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我與夫人愿將愛傳遞給大眾。◎
50
回南境那天,鄭潮生是北央人,但因為假期沒結束,索性跟著原恂回了南境。
“那你呢?”檀迦看向也做了同一決定的褚念,問道。
褚念和檀迦間矛盾雖然解釋清楚了,但很難立馬回到從前。所以兩人對話互懟居多,誰也不甘落了下風。
褚念:“想吃臭豆腐了不行啊?”
檀迦聳聳肩,眼神直往鄭潮生身上瞟,說:“還以為你是因為什么人呢?”
褚念不吱聲了。
在行李傳送帶旁等行李時,褚念手機恢復信號后,有電話進來。
是周綏生。
褚念剛接通電話沒說幾句話,檀迦便猜到了。檀迦太熟悉褚念跟周綏生講電話的語氣。
鄭潮生在傳送帶上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估計是想起褚念先前吐槽自己行李箱顏色的事情,嘟囔著吐槽:“粉色怎么了,男生用粉色很酷好嗎?”
褚念雖然在接電話,耳尖聽到鄭潮生的吐槽,不好回話,皺著五官做了個回聊回應他。
說來也搞笑,連褚念這個接電話的人都沒有認真聽電話內容,檀迦這個外人倒是屏息凝神,試圖去聽電話那頭的周綏生說了什么。
但哪能聽到。
檀迦始終不死心,像是跟自己較上勁,執著的聽出點所以然來。
直到原恂抬手,輕輕捂著了她的耳朵,檀迦才從自己固執掙扎的情緒中出來。她臉上沉痛冷漠的臉色還沒有完全斂去,抬眼撞進原恂的眸里,突然就平靜安心下來。
原恂知道她在做什么,卻沒有說。
“一會想吃什么?”
“想吃以前小區樓下的牛肉粉。”
原恂點頭,說好:“帶你回去吃。”
等出了機場,原恂的司機早在機場外面等待,檀迦看看鄭潮生,安排道:“我跟阿恂有點私事,這位大小姐就交給你了。”
褚念嘟囔:“誰要跟他走。”
“就你那在大學校園都能迷路的屬性,能保證順利地生活在這城市嗎?”檀迦不客氣地問她。
褚念心虛:“行吧。”
這回輪到鄭潮生不樂意了:“別啊。你如果覺得為難就算了,現在社會打車軟件比比皆是,只要肯花錢,想去哪都迷不了路。”
褚念不聽他的建議:“我不愛打車,我就愛麻煩你。你拒絕也沒用,我就賴定你了。”
兩個人拌嘴的功夫,檀迦拉著原恂上了車,草草地打了個招呼,真就不管他們,溜之大吉。
等車子發動起來,原恂問道:“你說他倆有幾成可能在一起?”
“你也看出來了?”檀迦還沒從自己做紅娘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不想原恂竟也這樣認為,遂說道:“百分百能在一起。我覺得他倆特別搭。”
略一頓,檀迦又跟原恂打聽:“你和鄭潮生以前是大學室友,了解他的感情生活嗎?沒有糾纏不清的初戀女友吧?褚念有點戀愛腦,別看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真談起戀愛來,那可真是不管不顧。不過據我觀察鄭潮生人品還不錯……”
檀迦還沒說話,只覺眼前光線一暗,還沒等問原恂怎么突然靠近,只覺唇上一軟,是他吻了上來。
檀迦此刻也想接吻,抬起手臂勾著他的脖子,接了個綿長而甜蜜的吻。等分開,兩人額頭抵在一起,原恂說:“你說走就走的賬我們該算一算了。”
檀迦沒理,不敢說話了。
原恂評價:“你真是好狠的心。”
“以后不會了。”檀迦保證道。
以后真的不會了。
那些被原恂埋藏在時光中的往事確實影響著檀迦,成為了一種羈絆,將她綁在原恂的身邊,沒有任何再離開的理由。檀迦喜歡這種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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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念和鄭潮生的南境之旅很愉快,至少檀迦看過褚念的朋友圈動態后是這樣認為的。
檀迦回報社銷假,恢復到了忙碌的工作節奏,抽空還要跟原恂聊公益的事情,每天疲憊但充實,而且有愛人陪在身邊,生活格外有意義。
檀迦跟周綏生碰面是在墓園,那天是檀惠的忌日,天氣很好。
檀迦在原恂的陪同下去看望母親,墓園環境清靜,任城市日新月異,這里永遠是當年的光景,要說改變,可能就是有長了些雜草、石碑上的字被風雨侵蝕的又舊了些。
這是她第一次帶原恂來這里,隨著陳年往事暴露在空氣中,兩個人的感情也越發堅定,舉手投足間默契的配合更顯濃濃的愛意。
