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門吹雪的名字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薄薄的霧氣升起,一些小攤子早已支開,熱鍋里面冒出的熱氣,附帶著食物的香味蔓延……
穿紅色衣服一個非常大的好處就是當上面沾了血之后,旁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就算看出來了也一般沒有人敢說什么),所以驚鴻在這朦朧的清晨,在身上沾了宮九的血的情況下依舊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她看著道路兩旁的小吃攤,她已經準備買兩份回去好好吃,為何是兩份?因為其中一份是給花滿樓的。
花滿樓那樣的聰明又細心,此刻想必已經發現了她不告而別,他又那么善良,那么關心她,喜歡她(驚鴻認為朋友的喜歡),現在一定著急的很,連早飯都不準備吃了。
身為好朋友,她在回去的時候自然就該帶上一份早飯,不能讓自己的花滿樓餓著肚子,就算花滿樓對著她嘆氣,就算花滿樓指責她不該不告而別,再怎么怎么樣,那也得讓他吃飽了照顧好自己再說。
可要買的時候,她又不知道買什么好了,是餛飩還是饅頭包子?若她能嘗得出食物本來的味道,她可以每一樣都買一點,然后一點點嘗一點點試,把最好的給花滿樓……可是她嘗不出來味道,她從小到大都嘗不出來味道。
那她就只能看樣子了。
驚鴻在一個早點攤子前,細細的看著冒著熱氣的蒸籠里面被捏出來的面點,雖然不像白云城城主府那些大廚做的一樣精細漂亮,可到底還是帶著江南特有的味道,仔細想仔細研究之下也挑出了自己想要的,可就在心滿意足的付完錢,一個轉身之時,見一道白影擦身而過。
驚鴻一愣,隨即便是微微的驚訝,除了她的八師傅小老頭吳明之外,這還是第一個能走進她的身邊卻不被她察覺的高手。
他是來殺她的?
這么疑惑著,她認真一瞧,見那是一個一身雪白,身姿如一桿青竹筆直挺拔,頭戴斗笠白紗掩容的男人,如雪一般的潔白,是他身上最明顯的特征,帶有顏色的塵埃被他踩在腳下,絕對無法沾染衣上分毫,可這樣一個人,他的腰間有一把劍,一把烏黑、狹長、古老的劍。
白衣黑劍……驚鴻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那人也停下了步子,沒有轉頭看,但是驚鴻知道,他也在留神她,兩個人都在相互觀察,都在衡量對方的實力,或者也在找對方身上的弱點,一擊必殺。
清晨之時微涼的氣息似乎變得更加寒冷,空氣之中帶著幾分殺意和凜然,驚鴻動了起來,她手上還提著買來的面點,可腳步依然靈活輕快,她向那人走了兩步,然后問:“你是不是西門吹雪?”
那人沒有回答,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未曾回頭看她,依舊靜靜的站立在原地。
“你是西門吹雪嗎?”驚鴻又問了一遍。
那人還是不回答。
驚鴻有些不理解那人為何不答話,她又向前走,一下子繞到了那個人的前面,正對著他,要不是第一次見面,她幾乎想要探著腦袋伸到他的斗笠下面,看看他此刻的樣子,可到底還是要站的直直問第三遍:“你是西門吹雪嗎?”
那個人就是不回答。
驚鴻蹙起眉來,是或不是,有那么難回答嗎?她還是問:“你是西門吹雪嗎?”
然后驚鴻便聽到了一聲輕笑,十分輕微,十分飄渺,似乎只是想象出來的不曾存在,如果存在的話……他是在笑她嗎?
于是驚鴻終于換了問題,她問:“你剛才是笑了嗎?”
