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呆，你去談一下這個合同。”

        寧一一大早到研究所，椅子還沒坐熱呢，艾舒就進來她辦公室了，把一個文件夾往她辦公桌上一放，給她布置任務。

        “我？去談合同？”寧一在文件夾與一臉說不上到底是什么情緒的艾舒之間來回的看，她是會談合同的人嗎？

        “嗯。就是醫療器材，機號材質等具體要求我都已經列好了，價格區間我也列出來了。高了就不要買，低了他們成本不夠，品質不能保證。只要價格在這個區間，就能簽。有律師跟著，你只要把握大方向就行，不說話也可以。”艾舒一點點的交代細節。

        寧一腦子里記著艾舒交代的話，還是比較懵，“不是，你都準備好了，為啥讓我去啊？咋了？有事兒？還是身體不舒服了？要是身體不舒服趕緊安排人檢查呀。你不是忘了咱這是醫學研究所吧？背后就是寧氏綜合醫院，全星際最好的醫院！你別嚇唬我，行不？”

        艾舒臉紅了一下，別別扭扭的還是說，“不是。我身體好著呢。就是不樂意見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她風評不好，我怕談崩了。”

        那要是因為這個的話，寧一就很隨意的揮手，“你不喜歡咱就不跟這家公司合作不就完了嘛。干啥勉強自己啊？咋？咱努力這么多年，熬到今天這個份兒上，還得讓你這大老板委屈求全去？那我這些年不是白費勁了嗎？”

        寧一確實有說這個話的底氣。

        “我看看，哪家公司啊？”低著找合同的抬頭，“田氏？哪個田氏？很厲害嗎？”

        艾舒看寧一一臉茫然，心里都開始擔心，這連基本的商業常識都不知道，真能去談合同嗎？可怎么整。“宏昊天集團聽過嗎？就那個田家的田氏。”

        寧一恍然大悟，“你說田家嘛，我肯定知道啊。星際首富誰不知道。他家不是做軍工和醫藥的嗎？怎么業務都發展到醫療器材了嗎？”

        說起來，最大的醫藥集團，跟最大的連鎖醫院，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寧氏醫院里百分之七十的藥都是宏昊天醫藥集團生產的。

        “老熟人了，合同還不好談啊？還用老板親自出面？”用不著吧？

        “有一項軍工那邊兒的專利技術，剛剛對民用開放。可以把輔助器材的效率提高三成。寧氏所有醫院，還有研究所，都要更換新的零件。金額到是不太大，但是影響不小。主要是……對方是集團總裁親自出面，你不去，不好。”艾舒努力的把事情往合理的方向解釋。

        寧一還是怎么聽怎么不對勁，“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看啊，全星際都知道，寧氏醫院對外的事務都是你做主的。我就是掛個名兒的甩手掌柜，找我談根本沒用，我說了也不算。再一個，這不是田家公司下屬的分公司的項目嗎？為什么要集團總裁出面？而且，越是重要的人出面，越得說了算的人去吧？讓我這個擺設兒去干啥？”

        她雖然不懂商業，不會做生意，但是這么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

        艾舒看說不通，干脆就不解釋了，“哎呀，反正你就去就行了。要不然這樣，到時候你電話開著，我在電話里教你怎么說行了吧？”

        寧一就有點兒悟了，“你就是不想見那位田氏的總裁唄？這么嚇人？”

        艾舒不肯多說，“嗯。”

        那他都這樣兒了，寧一能咋辦，“行吧，那我去。”總不能非逼著他做不愛做的事兒吧。

        看她同意了，艾舒才放下心，回辦公室了。

        寧一這邊卻犯了嘀咕，越想越好奇，這田氏的總裁到底是個什么人物啊，把艾小舒嚇得都不敢見人！

        就上網查資料。她的保安級別是最高，星際聯邦沒有她不能查的機密。很快，田類汐的資料就查到了。

        這確實是個狠人。也是個能人。

        資料上說，田家是養藏獒式的培養繼承人，就是每一代會選出幾個有潛力的家族子弟，讓他們互相竟爭，最后剩下的一個人，就是下一任族長。這樣養出來的族長，那是一代更比一代強的為了成功不擇手段，冷酷無情。也確實田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上一任族長，也就是田類汐的父親那一代，他爹是個純渣男，私生活上渣得毫無人性，只要他看上的人，想盡辦法也要弄到手，玩夠了就扔。田類汐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小小年紀就因為長得太好看，被田族長看上，強搶了回去。足足囚禁了十三年，先后懷孕六次，只有田類汐順利的生下來了，其它幾次都是因為孕期被虐待致流產。最后是七歲的田類汐親手結束了當時已經瘋掉不能自理的她母親的生命。