原恂提了下褲管,蹲著扒墓前泥土里的雜草,檀迦神思凝重,將花放下后,把帶來的煙酒擺出來。
酒倒好,煙點上。
兩人在墓前說了好一會話。
檀迦說工作說生活說自己結婚了,說你應該見過原恂的。他的照片被貼在校門口的大字報上,你開家長會時肯定……哦忘記了,我高中時的家長會都是舅舅去給我開的。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但你看,當年沒有提前見見女婿是不是挺遺憾的。他人長得帥、上學時學習好、工作了會賺錢、對我也好。想想,我真是占了大便宜。
原恂則說自己的情況,說家里的情況,說自己和檀迦的事情,說她對檀迦的感情,說他計劃的未來,言辭間無一不體現著愛。最終原恂跪在墓前,對著石碑上的黑白照片,鄭重地磕了三個頭,說希望您能放心地將迦迦交給我。
下山的時候,檀迦說起母親愛吃螃蟹,等秋天來的時候帶幾只。
原恂說好,我都記得。
檀迦又回憶著,絮叨地說今天忘記帶車厘子了,母親愛吃。
原恂說下次來帶。
檀迦有想到原恂在墓前的保證,問起:“以后家里真的什么事都聽我的?”
原恂反問:“我以前有什么事沒聽你的嗎?”
檀迦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有。”頓了下,她無所謂地說,“還是不要聽我的了,我懶得管。每天工作好累好累啊,下班到家只想當咸魚。”
“好,都隨你。”原恂無奈地笑。
檀迦腳步雀躍,不像往日離開墓園時的沉重。
愛一個人從來不是說說而已,它體現在眼神里、笑容里,滋養著被愛者由內而外散發著溫暖的力量。
快到山腳的時候,兩人碰見了拎著車厘子和螃蟹來看檀惠的周綏生。
“我去買瓶水。”原恂這是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檀迦沒有拒絕,等原恂離開,又等周綏生走到自己跟前。
周綏生望著檀迦,眼神復雜,想了幾種開場白,最終只是一句:“迦迦抱歉。”
檀迦沒接話。
她對周綏生的印象很好,準確地說是在褚念告訴自己周綏生是自己親生父親之前。
剛考上大學時,檀迦因為母親的離開和陌生環境的無措以及被網友也就是原恂欺騙的自我懷疑,檀迦每天的情緒有些不太好。
在褚念的介紹下,檀迦去看了心理咨詢師。
這位心理咨詢師正是周綏生。
可能是他的職業使然,檀迦對他輕易地敞開心扉,并且成為了朋友。
對的,朋友。檀迦信任他,生活中遇到想不通的難題總會想到去請教他。
前不久還剛聯系過他,問他舒杳有沒有聯系他。
哪曾想,他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所以這句抱歉在檀迦聽來,是如此的突兀。
檀迦曾對原恂說話,對于父親這個角色,自己沒有愛,同樣也沒有恨。但當檀迦得知對方是周綏生時,檀迦內心是震驚的、是生氣的、是自我懷疑的,有一種被辜負的失望感。
“為什么?”檀迦問,問的是為什么自己的父親會是他。
周綏生回答:“她是我的來訪者。”他答的是自己不能跟檀惠在一起的原因。
擔任檀惠心理咨詢師那三個月,周綏生從未察覺有什么異常,自己的來訪者信任自己,愿意敞開心扉配合自己制定的治療方案,是對自己的職業能力最大的肯定。但是那天就診結束,自己被來訪者喊住告白時,周綏生才意識到問題的嚴肅性。
那時他剛做心理咨詢師沒幾年,需要一次次與來訪者溝通中積累自己從業經驗,但也知道來訪者對咨詢師移情是很普遍的事情,而咨詢師與來訪者間不允許戀愛。
他很熱愛這個行業,所以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她試圖糾正檀惠的錯誤行為時,失敗了。
檀惠那年二十四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紀,有昂揚的斗志,有堅定的決心,她作為記者見慣了生死離合,越發知道心動與愛意的可貴。她飛蛾撲火般,不管不顧地沖向周綏生。
饒是周綏生心里擺著戒律,繃著底線,卻還是在對方一次次猛烈而狂熱的攻勢中敗下陣來。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自己不曾給檀惠一絲柔情,那她便不會陷得這樣深。短短的三個月咨詢時間,她卻記著一年又一年,搭上了整整一生。
檀惠那樣堅定勇敢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的來訪者,那周綏生一定瘋狂心動。
