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傷痛

“需要我幫忙嗎？”關于夜氏兩位副將同時戰死的事，林家比蕭家還要早一點收到消息。

“不用，我可以處理，你只要守好西南要塞，別再讓人混進來，便是幫了我了，說起來，你真得好好查一查，這里一定有內奸。”夜傾宸半開玩笑似的道。

“我知道，這幾日，我確實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纏住了，所以什么消息都沒收到，我會好好的查一查這件事，如果真的有人搗鬼，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將人揪出來！”他的眼中有寒意閃過，他裝了那么多年的紈绔，但是若有人把他當成真正的紈绔，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便好，我還要急著趕路，就不在這里逗留了，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聚。”“不用這么急，剛剛打了一架，你現在的狀態并不適合上路，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的兵就駐扎在不遠處，那里有營帳，離這里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你也順便等一等我父親。”

“林伯伯？他要與我同行嗎？”

“嗯，原本父親就打算去一趟孤煙城，你正好在這個時候路過，你們結伴同行，也有個照應，西南這邊，他比你熟。”

“哦，他去孤煙城做什么啊？”夜傾宸隨口問道。

“這個，去了你就知道了。”林璟目光有些躲閃，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嗯？那好吧，我也確實有些累了”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可現在她還真的有點好奇了，不過既然林璟不想說，那她也不勉強，等回頭問問母親就好了。

休息了一夜，林漠方才風塵仆仆的趕來。二人匯合后，又趕了7天的路，方才到了孤煙城。

甫一進入孤煙城，便感覺到了一種肅穆的氣氛。

此刻的城中，已無其他顏色的飾物，不管是平民百姓的屋宇，還是高門府邸，門口皆不約而同的掛起了白幡，她站在城門處，竟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這樣的情形意味著什么，她不會不明白，原本心里還存在的絲絲僥幸，也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她必須面對這個事實，疼愛她的兩位師父，也許真的離開了她。

她沉默著，半晌都未移動腳步，直到夜鳳曦聽到消息趕了出來。

她的臉色很憔悴，眼底也泛起了深深的烏青，唯有眼眸中的那抹堅毅一如往昔，作為一個世家之主，一個將領，她經歷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兩位好友的死固然令她悲痛，卻不能打倒她。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先去看看兩位師父吧，雖然用冰……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是他們唯一的徒兒，也是他們的希望，我想他們一定想再見你最后一面。”

“好！”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迎接悲痛的準備，可是當她見到眼前的這一幕，一股無言的悲慟和憤怒還是不由自主的席卷了整個心房，讓她整個人都要站立不住。

她跪坐在那里，死命的咬住了唇瓣，因為太過用力，甚至能感覺到絲絲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沒有嘶聲力竭的哭泣，她捂住臉，卻有一行行清淚自眼角滑落，從指縫滲出，滑過她的臉頰，嘴角，伴隨著嘴角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早已沉睡的人身上。

她的兩位師父，與她朝夕相伴一年的人，竟然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沒有留下來！他們的身體，已經不能稱作身體，那是一塊塊的碎肉堆疊在一起，他們的身體被敵人撕成了一塊一塊，他們死的時候該有多疼呢？

她不想哭，她一直都知道眼淚是最無用最軟弱的東西，可是此時此刻，她除了顫抖和哭泣不知道還能做什么。她好恨，好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隨母親過來，那樣也許師父就不會死，她可以救下他們。

他們教了她武功，手把手的教會了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她卻救不了他們！

腦海中浮現的，是過往的一幕幕畫面。

她第一次到暗營，第一次見到嚴厲的羽師父和溫柔的紅師父，可是看起來兇巴巴的羽師父，卻在每一個她泡藥浴的夜晚默默的守在屋頂上，紅師父會在她每一次受傷之后給她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糯米紅豆……

開始的時候，每一次與羽師父對打，她都會被打的遍體鱗傷，然后紅師父就會狠狠的戲弄羽師父，替她“報仇”，她告訴她，這叫做兵不厭詐，雖然羽師父比她好，但是她比阿羽聰明，所以阿羽在她手下只能吃虧。她永遠不明白，那是羽師父在故意讓著她……

她說，小傾宸，你要記得，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是只有武力就可以，還要有腦子。如果你做不到任何一點，那師父情愿你遠離這些紛爭，只去做個普通人。

她曾經想過，這一次再見到他們，她要想辦法促成他們的親事，讓孤獨了半生的兩個人能有一個家，可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夜鳳曦走上前來，輕輕擁住不斷哭泣著的女兒，眼角也不可控制的再度紅了起來。

“娘，你告訴我，他們是怎么死的？”哭過之后，夜傾宸擦干眼淚，她的眼中依然有傷痛，但更多的卻是刻骨銘心的恨意，她發誓，無論是誰，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她都要把殺害兩位師父的人碎尸萬段！“我不知道，那是一群黑衣人，月前，白放帶兵攻打我們的第一道防線涼川，阿紅和阿羽領兵前往，原本他們二人聯手，這一仗就算不能打贏，也不至于會輸，可是就在我們快要贏的時候，突然對面冒出來一群黑衣人，他們的人數并不算多，大約只有不到一百人，卻是瞬間包圍了阿紅和阿羽。

他們出現的太突然了，我們的人一點防備都沒有，我當時并不在場，我是聽在場的人說的，他們每個人都似乎是天生神力，刀槍不入，遠遠比我們在海上遇到的那些人還要厲害，阿紅和阿羽根本沒有抵抗之力，便被，便被……”

“被如何了？母親，你盡管說，我受得住，我沒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她輕輕的合上棺木，面上已經褪去了軟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毅。

“被人活活撕碎了……”她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哪怕她見慣了生死，卻也在想象那個畫面的時候，不由得心顫。“夜傾城！我和你勢不兩立！”她好后悔，為什么在冷月島沒有不顧一切的殺了她，早知道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她寧愿和她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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