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別
“想不到清高驕傲的嵐日仙君,居然也能肉麻至此。”宮馳連連咂舌。
“不要避重就輕。”蒼楠道,兩人并排走出殿外。
“小美人怎么了?我還不是叫你大美人。”宮馳申辯。
“我可警告……”
“停停停,我一個老人家,開不得玩笑啊。”
“老人家?也是,還是童子身的上百歲老人家……”
“說得你好像不是童子身一樣!”
……
兩人如慣常一下互損一番后,已經來到殿外廣場,明華殿處于天門峰較高處,從廣場前方眺望,如同從飛舟上看去一般,可從另一個角度,將軒轅臺及四周景象盡收眼底。
兩人相視一笑,宮馳又說道:“不過講真,我昨天還好奇什么樣的人物能入了你的眼,等看到小美人,才明白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你能不能不要小美人小美人的。”蒼楠給了他一拳。
“我喜歡!……哎呀,若他是個女子,你還可以擔心一下。我雖然還年輕、俊美,但若說情愛之事,還是……謹謝不敏吧。”
蒼楠默然,他與宮馳多年交好,意氣相投勝過同門師兄弟,雖時不時忘記了他實際的年齡,但多少知道久遠以前,他自有一段傷心往事,既然對方從不提及,他也從不問。
“今日殿中到底發生何事?”他又問。
宮馳說他本是應宗主之邀前來,正好蒼楠和玄真仍未出來,他便隨意晃到了明華殿。前面的他沒有看到,來時正碰到虞子佩咬定安樾被妖邪侵體并要當場扒他的衣服。
蒼楠擱在玉石欄桿上的手握成了拳狀。
“不過沒事了,既然是你喜愛的小道侶,我萬無不出手的道理。我原本以為天衍宗的徒子徒孫都如你這般青年才俊,誰知道竟然如此上不了臺面……唉,一代不如一代,除了你啊。”
蒼楠眉頭微皺,握拳的手又漸漸松開:“多謝……不過虞師弟,他從前并不是這樣,怎會如此。”
“你不是吧,連我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你那個師弟,對你莫不是有那個意思?”
“你是說,他嫉妒安樾與我的道侶關系?”蒼楠抬頭,有點不相信。
宮馳聳聳肩膀:“大概嘍,而且你那個師弟,跟他老子一樣,真真假假……你可要小心。”
蒼楠一笑置之:“倒也不必太過多心,師叔于我還是多有扶助,師弟當是對樾兒略有偏見,一如我之前。這其中當是有些誤會,找個機會解開便是。”
宮馳:“宗門內務,我也無甚興趣插手過問,但你對小美人到底是何用心?竟然用上血契,我可告訴你,紙契好解,但血契要解,那可是要斷骨挖筋。”
“為何要解?”蒼楠道。
“不是,你忘記他是凡人之軀了,壽元有限,總會……走在你前頭的。”
“那我當尋天下靈藥,為他延壽續命。”蒼楠望著前方,臉上露出笑意,“如此,當不枉他對我情根深種。”
宮馳大無語地看向蒼楠,見對方心馳神往似已沉醉,只好心中暗自嗟嘆一聲不再多話。
兩人又說起宗主重新閉關,蒼楠說他不知為何,對師尊這么快又重新閉關頗為擔心。
宮馳接口道:“你就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宗主叫我過來,更主要的還是不放心你,你這缺的一魄收不回來,始終是個隱患。”
“說起來,我之前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待下次突破,去萬妖谷拿一只大妖祭奉乾元珠,取回魂魄便是,只是……”他看向宮馳,欲言又止。
宮馳好奇:“只是什么?”
蒼楠臉上忽然飛起一小片紅,幾番遲疑終于問:“你給我備的那個……賀禮,還在?”
宮馳疑慮地看著他,漸漸似悟過來,嘴巴慢慢張圓:“不是,你不會真還是童子之身吧……”
躲過蒼楠送來的又一拳,他換上正經面孔:“這又是為何?你不是說喜歡他嗎?還是他……不愿意?”