“我沒有笑。”那個疑似西門吹雪的人終于說了話,聲音有些低沉卻十分悅耳,似玉石相擊,語氣也很正經,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
但是驚鴻卻沒有被迷惑,她現在反倒肯定了,“你明明就是笑了。”
西門吹雪原來是這種人嗎?驚鴻有些疑惑,雖然她對江湖了解不深的,有多少有名的人物也不曉得,但是西門吹雪不一樣,自家弟弟對西門吹雪可是十分崇拜,平時更是喜歡模仿西門吹雪的衣著言行。
憑著那些模仿和從葉孤鴻口中聽說的西門吹雪的那些事情,怎么想都覺得不應該是個會笑的人。
難道他今天心情很好?
“你到底是不是西門吹雪?”一個武功這么高的人又怎么會無聊到去扮演另一個人呢?驚鴻覺得這個人八成就是西門吹雪了,只不過人和傳言里的有些不一樣。
“我是……西門吹雪。”那個人說他是西門吹雪。
“你果然是西門吹雪!”得到對面人的承認,驚鴻眼睛一亮,面上浮現了像是見到自己久別重逢的情人一樣濃烈的喜悅。
她看著面前這個隱藏著容顏的自家弟弟的崇拜對象有些新奇興奮,又不由有些遺憾:“如果孤鴻在這里就更好了,如果孤鴻在這里,他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她已經好久沒有和他弟弟好好說過話了,她把自己關在院子里,不敢和自己的親人過多親近,生怕把對方克死,這些年來也沒有履行過多少身為姐姐的責任……想到這里,驚鴻心中就有些酸酸的麻麻的。
不過世上所有悲傷負面的情緒在她身上都停留不了多久,馬上她又振作起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遇到了陸小鳳,她已經破了一環命格……她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如果她能和西門吹雪當朋友的話,朋友去朋友家里的做客是正常的,朋友帶著自己弟弟去朋友家里做客更是正常……如果她能夠帶孤鴻去到西門吹雪的家里,想必孤鴻應該會非常高興。
那么她要怎么讓西門吹雪喜歡上她,和她做朋友呢?
孤鴻說西門吹雪性格冷淡,不好與人接近……
“你在想什么?”西門吹雪突然開口問。
驚鴻下意識的非常真誠的回答:“我在想怎么讓你喜歡上我。”
“我不想要喜歡你”西門吹雪的聲音沒有帶著絲毫情感,帶著斗笠的他也叫人看不清楚任何神情,這讓面對他的人感到很有壓力,就像是在面對一個看不透的漩渦一樣。
“那你想要什么?”驚鴻問,除了是個天煞孤星之外,驚鴻幾乎可以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所以她出手向來大方。
只要她有,只要不是真正無法失去的東西,那么給他又何妨呢?畢竟孤鴻那么喜歡他。
“西門吹雪什么都不想要。”西門吹雪如此回答,十分奇怪的是,他說起西門吹雪這個名字的時候,仿佛是在說起另一個人。
“只要是人就都有所求,西門吹雪也一定會有所求。”驚鴻肯定道。
他微微一頓卻并沒有回答,反而繞開驚鴻,徑直走了,驚鴻想要追上去,可卻想到了花滿樓,猶豫再三,便鉆進一家剛開門的酒樓之中付了些銀子,叫店小二去百花樓那里告訴花滿樓一聲她沒事,然后還叫他帶著她買的早飯。
“你就告訴他,我不要他擔心我,他也不要讓我擔心,如果我看到他時,他因為擔心我瘦了一斤半兩,我就……比他瘦兩倍。”
囑咐過這些,驚鴻便立馬追上西門吹雪離去的方向……
……
青石小巷之中,清晨的霧氣已經散盡,可太陽的光線卻被兩旁的高墻阻隔,照不進這小巷之中,促使角落里的青苔放肆的生長著,還算平整的地面上有些潮濕,而有兩個過于出眾的人物踩在這地上,卻未發出一絲的聲音。
驚鴻很快就追上了西門吹雪,或者說西門吹雪壓根就沒有想要避開她。
然后他在前面走著,她就在后面跟,沉默的跟著走了一會兒,走到了這無人僻靜之處,驚鴻終于還是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哪?”
