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緩緩貼近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氣勢洶洶的呵斥。
“小師妹別怕！我們來救你了！”
隨著渾厚的聲音響起，一道捆仙索如靈蛇一樣咻聲飛來，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兩人。
幾乎只在一瞬間，捆仙索飛快纏繞，把靈羨和姜晚晚牢牢困在了一起。
姜晚晚眼睜睜看著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四個影子，齊刷刷地閃現(xiàn)出來，腦海中猶如一道驚雷劈過，雷得外焦里嫩。
什……什么情況？
偏生林書賢還著急地抱怨：“五師弟，你怎么一點(diǎn)準(zhǔn)頭都沒有，把小師妹也捆進(jìn)去了！”
邱肴撓撓頭：“這也不能怪我，他們兩離得太近了……”
姜晚晚滿頭黑線，方才那怦然心動曖.昧旖旎的氣氛，已經(jīng)被攪和得稀碎。
發(fā)生了什么，她是誰，她在哪里，為什么要面對這種社會性死亡現(xiàn)場？！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邱肴已經(jīng)拔出了他一米多長的法劍，警惕且謹(jǐn)慎地對準(zhǔn)了靈羨。
“你……你已經(jīng)被我們包圍了，識相的，把我九師弟的魂識放出來，有我們在，你休想對小師妹做什么！”
姜晚晚“？？？”
靈羨：“？？？”
心魔：【？？？】
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蔓延開，姜晚晚的目光掃過面前四人，忍住嘴角抽動的趨勢：“五師兄……你們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九師兄他沒有被心魔……”
“他有！”邱肴喊道，“剛才在酒樓里就不對勁，我早看出來了，小師妹，你可不要被他蒙蔽！”
姜晚晚：“……不是，五師兄你真的誤會了，若心魔出現(xiàn)，九師兄的瞳孔早就變成赤紅色，你瞧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的嗎？”
邱肴與林書賢對視一眼，猛地朝靈羨瞳孔看去。
少年冷著一張臉，顯然出于極度不悅的狀態(tài)，然琥珀色的瞳深邃明亮，半點(diǎn)也沒有異樣。
白意歡和容九霄視線相撞，無奈地嘆了口氣。方才他們就覺得有誤會，奈何邱肴與林書賢動作太快，還沒等他們阻止，就已經(jīng)使出了捆仙索。
林書賢摸摸下巴：“好像是，上回心魔出來的時候，的確是血瞳。”
邱肴后知后覺，也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連忙收了捆仙索，把兩人放開。
他嘟囔道：“那……那九師弟干嘛好端端對小師妹露出那種恨不得吞吃入腹的表情，害我還以為……”
還以為是心魔兇性大發(fā)，想吞噬小師妹。
尷尬的氣氛愈演愈烈，饒是因獨(dú)處被擾而不悅的靈羨，高山寒雪般冰冷的表情也裂開了細(xì)縫，耳根蹭地爬上紅霞。
姜晚晚更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羞惱地抬頭瞪靈羨一眼，提著裙擺跑了。
靈羨忙跟上她腳步，與邱肴和林書賢擦身而過時，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冰冷眼神。
“哎……小師妹，九師弟，你們別生氣啊！”
邱肴是仗二摸不著頭腦，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抱著自己那把一米多長的法劍。
此刻，白意歡卻是全然明白了過來，湊近容九霄耳畔低語一陣。
容九霄驚詫地抬頭：“你說他們……”
白意歡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淺淺地露出一個笑容。
“我明白了。”容九霄會心一笑，牽起了白意歡的手，“既然如此，我們也回去吧。”
眼見著容九霄和白意歡也走了，孤寡的邱肴與林書賢面面相覷。
“大師兄明白什么了？”
“不知道……”
“……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
回到碧寧山已是深夜時分。
姜晚晚一溜煙奔回了自己房間，房門合得緊緊，橙黃燭光將她纖細(xì)的身影照在窗紙上，雙手扇風(fēng)不斷緩解臉頰的熱燙。
察覺到門外佇立的藍(lán)色長影，她一溜煙鉆進(jìn)床榻，把頭蒙在被子里。
門外，靈羨哭笑不得，靜站了半晌，也回了臥房。
碧寧山弟子的臥房格局大同小異，他站在窗前，推開窗扉，如水的月色瀉進(jìn)來，瑩亮滿室。
他翻身坐上窗沿，抬起下顎，流暢的頸部弧度在冷月光線下尤為好看。
心魔在他腦海中發(fā)出冷嗤：【壞事做多遭報應(yīng)了吧，讓你總冒充我，今天也體會一把被冤枉的滋味！】
靈羨懶懶勾起嘴角：【那又如何？】
心魔噎住：【什么……什么如何，喂，你該不會真的對那個女子動心了吧？】
靈羨不置可否，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著月光，想的確是那張白潤嬌憨的臉。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長廊對面姜晚晚的房間。
少女的影子小小一團(tuán)印在窗紙上，正坐在窗邊，不知在做什么。
心魔與他五感同享，意識中也被強(qiáng)制植入了姜晚晚的模樣。
【哼，情愛是洪水猛獸，你被綁住了，再也實(shí)現(xiàn)不了把天地踩在腳下的宏圖霸業(yè)，墮落……太墮落了！】
墮落的靈羨把心魔喋喋不休的話甩到腦后，只專心致志地看遠(yuǎn)處的影子，待那方燈燭熄滅，窗紙上的影子消失，才戀戀不舍翻下窗臺。
他緩緩走到紅木雕花柜前，拉開最下方的抽屜，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盒身由紫檀所做，雕有西番蓮紋，他輕輕掀開前方的金屬搭扣，一只精巧的鐲子靜靜躺在盒子中央。
鐲子翠色清透，握在手中光滑細(xì)膩。
他的腦海中閃出了一些年幼時的記憶片段。
錦織軟帳的臥榻里，透過海棠色的紗帳，那個人族女子將他抱起來，溫柔地?fù)Ьo懷中。
——“羨兒，又調(diào)皮了，午睡的時候不可以踢被子，會著涼的。”
風(fēng)輕盈地卷過室內(nèi)，女子鬢發(fā)間的釵環(huán)叮咚碰響，腕間一抹翠綠被照得通透明亮。
年幼的他好奇地伸手攥住那抹翠綠，惹得女子輕笑。
——“這是娘親的玉鐲，你喜歡呀？等你日后長大，有了心怡的女子，娘親就將這個送給她，可好？”
……
記憶褪去，盒子中央的翠色玉鐲越發(fā)潤亮。
他好似已經(jīng)記不清那個人族女子的臉了，但模糊的一些片段，卻藏在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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