        田族長沒有對情人的死有過半點情緒波動，卻覺得田類汐有潛力。就把她跟他從幾十個私生子女里挑選出來的十幾個孩子一起當做繼承人備選培養。田類汐表現優異，二十五歲的時候，干掉了所有的竟爭對手，成了唯一的繼承人，也沒讓她爹壽終正寢。成為田家族長之后，還把她爹那些沒有繼承權的私生子女全部都打發到遙遠星域，但凡有一點兒逆反心思的族人，全部送去罪域之地自生自滅。很快就牢牢的把田氏握在手里。強勢、冷酷、霸道這些也都成了她的標簽。星網上吃瓜路人都不敢公開討論她的事情，提起來都用代號，管她叫暴君。

        就是這么個能止小兒夜哭的人。

        寧一看完都覺得不真實，這家伙，這經歷，放和諧社會，全都得是馬賽克啊！怪不得連艾小舒都害怕呢，人家這才是真霸總呢，誰不害怕呀！再說，艾小舒防著點兒也對，他那個長相兒，萬一這位田總裁遺傳了她爹的渣，那艾小舒可就危險了。

        資料上還說，坐穩了田家族長之位之后，這位大佬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公開露過面了。公司的業務全權交給集團管理層處理。當然，以她的威名，也沒人敢糊弄她，公司運營的很順利。至于消失的兩年多，她的行蹤，最機密的資料上也只顯示了，她一直待在田氏自己的渡假星球，沒有就醫的記錄，也沒有任何外出的行程。過的是隱居一樣的生活，在家里種花養草。

        種花養草？

        魔鬼也會修身養性？

        然后現在休息夠了？

        出來吃人嗎？

        寧一對著資料研究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這個姓田怎么突然不修身養性了。

        “謳先生，你說，這個田類汐，她復出第一個項目就是跟咱家醫院的合作，會不會有什么目的啊？”寧一心里沒底，就跟她眼里更聰明更懂商業的家里人請教，顛顛兒的拿著資料回家找老公。

        繆晟謳很仔細的看了寧一拿回來的資料，對于這個人，他是如雷貫耳，做生意的，哪能不知道星際首富呢！更何況，星際第一的連鎖飯店饕餮酒樓就是她的，很可能會成為繆晟婭未來最大的竟爭對手，他能不關注嗎？只是以前他了解的資料都是星網上能查到的，和圈子里流傳的。可沒有寧一給的資料上這么詳細。

        “你家的醫院和研究所嚴格來說，跟正常的生意還一樣。你自己手里又掌握著核心技術。她就算是想開醫院，頂多就是挖走一些醫生和研究員。起不到傷筋動骨的作用。艾副所長不是也沒有跟你提這方面的擔憂嗎？說不定她就是許久不出來了，找個小項目練練手呢？你看，這資料上，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她怎么用霹靂手段得到了田氏族長之位，卻沒有任何一個有關她商業手段的記錄，說不用她真的不會做生意呢？現在什么都有了，人家就想老老實實做生意呢？當然，該防備還是得防備。但我怎么想，還是覺得，她想殺人，也不會找你開刀啊。就是來吞并我的秋實，還值幾個錢呢。吞你有啥用？沒有技術，一文錢都掙不到。難不成還能逼著你開放專利？星際的法律不至于無能到那個份兒上吧？寧副帥又不是擺設。”

        繆晟謳分析了一大通，也沒鬧明白，這位田總到底想干啥。

        寧一可能抓重點呢，“哎呀，你這么一說，她不會是想通過我，找你的麻煩，想吞并你的秋實集團吧？哎呀呀，不行不行，你那么累才把公司開起來，我不能讓她欺負你。算了算了，不跟她合作了。咱不差那點兒錢。”

        繆晟謳聽她這么說，直翻白眼兒，我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秋實集團一個剛剛從中轉星搬過來的小公司，轉型的產品都還沒有上市呢，在人家星際首富的眼里，算個屁呀？“想什么呢？宏昊天什么規模？秋實才多大？再說，又不是同行的。我就是打個比方。你可別瞎琢磨了。艾副所不是說了會在電話遠程監督嘛，你就聽他指揮唄。”

        可別瞎折騰真把生意折騰黃了，到時候艾舒非得把罪名推到他身上不可。還是別了吧！

        “好吧……”寧一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我什么忙都幫不上你們……”

        繆晟謳一看，這怎么還自卑了呢？跟小星痕在學校里跟同學踢足球被人家連著晃倒七回，進了四個球之后回家那蔫頭耷腦的樣子一樣兒一樣兒的。他就拿出來哄孩子的架式，抱著人，一下一下的輕撫她后背，“每個人的專長不一樣，我們家寧大夫可是對人類繁衍有重大貢獻的科學家，是咱們家里最最厲害的人了！”

        寧一抱著人直點頭，“嗯，嗯，嗯。以后寧大夫保護謳先生，不讓謳先生受一點委屈，誰想欺負謳先生都不行。”

        好好好，你說什么都對。

        繆晟謳抱著慫了吧嘰又恢復自信的某人，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現在終于明白他傻妹子說的一物降一物是啥意思了。

        他算是栽到這書呆子身上了。莫名其妙，沒有道理，可他卻很高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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