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周，在第一批設備到達之前，季硯執派人把地下實驗室整理了出來。
　　集團董事局那邊也已經上報了，董事們大多只會看財報不太懂技術，又是跟國家合作，基本都沒怎么過問。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等王冕他們把工作都交接好了，國家派來的技術人員名單卻遲遲沒有消息。
　　“上面這一拖再拖的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不相信你能做出微型光刻機？”
　　總裁辦公室，季硯執沉著一張臉，看上去都快結霜了。
　　季聽見他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勸道：“這不是一件小事，王冕他們有你兜底，手頭的工作當然放得容易，研究所的那些科研人員可就不一樣了。”
　　季硯執還想說什么，季聽卻又道：“而且常所長今天不是要來嗎，估計就是要給我看名單了。”
　　季硯執哼了一聲，“要不是就算了，大不了咱們自己做，設備我都給你買了，研究員世力也有的是。”
　　季聽唇角輕挽，“就是有你在，所以我才一點也不著急。”
　　這句話算是順毛捋了季硯執一把，臉也不冷了，說話也不掉冰碴子了：“你是繼續留在我辦公室里，還是……”
　　話還沒說完，有人敲門了。
　　“進來。”
　　方杰推開門，道：“季總，季先生，常所長到了。”
　　季硯執剛想讓人進來，季聽卻站了起來：“方秘書，麻煩你把常所長請到休息室，我馬上就過去。”
　　“好。”
　　方杰出去后，季硯執朝季聽挑眉：“不想讓我聽？”
　　“我可能要跟常所長聊很久，專業方面的東西比較枯燥，你還是先忙公司的事吧。”
　　雖然工作方面季硯執一向客觀冷靜，但萬一常所長給的名單不盡如人意，他擔心對方會當場發火。
　　季硯執跟他約法三章，“那你們聊歸聊，中午要記得出來吃飯。”
　　“好。”
　　季聽進到休息室的時候，常所長正在喝水，一見他趕緊吞了兩口：“小季，快來快來。”
　　季聽示意方杰先出去，關上門后，他坐到了常所長左手邊的沙發上。
　　常所長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道：“等著急了吧，這名單兩個小時前才徹底定下來，我趕緊就給那你送來了。”
　　“有勞了。”季聽從他手里接過，拆開上面的保密封條，拿出了里面的名單。
　　“你先看看，有覺得不合適的你就說，還可以調整。”
　　季聽的目光方一落到名單上，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越往后看，眉心就擰得越深。
　　等仔細地看完最后一頁，他剛抬起視線，常所長的嘴角已經壓都壓不住了。
　　“沒想到吧？驚喜吧？”
　　名單上的人選確實出乎季聽的意料。
　　物理學、光學、化學、材料學、電子工程學……所有涉及制造光刻機專業的人員一應俱全。不僅如此，名單上的這些名字幾乎都是各個領域的頂尖科學家，尤其是光學的這三位，完全是泰斗級別的。
　　“你是不知道啊，我把你要做光刻機的事上報了之后，各個研究所都搶瘋了啊。”常所長一副抱怨的口吻，眉梢眼角卻是止不住的驕傲：“你知道為什么拖了這么久嗎，就這份名單改了又改，光我知道的就有十好幾次。”
　　說著，他還朝紙上點了幾個名字：“我跟你說，這幾個老東西還抱團提著水果上我家來，我不點頭就不走，臉皮簡直厚得不行。”
　　季聽的所有擔心全部落了地，淺笑著道：“我還以為國家會多考慮一陣，畢竟我年紀這么輕，手上也沒出什么實際的成績出來。”
　　“你還沒有實際成果啊？我們所的微波雷達，航工所的超燃沖壓發動機，光是你露的這兩手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說到這，常所長抬手拍了拍季聽的肩：“小季，好好干，有啥需要的隨時說。”
　　季聽點了點頭，“您放心，也請國家放心。”
　　名單的事情已經敲定了，他又問起了這次上面派來的總負責人是誰。
　　常所長一臉神秘，眼睛里又壓不住笑：“你猜猜看？”
　　“您。”
　　常所長直接樂出聲來了，拍著腿道：“我就說你肯定樂意咱倆搭班，果然沒猜錯，這下老廖可欠我一頓飯了。”
　　關于參與研究的人員已經全部定好了，季聽請常所長稍等，自己回總裁室取了一樣東西。
　　“這是什么？”常所長手里拿著傳輸存儲儀，在手里翻看著。
　　季聽先跟他解釋了一下這東西是什么，然后道：“這里面是光刻機所需要的零件資料，總共12569張圖紙，只要嚴格按照資料上的生產步驟，就能制造出我們所需要的零件。”
　　常所長著實怔了一下，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全、全部？”
　　季聽搖了搖頭，“主體部件還需要我們自己研發，這里面只是我們現階段能夠直接制造出來的。”
　　常所長看著手里的東西，好一陣心潮澎湃：“小季啊，小季啊……”
　　再抬起頭時，他眼睛已經紅了：“太好了，我們終于要有自己的微型光刻機了。”
　　****
　　第二天，早上八點。
　　所有參與這次項目的研究員一共26名全數到齊，在簽署過嚴格的保密文件后，上交自己的個人物品，換上了統一的實驗服。
　　王冕幾人來的時候都信心滿滿，結果等到了地下實驗室，那點自信心基本已經被碾成灰了。
　　但凡能認出的都是幾乎領域內的頂尖科學家，甚至趙琦還看到了他博士生導師的導師，整個場面簡直就是天庭開大會。
　　“這怎么還發本子和筆啊，誰現在記東西還用……”
　　鄧路青還沒小聲蛐蛐完，汪斌打斷他道：“保密手冊上寫了，你沒認真看嗎？”
　　“我這不是擔心手寫來不及記嘛。”
　　王冕呵了一聲，嘲諷道：“我們都是靠腦子記，怎么著，你腦子昨兒個洗了，晾在家里沒帶過來？”
　　“你……”
　　話音未落，季聽從門外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了過去。
　　季聽站定在最前方，連句大家好的開場白都沒有，直接道：“大家都拿到我手上的這個晶片盒了嗎？”
　　王冕看向桌子，恍然道：“哦，這是晶片盒啊，我還以為裝的耳機呢。”
　　他這一聲在落針可聞的實驗室內響得極其突兀，王冕趕緊抿住嘴，卻被汪斌狠狠地瞪了一眼。
　　季聽完全沒在意這個小插曲，已經開始演示晶片的用法：“盒子里一共有兩枚晶片，一枚貼于一側太陽穴，另一枚貼于耳后。”
　　沒有一個人問晶片是用來做什么的，整齊劃一地按照他所說的做了。
　　所有人貼好晶片后，季聽嗓音平靜地道：“在我的實驗室里，沒有任何復雜的規定，只有兩點，認真和跟上。”
　　“在我強調過的實驗步驟上，不許出現任何低級錯誤，一次以上請自行離開。”
　　說到這里，他將目光投向了王冕他們：“從世力來的六位研究員例外，我已經答應季硯執了，你們可以犯三次錯誤。”
　　王冕幾個人聽到這話，心里原本應該感動的，但這會兒不是低頭就是尷尬地眼神亂飄。
　　……本來就是差生了，家長還走后門偷偷跟老師求情，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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