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章光明正大的上墳
這次回鄉祭祖，顧青橙她們回去的人可不少，除了顧大哥有軍職在身外，身不由己，其他在京都發展的顧家村人都回來了。
就連顧鳴都帶著孫子顧華年也一起來了，上次，顧爺爺帶領百人團回江南老家祭祖，這次，去新顧家村只來他們爺孫倆。
顧鳴還覺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這也沒辦法，這次清明回鄉，是橙丫頭臨時起意的，根本來不及去通知江南老家的人過來。
要說他們這些人，最興奮的就數顧青橙了，顧爺爺看著笑的合不攏嘴的孫女，頗為無奈。
:“回家你就這么高興？比我這從小在那長大的還感情深？”
顧父懷里抱著糖糖，隨口接了一句“爹你忘了，小橙她也是顧家村長大的啊。”
顧爺爺……
你明白個錘子你。
言多必失，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真是件痛苦的事，不能對外人言的痛苦誰人懂？
不再說話，扭頭看向窗外。
顧青橙回答他爹的話“我爺爺的意思是說，他比我在那個村子生活的時間長。”
顧父認同的點點頭：“那是當然，要不他是爺爺你是孫女呢。”
一路上，顧青橙開著車都是遙遙領先的在前面開路，
可見她的心情有多美，快到縣城時，小雨停了，天空如水洗過的碧藍碧藍的。
出了縣城，行駛在鄉間的小馬路上，空氣中兒漫著泥土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
遠遠看到顧家村的村頭，顧青橙興奮的說：“爺，爹，快看，咱們村，到家了。”
顧爺爺……
村子就在那，還能跑了咋地？
“看到了，別咋呼了，再嚇到孩子。”
顧青橙噤聲，只是稍稍多給了點油提了提速。
村口的大青石上，顧家村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小河里游著成群的鴨子，鴨子在水里游著，尋找吃食。水草，小魚小蝦都是它們的美餐，吃的飽飽，回家一天一個蛋。
河邊玩耍的孩子就是鴨子的小主人。
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從外表看著一樣的鴨子分辨出那只是自家的。
顧青橙的車到村口，河邊的孩子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小汽車，也不管自家的鴨子了，都沖著小汽車跑了過來。
顧青橙笑看著顧家村的孩子們跑過來，停下車，打開車門。
同時拿下一包大白兔塊糖，顧家村條件好，水果糖不是稀罕物，奶糖，估計能得他們心頭好。
眼前的孩子們，不管認不認識，顧青橙一視同仁，在她眼里，這些孩子是一樣的，沒有差別誰是誰家的孩子。只要是顧家村的孩子，她都喜歡，
每人五顆奶糖，
孩子們得了奶糖，齊喊。
“謝謝橙姑姑。”
“橙姐姐。”
“橙姑奶奶。”
顧青橙擺手，讓他們去玩兒，顧青橙笑看他們的目光是不自覺的慈愛。
等拿到糖的孩子們笑著散開，一直站在隊伍后面的三孩子才笑著跑上前。
“大姐，回來了。”
“恩，后面車還有位置，要不要上車？”
自家三哥堂弟堂妹搖頭“不了，我們回去報信。”
后面貨車里顧家村的小青年們，紛紛跳下車，提著自己的包裹，興沖沖往自家快步走去。
有的雖然過年時剛回過家，但是，回家的心，還是很急切的。
顧二嬸得到消息，打開前院大門，站在門口向村頭張望。
顧青橙將車停在自家門前，打開車門，跳下車。
第一次開長途，她早沒了剛有車時的新鮮勁兒，現在看到車，反而有一種不想再進去的感覺。
先接過二小子，抱著率先進家門，顧二嬸也接過糖糖，在懷里顛了顛，孩子養兒不錯，還挺瓦胳膊，
整個院子一下熱鬧起來，說是這么說，顧爺爺其實也想家的。
時間不長，整個顧家村上空都飄著做飯的香氣。
顧鳴爺孫走進顧家，看著顧家的房子，嘖嘖贊嘆。
“你們村看起來，很有錢，房子也比我們那大，氣派。”
“有余力，則學文。什么意思？就是人在，吃飽穿暖能活下來，才能學文，古代讀書，是件很燒錢的事。
