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邱羽若玨隔著寬袖反向攥緊了葉邵的手,他知道,少年并非指他,而是他身后的人。
可葉邵怎肯乖乖的躲在他身后不動。
“我?”一張沁笑的臉從邱羽若玨的肩頭探了出來,“我不行,我比仙宗派那大弟子還沒用。”
葉邵這句頗不要臉的話不光逗笑了發起挑戰的白尤,還逗笑了其他弟子,也不知道大家是在笑話他,還是在笑話他口中的那個沒用的大弟子。
總之,陌寒的一張臉現下紅的快滴出血來了。
“你與許如致是何關系?”白掌門上前幾步,擋在白尤身前。他的語氣總是淡淡的,讓人覺得沒有什么惡意。
“老頭?見過幾次,不過沒什么交情。”葉邵干脆從邱羽若玨身后站了出來,右腿閑抖著,仿若是個身外人一般。
“孩子,你手上的那把刀我當年曾有幸見過一次,”白掌門雙眼望著刀鞘,不放過一寸的細細觀摩著,“這是一把獨刀,除了許如致,這世上沒人能夠抬動它。”他尤記得許如致精絕的法術,一柄刀而已,竟凝氣如鼎,升于半空,將地上千萬敵人壓至地下,身首難覓。他曾偷偷撫摸,甚至想要拿起來細細欣賞一番,因為它不僅威力無邊,外身還雕琢得漂亮至極,可他高估了自己,那如何是一柄刀的重量。
葉邵此時收起了玩笑表情。
經過了上次吐血昏迷后,他醒來再次舉刀時,竟覺得手中的刀猶如一塊破布那樣輕。最后一次見老頭,老頭說這把刀是他的了,卻并沒有教他如何用這把刀。最可恨的是,前世關于這把刀的要訣行法他竟全然忘了個干凈,像是從未拿它擋過暗夜刺客,從未倚它勝過大內鐵騎一般。
而今日他之所以將刀帶在身上,全都是為了在邱羽若玨面前扮神氣罷了。
他們不會真以為他能將這把刀耍出百般花樣吧?
“那先讓老夫瞧上一瞧!”
站在左側的石掌門忽然高喝一聲,寬碩的身姿不想竟如此靈敏,須臾瞬移到葉邵身前,未等葉邵來得及反應,一掌既出,結結實實的透過刀身撞在葉邵前胸。
葉邵被厚重的內力打飛一丈遠外,吐出了一大口悶血,可刀依舊握在手中。
石掌門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一時間竟有了后退的念頭。方才手掌已經抓住了刀身,可那重量絕不是他可以承受的。那孩子的力量深不可測。
“怎么回事!”
站在中間的老掌門上前兩步,低聲問向石掌門。他較左右兩位掌門年長上許多,是南帝山望仙派的掌門人,名喚古鏡。
此次拜帖挑戰便是由他挑起。
一城四座仙山,仙宗派卻一頭獨大。他入望仙派時便立誓,他日定要重洗這個古老的排名。
仙宗派雖一直在民間享有盛名,可隱晦之處頗多,就比如他們門派內的掌門人更替從不被外人知曉。只有經過一些外門重大事件集會時,才知道他們的老掌門已沒(mo),新掌門主持門派已久。
所以古鏡不知道這個許如致究竟是何時接任了仙宗派的掌門,現如今是幾方年歲。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古鏡曾耗費多年來打探許如致的底細,可皆以失敗告終。
“一時失手。”石青將右拳捏出悶響。
“石掌門,現在可不是你與白掌門較勁的時候。”古鏡提醒道。他知道石青此番率先出手不過是不想落在白琦之后。
“左右不過是個放牛的出身,我又如何會在乎他。古掌門多慮了。”石青松了拳頭,向身后踱步而去。
“喂!胖老頭!還沒打完呢,你這是認輸了嗎?”
一個含笑的聲音從那個不怕死的孩子口中傳出,令在場弟子一陣唏噓。鏡寒見怪不怪的白了葉邵一眼,他知道這個人一向不怕死,而且喜歡找死。可他更擔心邱羽若玨,這個力量渺小,心思纖細的皇子殿下。
邱羽若玨拼命扣住葉邵的手腕,一雙清澈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葉邵,仿佛在乞求,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葉邵用手背隨意抹了下湛血的嘴角,看向邱羽若玨笑道,“殿下,你讀了那么多功法要訣,可有哪本書上寫著打死一個胖老頭的訣竅?”
“沒有。”邱羽若玨聲音很低。
“哦,”葉邵遺憾的搖了搖頭,“那殿下以后還是不要讀那些書了,不如等我做給你看。”
“葉邵!”
這是邱羽若玨第一次鄭重的喊出這個名字。只是因為那個人的手腕忽然脫離了他的手心。
在場的眾人似乎都秉著呼吸在等待一場大戰,可邱羽若玨只希望自己能夠阻止那個人去賭命。
沒錯,他就是在賭命。
邱羽若玨覺得葉邵最擅長的不是耍賴貧嘴,更不是懶散張揚,而是拿自己的命去下注。
他看見葉邵的背影頓了一下,卻沒有停止向前。
“你?呵,老夫只是想借你的刀瞧瞧。跟我打,你還遠遠不夠,把許如致叫出來。”石青回身,輕蔑的看著葉邵。
葉邵勾了勾唇角,將口中最后一點殘血啐在了地上,“可你不是還沒仔細瞧這柄刀嗎?不會是拿不動吧?要不要我舉給你看啊?”
“放肆!”石青雙拳緊攥,神色森然,起勢之意明顯。
“孩子,你可是仙宗弟子?”古鏡忽然開口。
“不是。”
“那此事與你無關,還是早些下山去吧。”
“不,我就不下山去。”葉邵賴皮的話一出,站在自家爹爹身后探頭的白尤不禁笑出了聲。
“那你想如何?”古鏡微微瞇起了眼睛。
“不如何,我小乞丐想法簡單,就想給皇子殿下示范示范打死一個胖老頭的訣竅。”
“小兒狂悖!”
厲喝聲震天,樹枝上瞧熱鬧的鳥兒嚇得倉皇逃竄,驚起一陣亂遭響動。
可地面上的人們卻驟然安靜了一瞬,個個都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他們看見那個不可一世的孩子身前紅衣身影如一片薄薄的紅娟帶軟綿無力的向后仰去。
“若玨!”
“殿下!”
葉邵猛然上前一步抱住了邱羽若玨,雙腿一軟,兩人齊齊癱在了地上。
他的手背染上了邱羽若玨口中流下來的鮮血,灼燙得讓他的雙手開始不住的顫抖。
紅衣皇子清秀的一張臉漸失血色,慘白的嘴唇一張一合,“不不要打打了,我知道哥哥做得到就可以了。”
“好,好,不打了,再也不打了。”葉邵抬起顫抖的左手去抹那滴到眼皮上的汗珠,可不知怎么,越抹懷中人的臉越是模糊,他亂了,雙目找不到定點,麻木的臉上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就連雙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忽然一雙帶著蠻力的手生硬的推開了他,將懷中的那抹鮮紅的溫熱徹底的奪走了。
他躺倒在地,聽著耳邊密密麻麻,倉皇急措的腳步聲,卻如何都動彈不得。眼睛閉上,睜開,再閉上,再睜開,忽然一張含笑的臉擋住了他望向天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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