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忌諱
已等了一會兒的司吉見到二人,趕緊上前來行了一個大禮,并且自行發揮:“恭喜仙君、圣子龍鳳呈祥,永結同心。”
蒼楠和安樾俱是一愣,隨即失笑。安樾道:“司吉,雖然……奇奇怪怪,但謝謝你的好意。”
蒼楠卻哈哈笑道:“說得不錯!回來賞你。”轉頭對安樾說:“樾兒,登舟吧。”
難得被嵐日仙君當面夸贊,司吉頓時心花怒放,喜滋滋地看著二人上了通行舟,飛舟緩緩騰空,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剛剛仙君話語里的不一般。
嵐日仙君,他剛剛稱呼圣子什么來著,樾兒?
猛抽了一口氣之后,司吉在原地激動地扭成一團……
通行舟主要用作宗門內的來往交通,自然體積不大,外形也如普通的小船,分為前后兩艙,前艙駕駛后艙載人,船尾一塊觀景甲板,五、六人頗為擁擠,一、二人就甚是寬敞。
昨日安樾獨自乘舟,又是晚上,所以便在艙內未出,今日不同,他坐了一會兒,就表示想出去看看。
蒼楠欣然隨出,二人立在觀景臺中,視野極為開闊遼遠。
不同于晚間,白日的天衍宗又是一番秀麗畫卷,因為形體精巧,通行舟無需像大型舟船一樣飛在距離山頂很遠的高空,而是在峰巒間穿行。
就見眼前青山疊翠,飛瀑流泉,重重林木間有建筑掩映,露出或一角飛檐或一壁石墻,下面或深澗或幽谷,鳥鳴猿啼,鶴舞閑云。
舟行平穩緩慢,如果不朝下望,會令人生出舟行水上,人游畫中的錯覺。
“真美呀!”安樾由衷贊嘆。
蒼楠對此景顯然已司空見慣,視線時不時就落在身邊對著美景如癡如醉的安樾身上。
牽手都如此緊張,所以前面主動靠上來的種種,其實是怕得不到寵愛的討好之舉嗎?
曾經的靈狐也是如此,膽小怕生,但又想尋求保護,總是在猶猶豫豫之后,仍是鉆進他的懷里黏著。
小道侶側顏也堪稱完美,晨日貼著他的肌膚,勾勒出精巧的輪廓,仿佛神來之筆。眼珠因為映入一縷日光而呈現出琥珀色,與他最喜愛的靈狐真的很像,蒼楠忽然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慨。
何止是失而復得,他還是自己的道侶,會說他是屬于他的,會喊哥哥。
這是上天的饋贈和彌補,蒼楠一時覺得怎么去疼愛眼前的人都不夠。
見安樾情不自禁地往前邁步,蒼楠拽住了他的胳膊:“別太靠邊上。”
安樾轉而蕪而一笑:“沒事的,這里好寬敞。”
“不可大意。”蒼楠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步,伸手攬住安樾的肩,感到手臂下的人輕抖了一下,蒼楠轉過頭去看他,目光卻不由自主停在那紅潤飽滿的唇上,一瞬間好想低頭噙住。
及時忍住了,他艱難將視線扯回,也望向前方,說:“這樣便好。”攬著安樾肩頭的手輕輕拍了拍。
肩膀僵硬片刻之后,安樾強迫自己放松,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怎會如此,他是不是無法完成任務?
他細細回想這一路來與蒼楠相處的細節,明明一開始他還是游刃有余。
對,就是方才蒼楠主動牽手十指相扣的動作,讓他意識到一個以前沒有注意的問題:他其實并未真正與人親密接觸過。理論上他堪比歡場老手,但實踐上他還只是一個幼雛。
回想到自己臨行前在國主面前立下的“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使命達成”的誓言,安樾寬慰自己是因為一開始還不適應,他還可以調整,他會很快熟稔并最終拿下對手。
蒼楠主動的回應不正好證明了他的手段行之有效么。
在經過了那么久的準備,進行了那么多的訓練之后,他絕不能因為這一點點的障礙就前功盡棄。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身體,如果連這一個檻都過不去,他還能有什么用?