所以你們村的生活條件，比我們村差點兒，也是有原因的。
你們村注重學習科考，想來大部分錢財都用來科考了。
考出去，又要在外面置辦房產，錢都花在外面了。”
顧鳴點頭表示贊同顧青橙的說辭。
“再加上倭寇來犯，我們捐獻了幾乎全部家產。
好在現在是好的，那些讀出書來的，最差也是個小縣長。”
顧青橙安慰道:“所以你看，你們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不是嗎？
你們雖然那時候花了錢，支持了抗戰但也保住了你們全族人。
當然，我們也不是孬種，為抗倭寇，舍了半村的年輕人。”
顧青橙的話，無論是顧爺爺還是顧鳴，情緒都低落了下來。
吃完晚飯，很多族老都來到顧青橙家，與顧鳴聊天。
顧爺爺看大家都來了，便說“我家橙丫頭疊了很多金元寶，明天咱們一起去祖墳吧，正好顧鳴祖孫也來，讓他們去祭拜一下。”
顧青橙疊的元寶占了半貨車的事，有幾個族老是知道的。
他家年輕人回去說的，這事吧，年輕人當笑話跟家里人說的。
聽在家里老人眼里說了這事，卻是在心里覺得，這丫頭有心了，就是比這些臭小子強。
有了顧青橙那些元寶打底，顧爺爺提出。
“明天去的時候，帶小橙也過去磕個頭巴，讓祖宗保佑她，在京都的事業越做越大。”
幾個族老表示沒意見，同意了顧青橙明天跟去祖墳的資格。
事情敲定，顧青橙和爺爺交換個眼神，心里那顆石頭也算落地了。
因為以前，還沒有帶女孩去上墳的先例。
大家待到很晚，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了家。
顧青橙回到自己的屋里，讓四個孩子全上床。
“說好了，別鬧太久，明天我還要早起上墳。”
大寶江佑擎白他一眼，別以為他小，他看不出來，明明最興奮的是她好嗎？
看他媽那樣，自從進了村，那翹起的嘴角就沒下去過。
大寶猜的沒錯，顧青橙她自己就是興奮的睡不著覺。
她想這么一直等天亮，天亮后，她就可以去給爹娘爺奶兄嫂去上墳了。
原先去都只能看看，不能送錢，這次，她可是有備而來的，疊了那么多金元寶，一個銀的都沒疊，就是想多給他們一些錢花。
在床上躺著躺著，她就迷糊著了。
顧青橙夢到，她回到了國公府，府里張燈結彩，一片紅，這是要辦喜事？
顧青橙狐疑著向主院走去，見身旁來往的家奴臉上也都是喜悅的神色。
當她走進廳堂，里面的場景她頓時驚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只能出現在夢里的場景，現實中發生了？
她撲向側座的父親，顫抖著聲音問“爹爹，您沒死嗎？太好了。太好了，原來大家都沒死。”
爹爹沒說話，只是溫和的看著她，她在抬頭看向屋里每一個人，都用相同眼神看著她，誰都沒說話。
一個十多歲的小少年從外面跑了進來，
跑到顧青橙面前，“阿姐羞羞，都要成親了還黏著阿爹。”
顧青橙從父親那溫暖的懷里退出來，佯裝要打小少年。
“顧青瀾你找死是不是，敢取笑你老姐。”
說完就去追他，追出門口，看到院里剛剛還喜慶的布置，換成了白蕃，哪里都是一片白。
她再回頭望，廳堂里的家人不見了，無心再去追不見蹤影的小弟。
撲回廳堂，剛剛熱鬧了大廳空無一人，入眼全是白。
“爺……奶……爹……娘……！！！”
顧青橙一著急，從夢中驚醒，急了滿頭的汗，便望著黑黑的屋頂發呆。
第二天，天上三星偏西，顧青橙就起來了。
先去敲她爹娘的門，顧母是被自家閨女敲醒的。
“小橙，有事？”
“娘，起床了，收拾一下看孩子，我去叫我爺。”
顧爺爺躺在床上就很無語，語氣不善的問:“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才幾點，就是起床練武也不晚啊，我說你這丫頭不會是昨天晚上一宿沒睡吧？
別告訴我你從沒去過那里。”
顧青橙在窗外嘿嘿直笑：“去是去過兩次，前兩次，那不是偷著去的嗎？
都沒敢燒過紙錢，就怕那守墳的老兩口發現。”
孫女在窗外等著，顧爺爺沒辦法，誰讓孫女著急呢。
話是這樣說，他還是起身了。
顧爺爺打開門：“去叫你二哥叫上人，咱們去一起填墳。”