“這里只有你,只有我,沒有我們。”西門吹雪淡淡反駁道。
“那好吧,你要去哪?你之前還沒有回答過我,你想要什么,更沒有回答我,怎么樣才能喜歡上我?你能回答我嗎?”驚鴻并不把這反駁放在心上,反而依舊熱情問出一堆問題。
她應該是個從來沒有被男人拒絕過的姑娘,所以在她的字典里,也沒有男人會討厭她的這種情況存在。
聯想到她的相貌,她的武功,她的性格……沒有男人會討厭她也是正常的,或者說就算真的有,那個男人會被她放在眼里嗎?
西門吹雪的神情被斗笠擋著,他沒有回答驚鴻的問題,只單單的開口問自己的問題:“你連我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就要我喜歡你……你想要的是我這個活生生的人?”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冷,透著一股危險:“還是一個西門吹雪的名字?”
“是名字,我想要的是西門吹雪這個名字。”驚鴻毫不猶豫的就袒露了自己的心思,“我想讓你喜歡我,因為你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依舊沒有把斗笠摘下來,他的面容,他的神情,依然是個猜不透的迷,他是生氣了?還是依舊不在乎?
“你現在是不是生氣了?”驚鴻笑著問,她的笑容依然明媚動人,可她的話……她竟還能直接問出這個問題,這像是一種挑釁,男人絕對不能忍受的挑釁。
西門吹雪的聲音依舊淡漠,只是此刻多了一分冷意:“難道西門吹雪不該生氣?”
“你大可不用生氣。”驚鴻說著,眼睛似乎更亮,眼中的光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她直直的看著那斗笠之下的面容,似乎已然看清楚了那個謎的謎底。
“難道你沒有自信讓我從要名字變成要人嗎?難道西門吹雪是連自己的名字都打不敗的人嗎?”
她擲地有聲,無比堅決道:“不,你絕不是這樣的人。”
男人心中一動,天底下沒有男人會想承認自己的平庸,而且他們會非常自豪自己在一個女人眼里是個不凡的人物,他到底也是一個男人。
過了良久,他話語之中似乎帶了點笑意,道:“你竟然這么相信西門吹雪……男人可受不了你這一套”
驚鴻一頓,什么叫這一套?她剛才用了哪一套?她不過是說的真心話,只是欲揚先抑了一下,男人都受不了欲揚先抑嗎?
她更沒有想過傳聞中性格冷淡不近人情的西門吹雪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但是想想江湖傳言多不實際,自己更是被江湖傳言冤枉的受害者,便也就毫不在意。
只是依然明媚的笑著,道:“既然男人受不了我這一套的話,現在你應該已經喜歡上我了才對。”
突然,她話語微微一頓,眼中浮現出幾分可愛狡黠,聲音放輕似乎帶著鉤子和疑惑:“如果你沒有喜歡上我,那是不是就是說……你不是男人?”
在白色輕紗的覆蓋之下,男人的薄唇微微勾起,“我是個男人,所以我現在也喜歡上你了……那么接下來呢?”
接下來又該發生什么呢?
他的話語輕輕的,不冷淡,不淡漠,就是一句讓明明是青天白日的時刻,在這陰冷潮濕無人的小巷中涌現出了別樣的氣氛,比之前漆黑的深夜還要旖旎,他在說什么?他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接下來……”驚鴻笑容更深,臉上也多了幾分溫柔的神色,一雙美目多情,她緩緩的,就像是一個少女在傾訴自己美好的心愿一樣,就像是在講一個美好的故事一樣,如夢似幻,語調輕柔。
她一字一句道:“接下來當然是我們倆成為一對好朋友,然后尋個合適的時機,我帶弟弟上你家做客,我弟弟可喜歡你了,他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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