想到此,安樾又深吸了一口氣,壓制內心的抵觸,意念松弛,進一步放松了身體,將半身的重量倚靠在蒼楠身上。
……
四峰分落在天衍宗不同的方位,相隔有遠有近,舟行的線路是由近及遠逐一拜訪,首站便是天奚峰。
天奚峰簡竹長老應早知嵐日仙君二人的到訪安排,早早就率眾弟子候在主殿外,見了面更是熱情有加,給新人準備的見面禮也相當豐厚。
安樾看得出簡竹長老是真的喜歡蒼楠,眼中老父親一樣慈愛的目光很難說是假裝,愛屋及烏,從長老到弟子也都對跟隨仙君到來的安樾十分客氣。
這大概是有著前面蒼楠冒險施救天奚峰弟子的緣故,安樾心想。
短暫停留后,二人告辭,臨行前,簡竹對安樾說聲抱歉,將蒼楠拉過一旁說話。
安樾自然是不便跟隨,眼角瞥到長老說話間神情頗為懇切,而蒼楠則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聽不到他們說什么,安樾也便不管,只靜立等待。
過了一會兒,蒼楠再次辭行,安樾見他轉過來時面色不豫,走過來后才漸趨和緩,他對安樾說:“走吧。”
及至二人重新登舟,蒼楠對方才與簡竹長老的交談內容都沒有提及,安樾雖然有必要盡快掌握天衍宗的各種信息,但蒼楠未講,他也不便于直白地打探,只好暗暗留心所到之處的世故人情。
因為天衍宗過于遼闊,大小峰頭無數,即便只是拜訪主峰,也幾乎是繞了半個宗門內地界,以至于接下來的天羽峰、天漠峰拜訪完,時間已近中午。
一上午轉悠下來,安樾面上的笑容都有點僵,再次回到舟上,只覺得困乏,也不再看風景了,進入到艙內后便靠壁而坐,輕輕打了一個哈欠,想要努力強撐著,卻仍是不知不覺打起盹來。
感覺一雙大手伸到他的腰后,安樾驚醒了一下,抬眼見蒼楠已經坐到他身旁。
“困了?困了就睡一會兒,到了天門峰叫你。”蒼楠柔聲對他說。
扶在他腰際的手收了收之后便沒有再動,安樾睡意卻去了大半,他在掙脫和順從間掙扎了一會后決定選擇后者,于是模模糊糊“嗯”了一聲,閉眼靠到蒼楠的肩窩處。
鼻尖傳來幽冷馨香,讓他緩了一緩,而這一段行舟也似乎遇到氣流,不時地有節律地晃動,加上安樾實在困頓,漸漸集中在腰部的注意力渙散,而他也真睡了過去。
見他睡著搖晃著往前滑,蒼楠抬手將他輕輕托住,慢慢放平在自己的腿上。
覺得舒服了些,安樾扭動了一下腦袋,找到更舒服的角度,繼續睡。不一會就呼吸平緩,胸脯均勻起伏。
蒼楠原本打算運靈調息,借這個空檔運行一個小周天,然而美人在懷,令他難以集中精神,試了幾次遂放棄。
昨夜他困乏,大清早便又依照習慣往崖頂打坐運息,以致于并未真正注意睡著的安樾的模樣。此刻全無旁人,蒼楠得以毫無顧忌地凝視身上的人。
似乎比醒著的時候更為乖巧,卷翹的睫羽盡管蓋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但也是極美;臉頰由于躺著的角度看上去微鼓,顯得更加幼弱可愛;嘴唇微張,在上唇正中形成一個唇珠,勾勒出兩唇間異常誘人的弓形弧度。
視線往下,脖頸剛好枕在腿上而導致頭微微后仰柔軟舒展,衣領隨之擴開,可見頸下雪白肌膚和隱隱一段鎖骨……
蒼楠心跳有點加速,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觸摸身上的人,卻在離安樾面頰不到一寸的地方陡然靈臺一震。
手指成拳收回,他隨即閉目凝氣,將雜蕪混亂之念在識海中碾壓粉碎,這才慢慢再睜開眼。
一天之內,他怎會如此浮躁心動,這太不尋常。
莫非,簡竹長老拉住他,跟他說的那些話并非妄言?
當時簡竹神神秘秘把他單獨叫過一旁,見距離安樾遠了,這才說:
“仙君,圣子姿顏卓絕、俊美風流,固然是仙君的……良配,但老朽有一些話思來想去,還是得提醒一下仙君。”簡竹邊說還瞟了幾眼另一頭的安樾,雖然明知他不會聽到,但背后說人總還是件心虛的事情。
“長老請講。”蒼楠覺得他神神叨叨,但還是尊重道。
“仙君年輕氣盛,又是新婚,我本不該多言,可老朽實在不忍見仙君誤入歧途,所以拉下老臉來也要進言。”
半天不說重點,蒼楠頗為無奈,擔心一旁的安樾等得急,仍是壓住燥意,耐心道:“長老不妨直言。”
簡竹又瞄了瞄安樾,一番吞吞吐吐后,終于說:“仙君與圣子一處時,切記勿要動情生欲,以免邪侵入體,傷體損性。”
蒼楠微微皺眉:“何意?”
“害,仙君可別忘記了自己魂魄有缺一事,先前未受其害,實是因為潛心修煉,心無旁騖。可如今仙君不是一個人,對方又無修為護持,若放縱欲念,則極易在行房過程中受邪念侵擾,損傷道心啊。”
蒼楠這才明他是什么意思,不禁面色微尬,回答道:“長老提醒的是,但長老未免多慮了,我蒼楠豈是那等貪歡庸俗之人。”
“那倒也是,仙君應該尚未與小郎君同房吧,”簡竹以一個明白人的口氣說:“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以仙君出竅修士的澎湃原力,小郎君一介凡體,哪里還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里。”
盡管將此等極為隱私之事當面談論令蒼楠漸生慍意,但他明白長老是好心,而且似乎關系到安樾的安危。
“長老說清楚些。”他道。
“小郎君因為合籍與仙君氣運相連,同福共禍,仙君一旦未能控制,必是雙倍加諸其身,沒有一點修為的凡胎肉體,只怕片刻都難以承受……”見蒼楠露出懷疑之色,又連忙說:“不是老朽危言聳聽,實在小郎君過于美貌近乎妖,就怕食髓知味啊……”
“……長老忠言,本君記下了。”蒼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簡竹,曾經便是如此,明明柔弱無助的靈狐,偏偏被他們說是妖物,趕回萬妖谷,結果慘遭大妖吞食,彼時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愛寵。
也就是知道簡長老是誠心為他好,才不至于讓他當場發作。如今放眼整個修真界,誰敢再與他嵐日仙君叫板,又有誰能動他的人的一根手指,再要說他的人是妖,先要掂量掂量有沒有這個膽量。
思緒拉回到船艙中,蒼楠看著全心信任自己的安樾,心情漸漸平靜: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和實力,總能將失魄收回,也肯定能有辦法要了他又能護他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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