顧青橙的金元寶份量不重，但東西不少，要好幾個人拿著才行。
顧二哥回來時，后面就跟來幾個年輕的幫忙扛元寶的。
顧鳴看著要去填墳的隊伍，嘴角微抽，人家填墳是帶鐵鍬，他們一人一把掃把，這是要掃墓？
來到顧家的祖墳，他們明白了，原來是因為人家的墳，光溜的，一根雜草都沒有。
他們家祖墳，是今年填一鐵鍬，明年鐵一鐵鍬。
一千多年下來，每個墳頭都跟小山差不多了。
再看這邊老顧家，這墳包就跟用了水泥差不多，太干凈了。
顧青橙站在墓碑前，拿著白布，小心的擦拭墓碑上不存在的土。
內里翻江倒海，她終于光明正大的站在爹娘墳前。
年輕人開始挨個墳包打掃，帶來的掛紙用石頭壓在墳包頂上。
有風吹過，還會嘩啦啦的響，直到某一天，風吹光為止。
顧青橙疊的元寶，也被大伙兒均勻的分到每個墳頭。
墳頭山這次真的是堆成小山的，看她疊的精致，還以為不好燒呢。
誰知一點就著，金元寶立刻化成小火山。
燃燒的火苗跳動的歡快，顧青橙望著金元寶一點點化成灰燼。
此刻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墓也掃完了，紙錢也燒過了。
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山，顧爺爺拽了不愿離開的顧青橙好幾把。
低聲說：“行了，走吧，大家都走了，你不走，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你這樣，那些人雖然猜不到真相，但是，你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不正常。”
說到底，顧爺爺他們也只是顧家后人，跟老祖宗，說白了并沒感情，有的，也只是例行每年的公事來祭祖掃墓。
顧青橙就不同了，這里面的都是她見過面的一起生活過的親人。
她是真的不想走，但是，她好像沒任何理由留下來。
顧青橙是被爺爺拽回去的，下山的時候，原本還高掛兒太陽，躲進了云層里。
等到村口，小雨就稀稀拉拉的下來了。
清明節下雨，再正常不過了，如果不下，才會讓人覺有奇怪。
說來也怪，從古至今，全國各地，好像清明節都要下點兒雨，來應應故事。
下雨了，大家都不自覺加速往自家跑，顧鳴祖孫看著這些人，一恍就都跑遠了。
爺孫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追？還是不追。
顧華年整理一下衣服，對顧鳴說“沒關系爺爺，我還記著回橙姐家的路。”
顧鳴……
你看我是這個意思嗎？你就沒看出來我是震驚嗎？
剛剛可是有兩個比顧長云年齡還大的老頭，那也是跑的賊快。
爺孫江正打算閑庭信步走回去時，顧二哥手里拿回了兩把傘。
“打把傘吧。”
“你，速度夠快的，我們還沒走兩步，你就給拿傘回來了。”
顧浩哲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怕你們被淋感冒，還要受罪。就趕緊折回來給你們送傘嗎。”
等顧鳴爺孫到家時，顧青橙早到家許久了。她沒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別人怎么樣了。
回到家，顧母見閨女情緒不太好，還囑咐三小只別去吵她。
然后問二小子“你妹什么個情況，怎么上個墳，回來還蔫蔫的，知道的是去祭祖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爹娘墳頭回來呢。”
顧青橙……
聽到自家娘這樣說，顧青橙便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讓自己從哀傷的情緒中走出來，她知道眼下她的狀況很不對，不應該把自己的情緒帶給身邊的人。
顧爺爺嘆口氣，無奈的走向自家孫女。這還只是個孩子，孤身一人在這異世，她的表現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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