但他們兩人特殊的身份關系,讓他無視掉自己的心動,毅然選擇了事業。
檀惠離開了,傷心地離開了。
周綏生以為,他們之間的故事便這般結束,不會再見。
但那年兩人在震區重逢,她是前去做報道的記者,他是幫助災民做心理咨詢的志愿者。平行線有了交匯的趨勢,在經過無數次的若即若離后,終于在離開震區的那天晚上,干柴烈火,誰也沒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所有的欲念與奢望在那一晚,得到了兌現與滿足。
兩人約定,這是開始,也是結束,既然他絕情,那她也不愿再見。
“我不知道她懷孕了。”周綏生糾正自己的用詞,“我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
如果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周綏生可能也不會為了這個放棄自己的事業。但可能的意思,不就是還存在一定的僥幸幾率嗎?只不過那時,他確實不知道。
更何況兩人關系外,還有原忱鑫。
原忱鑫為了檀惠,甚至不顧成年人的體面,恍如醉漢一般沖到咨詢師對他大打出手。原忱鑫對她的感情,從未對人說過,但見過兩人在一起時的模樣,便清楚地分別出輕重。
即便當年原忱鑫在恩師做媒取了賢妻,周綏生也從未質疑過他對檀惠的感情。
再后來周綏生聽說檀惠懷孕產女,聽說原忱鑫的夫人為此爭風吃醋不準原忱鑫與她有聯系,只當那些是是非非都是別人的故事,從未往自己身上想。
哪怕是過年那段時間在度假山莊遇見原忱鑫,周綏生依然以為檀惠的女兒是他的。
但是那天原忱鑫離開后,自己心情不好多說了褚念幾句,對方跟著炸了和他吵起來。爭執間,褚念說漏嘴說他既然不喜歡我這個女兒,就趁早去找自己別的女兒。周綏生莫名其妙,讓她把話說清楚,自己去哪里有別的女兒。兩人話趕話,褚念才說漏之前給她和別人做過親子鑒定的事情。
“醫學報告都承認了,檀迦和你是有血緣關系。”
“誰?”
褚念又重復了一遍,周綏生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檀迦,是檀惠女兒的名字。
他們竟然有過一個孩子……
周綏生看著眼前的女孩,試圖從她的五官中看出昔日檀惠的痕跡。他早該認出來的,眉眼是有些想象的,第一次見到檀迦時便有一種熟悉的親切的感覺。他一直講這種感覺歸咎在檀迦的禮數與教養上,從未思考過,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爸爸來晚了。”盡管今天陽光明媚,藍天白云高遠,但墓園的風依舊凄涼,周綏生說任何話在檀迦聽來都十分滑稽。
這一個稱呼,讓檀迦猛然意識到當下自己所處的情形。不過她很快便冷靜下來。
“去看看我媽吧。”檀迦把路讓開,臉也別開。
檀迦猜,檀惠是想見他的。
這輩子沒有去見的人,也是最想見的。
看著周綏生往那里走,檀迦沒有跟過去,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按照原路下山,在半途看到了等她的原恂。
原恂朝她身后看看,伸手過去。
檀迦拉住他的手,人走快幾步挨在他身上,嘴角抿出一個淡淡地微笑,說:“等久了吧。”
原恂說不會。
兩人牽手,下了山。
周綏生的出現讓檀迦有些不自在,如果自己的父親是別的一個什么人,檀迦可能會如自己預期的那樣絕對平靜。
等候在車里的司機見他們回來,下車來開后座的門,檀迦輕輕拽了拽原恂的袖子,說:“陪我走走吧。”
“好。”
兩人手牽手,肩挨著肩,靜靜地往前走。司機開著車,緩慢地跟在他們身后。道路兩側的行道樹將眼光篩出斑駁的光影,盡數灑在他們身上。
檀迦想跟原恂聊聊周綏生的事情,可她覺得自己好累啊,仿佛一團亂麻,根本找不到線頭。
原恂沒有過問她和周綏生在山上聊了什么,說起別的事情:“我舅舅介紹了個婚慶策劃,他結婚時用過的,說創意和服務很到位。我們找時間去見見。”
檀迦應:“好。”
原恂又說設計師的婚紗圖稿快完成了,等到時看看喜不喜歡。
檀迦還是點頭,說相信他的眼光。
這天的檀迦格外好說話,原恂說什么她便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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