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愛的卑微

正在打斗中的夜鳳曦似有所感，回眸一瞥，可只這一眼，就讓她心神俱裂，整個人幾乎站立不穩。

君雅靜瞅準了時機，狠狠的一掌拍了過去，正在失神中的夜鳳曦，直直的承受了這一下，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她一陣的恍惚，這氣息太過熟悉，熟悉到16年不見，她依然記得清楚，刻骨銘心。

一到白色的身影從緊閉的宮殿大門中飛躍而出，穩穩的環住了她的腰，然后緩緩下落。

“曦兒，對不起，我又來晚了。”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是無盡的痛楚和悔恨。

莫修染用力的抱緊了眼前的女子，幾乎想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里，聲音帶著哽咽，是無盡的思念和愧疚，他在她的生命中遲到了太多年，今日，卻又沒來得及保護她，反而害得她為救自己而受傷。

“阿、宸？”夜鳳曦楞楞地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這張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竟然見到阿宸了？

“是我，是我們的女兒救了我，曦兒，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生了這么好的一個女兒。”君修染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臉，癡癡的望著她，黑色的瞳仁里盛滿了她的倒影，再也看不到其他。

“修染……”君雅靜呆立在原地，口中低喃著，腦海中一片空白，一顆心幾乎要炸裂開來，她看著遠處這一對璧人相擁的身影，指甲狠狠的掐進了肉里，一滴滴鮮血順著她白皙的手掌流下，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痛苦的捂著頭，面露瘋癲之色，“不，不，這不可能，修染怎么會出現？他們怎么能相遇？不，這不是真的……”

自始自終，她都沒有想過夜傾宸真的能破開最后的機關進入到那個密室里，在她的眼里，那樣精巧的設計，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破開。

可是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不怕被打臉，可是眼前的后果，卻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君雅靜瘋了一樣的沖上前去，臉上滿是猙獰，此時再看她，哪里還有什么所謂的出塵飄逸，分明就是一個瘋婆子。

她用力的撕扯著夜鳳曦，想要將她從莫修染的懷中抽離，“你這個賤人，我不許你碰他，不許你碰他……”

夜鳳曦今日接連受傷，又被她牽動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讓莫修染心疼的不行，對君雅靜的厭惡和憤怒更加深了幾分。他拿起夜鳳曦手中的劍，毫不留情的對準了君雅靜，看向她的目光冷的像冰一樣，充滿了厭惡，似乎是在看這世上最惡心的東西。

“別拿你那臟手來碰我的曦兒，君雅靜，我警告你，這些年的帳我還沒有和你算，你要是再敢招惹曦兒，我定會讓你后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莫修染并不是嚇唬她，從前他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總是不屑于計較這些，才會害的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分開了這么多年，害的他的妻女受了那樣多的苦。從他再次醒來的那一刻他便發誓，若是誰再敢欺辱他的妻女，他定當百倍奉還！

“修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我對你的愛，要比她多得多！”君雅靜眼眸含淚，神情中有絕望，痛苦，但更多的卻是從未改變過的深情和執拗，“修染，要么你今天殺了我，要么，總有一天我會殺了這個賤人！”

下一刻，冰涼而鋒利的劍尖，沒有絲毫停頓的推進了她的胸膛。莫修染看著她，神情淡漠，無喜無悲，他已經決定要殺了這個女人，君雅靜，在他眼里，已經是一個死人。

君雅靜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踉蹌著后退幾步，失魂落魄的癱軟在地，捂著胸前還在流血的傷口，似乎痛的已經麻木了。

痛嗎？當然痛，最痛的，是心。

她不是躲不開這一劍，只是，她對修染，從來都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夜鳳曦，夜鳳曦的家世、美貌，她也有啊，而且她那樣的愛他，為了他甚至可以去死，忍受萬蟻嗜心的痛苦，為什么修染就不能多看她一眼呢？

“你當真，對我這樣絕情……”

“我對你從未有情。”莫修染這一句話，算是間接回答了她，他從未對她有情，何來絕情？“從未有情……”君雅靜不斷的默念著這幾個字，半晌后，突然癲狂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她覺得自己這一生就像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胸口的疼痛仿佛是在提醒著她，她有多蠢。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才7歲，那年，她剛從莊子上回到幽都，第一次在宮宴上見到他。

他那個時候才不過10歲，已經有了少年的雛形，那個時候，她只是在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好看的小哥哥，特別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美好的不像這人世間的人。

后來，她的庶姐因為嫉妒將她推下湖中，她在水中浮浮沉沉，在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是他救了她，她至今都忘不了他身上清洌好聞的味道和那種溫暖的能讓人安心的感覺。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就像泉水滴答在心上，讓她的心湖蕩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那次宮宴回來，她與修染便有了婚約。那個時候，她尚且不明白什么是愛情，卻依然覺得，心里的歡喜像是要溢出來一般，自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女孩子。

明明那個時候，修染是不討厭她的，是從什么時候變了呢？君雅靜恍惚的想著，又有些迷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他一天比一天更冷漠，她小心翼翼，百般討好，放下所有的驕傲，只想討他開心，他卻從未給過她一個笑臉，這一切，持續到了夜鳳曦的出現。

當她聽到兄長告訴她這一切的時候，她幾乎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兄長不會拿這種事騙她。

似乎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瘋了，徹底的瘋狂了。她發誓，哪怕是拼盡一切，她也要將莫修染留在自己的身邊，既然他不愿意，那就讓他閉眼好了。原本，兄長和莫修冥都是提議要將人殺死的，可是最終，她還是下不去手，她覺得，不一定要將人殺死，他這樣永遠的睡著，也不會離開自己，不是很好嗎？

她在她的寢宮做出一個密室，像珍藏絕世珍寶一樣將修染小心的放進去，那個密室只有她能進去，這樣，修染就真的只屬于她一個人了。

每個月，她都會給修染服藥，讓他永遠也醒不過來，卻又小心翼翼的用內力溫養著他的經脈，生怕他睡著的時候，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她愛的永遠這么小心翼翼，這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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