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她狠狠朝自己手臂劃下去
漆黑的眸,瞬間宛若幽冷深潭,再亮的光也照不進分毫,唯有倦怠悄悄攀爬。
行程尚未結束,他突然想起盛南伊父母忌日將至,特意回來陪她前去祭拜。
半路收到吳媽消息。
原本是值得大肆慶祝的歡喜。
現在只剩苦盡甘未來的空歡喜。
靜默無聲流動。
他走向窗邊,陽光模糊了輪廓,長睫磕下深影遮了眸色,情緒難辨。
一條腿微屈,斜斜靠在窗邊,傅承屹把玩著一個金屬打火機。
打火機一開一合,火苗明明滅滅,搔動她敏感的神經。
她問:“你著急走嗎?”
眸光微閃,仿若幽深湖面灑下一束光,不足以穿透,卻因表層浮動的光澤而富有生機,情緒倏然變幻。
“不急的話明天去離婚,急的話現在也行。”
沒掛水的手按亮屏幕,她淡淡掃了一眼,才三點還來得及。
黑云蔽日,他悄無聲息暗寂。
“呵——”薄唇微勾,悵然與譏諷各半,“盛南伊,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擺脫我?和筱瑩說得不無道理……”
“不需要,以后我人生的大風大浪不需要與你共渡。”她不假思索,語氣清淡如水,“既然要一拍兩散,就別拖泥帶水。我會公布離婚的消息,并放棄樂晞的撫養權,從現在開始她姓傅。”
她的話猶如最柔軟又最鋒利的刀,在他強大的心臟上劃開裂縫。
他幾近瀕死,卻仍追尋最后的判決,“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樂晞你也不要?”
盛南伊看著他,眼神坦誠,“其實我們都清楚,樂晞跟你更明智,不是嗎?
我生下她,卻沒照顧過幾天,甚至都比不上你,所以你不必因為我而遷怒于她……”
略顯鋒銳的桃花眼忽地染上一抹笑意,極具諷刺,聲線甚至平和了許多,“好,如你所愿,我帶她走。”
傅承屹頭也不回地離開。
盛南伊沒哭。
原來她也學會了,在第一時間忽視情緒、選擇思考并給出最優處置方案。
餞行最優方案應該高興。
她曾在樂晞身上淋漓盡致展現了自私,就讓她為樂晞做最后一件事。
孩子不在她這里,岳老至少不會對孩子動手。
——
林曕北來到醫院時,盛南伊正在跟跟陳醫生battle,“為什么今天不能做?流產還要挑日子么?我難道要養得白白胖胖氣血充足了再來流產?你該不會被吳媽收買過來忽悠我的吧?”
陳醫生不急不惱,食指抬抬眼鏡,“我是那種會暗箱操作的醫生么?”
盛南伊冷眸上下打量,腦門上明晃晃寫著三個大字:“不然呢?”
陳醫生有苦難言,無奈地拿起額溫槍點她額頭,“喏,37.6°,低燒。連續兩次體溫超過37.5°,就不能進行人工流產,會增加感染風險,我這是為了你好。”
盛南伊滿腹狐疑地摸向額頭,摸完疑慮更深,“我沒發燒,你在額溫槍上動了手腳?”
“嗐,你這小丫頭……”陳醫生掏出入院時的化驗單,“現在信了吧?”
雖然但是,盛南伊依然半信半疑。
陳醫生瞥見門口的林曕北,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悲喜交加地迎上去,“小林你快來主持公道,小丫頭不信我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陳醫生對著林曕北猛使眼色。
林曕北心領神會,從護士站拿了支水銀體溫計,量出高達38.1°的體溫。
陳醫生趁機說道:“妊娠早期體溫會升高0.3-0.5°,你也不必太擔心,可能是你近來奔波勞累身體虛弱造成的……”
話音未落,盛南伊注意力被林曕北吸引。
他明明人坐在那兒,笑容也很溫和,卻瞧著魂不守舍,“云盤備份沒拿到么?”
林曕北殘存的笑意都化作苦澀,略顯凝重地點點頭,“朱美萍老家是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交通不太便利。然而我們到的時候房間被洗劫一空,她母親也消失了。左鄰右舍都不清楚,只說前兩天還見過老太太。”
盛南伊情緒一再跌落,“是有臥底還是被盯梢了?或者朱美萍還是有問題?你讓小趙給你派點人,再好好查查。”
這事怎么還越挖越復雜了?
——
傅承屹帶走了樂晞,卻無視她盡快離婚的要求,動輒不接電話。
這天卻主動打來,一貫冷沉的嗓音浮著淡不可察的慌,“樂晞不見了。”
盛南伊正在做術前檢查,當即叫停,“什么叫不見了?”
“平嫂帶她去鹿園,拿根胡蘿卜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盛南伊急不可耐,“那你倒是快點找啊,那不是你的地盤嗎?”
“別擔心,我已經定位到那輛南城牌照的車了,正在查車主。”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一刻不停,“我只是……怕你也出事。”
“南城?”盛南伊輕輕咬著這兩個字,心重重墜落。
南城,那不就是岳老的勢力范圍?
她千防萬防,卻沒想到岳老會大張旗鼓去傅承屹地盤上帶走樂晞。
趕赴南城的三個多小時,她把所有糟糕的后果都想過一遍,把能打的電話都打過一遍,包括陸靳澤和錢一諾。
岳老住在南城鄉下一處農莊改造的舊院,其貌不揚,警備森嚴。
經過重重搜查,盛南伊才被放進去。
岳老坐在紅木沙發上沖洗茶具,動作不緊不慢。
他年近九十,身體硬朗,氣場強大。
不知是不是人在屋檐下的緣故,向來氣場不遜的她悄無聲息地敗下陣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岳老,下午好,我來接孩子。”
岳老置若罔聞,強勁有力的手拎起剛燒好的水緩緩注入玻璃杯。
敬亭綠雪茶葉肥壯,湯清色碧,白毫翻滾,如雪茶飛舞,香氣鮮濃,似綠霧結頂。
院子瞧著一覽無余,卻處處暗藏玄機,盛南伊不知道孩子會被藏在哪里,又受過多少罪。
處于神經高度緊張中,只覺自己也像他手里的茶,被肆意拿捏。
“岳老恐怕對我有些誤會,我可以作出解釋。若您仍對我心存不滿,也請沖我一個,不要拿孩子開刀。”
檀香彌漫,茶香裊裊,岳老氣定神閑地品茗,好不愜意。
又過幾分鐘,盛南伊耐心終于告罄,“岳老戰功赫赫,受人愛戴,誰知老了老了只敢對五歲幼童發難,簡直貽笑大方!”
“放肆!”
杯子摔在她面前,四分五裂。
清澈茶湯倒映出毅然決然的面龐。
她不動聲色地跪下,瞧著鎮定自若,實則目露三分哀婉,“岳老別生氣,我這個人一向放肆慣了,還請您諒解做父母的心情……”
岳老看向她,眸光銳利,講話中氣十足,不怒自威,“你既已為人父母,為何不謹言慎行,偏要做些齷齪之事。”
“看來您已經認定是我所為了。既然如此,多說無益。”盛南伊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我甘愿受罰,請您放了我女兒。”
說罷,她狠狠朝自己手臂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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