卻被耳畔傳來的聲聲驚呼打斷，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卻原來是斗獸已經開始了。一頭看起來類似于白色的猛虎狼狽的倒在場中央，說類似，是因為它身上的皮毛實在是太臟了，臟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顏色，還有許多位置的毛皮已經脫落，只看這樣子，就不難想象出，在上場之前，它到底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一名赤裸著上身，身穿武士褲的貴族男子此刻正威風凜凜的騎在它的背上，一把匕首插入了白虎的身軀，白虎痛苦的掙扎著，卻悲哀的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的垂下頭，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嘶吼。

鮮血大片大片的濺落在那白玉無暇的玉璧上，隔著這么遠，似乎還能嗅到那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君傲雪波瀾不驚的臉上未有半分的動容，她平靜的移開視線，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目光卻在觸及到身側的少女時，微微一頓。

“你若是覺得不舒服，我們便離開。”察覺到她身上隱約的殺氣，君傲雪皺了皺眉，似乎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夜家的繼承人，不該是見不得血腥的人，而她所認識的夜傾宸，也不是養在溫室里需要人精心呵護的嬌花，所以她不懂，這個女孩何以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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