“非也。”蒼楠便將簡竹之前的警告說給宮馳。
“這我倒是沒有想到,如此說來,那禮物當真還不合適。這樣,改日你將小美人領來,我替他搭搭脈,或者有法子令他……堅強一點。”
“當真有法子,不會傷到他?”蒼楠欣喜地問。
“嘖嘖嘖,莫要心急。”
蒼楠:“……”
宮馳突然發出一陣爆笑,惹來蒼楠莫名和十分懷疑的目光。他笑了半天后,終于忍住,說道:“我想起來你十三歲那年的第一次雄起,臊得跳入我屋前海子,一海子的紅魚都被你震暈的事情……哈哈哈哈哈……”
蒼楠再也忍不了這個老不正經的瓜娃子,一掌風馳電掣打過去,一灰一藍如陀螺般在明華殿前飛轉……
及至宮馳實在躲不過告饒,蒼楠才松開了他。宮馳指著下方軒轅臺上一群如螞蟻般攢動的人群道:“看,你的小道侶已經在送別了,我也該去跟宗主敘談敘談。”說完悠然離去。
蒼楠看向軒轅臺,果然一抹淺藍身影在一群褐衣人群中尤為抓人,他嘴角勾起,往軒轅臺從容而去。
百禮騫和安樾站在巨大石臺的一隅,看著親使團及侍從將回去的行李物件一趟趟擱到升降云車上,再由升降云車拉升至停在半空的飛舟,這只烏金飛舟隨迎親舟隊同來,如今十艘“飛龍”戰艦已經留在天衍宗,百禮騫使團一行便將乘著這飛舟返回。
在他們面前,一支十人的隊伍一排肅立,隊伍中有老有少,身著統一干練勁服,一個個體格強健有力。
這是九嶷使團特地留下的飛龍戰艦技師,將在天衍宗停留兩年,對天衍宗接手戰艦的弟子予以指導培訓,之后再返回九嶷國。
“而等具是九嶷人,雖然暫留天衍宗,莫要失了九嶷國的顏面,指導亦須盡心盡力,以彰顯我九嶷國的風范。”百禮騫對留下的人訓話。
“是!”眾人響亮地回答。
“今日我雖然離去,但圣子會留在天衍宗,爾等雖有領隊,如遇事不決,一切皆聽從圣子之命。”
“遇到什么困難,來找我便是。”安樾也補充說。
又是齊聲響亮的“是”后,百禮騫命他們退下,單獨與安樾往空曠處走去,邊走邊談。
“昨日如何?”百禮騫開門見山。
安樾知道他詢問的是與嵐日仙君的交合之事,他搖了搖頭。
百禮騫掩飾了眼中掠過的一絲失望,沉聲道:“不急,穩妥一點好,不過我看那仙君頗被你吸引,這個頭開得不錯……只是也不宜拖太久,他是否已知你的體質對他能有極大助益?”
“宗主請我隱瞞此事,不令仙君得知。”安樾道。
“這是為何?”百禮騫聽了安樾轉述的解釋后,贊同他的應對,“既如此,你在此事上順著宗主便是,關鍵是莫要令他起疑。”
“安樾你做得很好,有任何的變化進展,及時與我這邊通氣。”百禮騫又道:“在天衍宗內直接傳訊不太安全,半年前我已經命密院在宗門下的仙都城設立了一個鋪子,此后那里便作為你與家中消息物件互通的據地……”
安樾將百禮騫交代的接頭方式注意事項一一記下。
“每日的藥可堅持服用?”百禮騫又問,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他說:“如此便好,尚有三個月,十八年的藥期便滿,此后可以不再服用。至于引藥,除了你帶的一塊,剩下的原料還可以制成兩塊,會一并密送到據點,屆時你前往仙都城取來……”
見安樾一一應答,百禮騫倍感寬慰,突然他停住腳步,神情嚴肅道:“有一件事,雖然并無多大可能,但為師還是要提醒于你。”
久未聽到師徒的稱呼突然出現在百禮騫口中,安樾心中一凜,知道關系重大,當即面容肅穆,躬身一禮:“師父請講。”
“那嵐日仙君天人仙姿,神俊出塵,普通人自然是極易陷入其情愛幻影。但是安樾,就算你與他有再親密的關系,在此過程中,你也絕對不可動心生情,忘記自己的使命。否則不但我琉月一族延續無望,多年的心血化為泡影,你個人也會淪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安樾肅然:“天衍宗魚肉我九嶷,使命時刻未敢忘,師父的教誨弟子謹記。”
百禮騫面色緩和下來:“好孩子,此路艱難,要知道,修行之人以求道為本,就算有些花花草草,對他們也不過是過眼云煙的歷練而已,不可糊涂。切記!切記!”
……
軒轅臺臨近的山峰奇石林立,一條蜿蜒石道延伸至崖邊,再由一座吊橋與軒轅臺相連,是許多通往軒轅臺的路徑之一,蒼楠此刻便走在石徑上,再拐過一道彎,便走出了石林,來到吊橋邊。
遠遠便能看見安樾與他的王叔一邊走一邊敘談,蒼楠停下腳步,如若此刻便過去,大概會打擾他們的話別。
從與安樾的攀談中,他知這位王叔與安樾亦父亦師的關系,此番小道侶背井離鄉,獨自留在他的身邊,之后與自己的家人親友自然是難得再見,念及此,他又何忍去破壞這一刻的溫情。
見安樾在王叔身邊,頻頻乖巧點頭,蒼楠眼中露出笑意,小道侶真是越看越可愛,而他那位王叔,顯然也是十分的不放心,這千叮嚀萬囑咐的樣子,令蒼楠都忍不住想上前大聲告訴他,他會好好地看護安樾,他實在無需如此擔心。
兩人忽然停下,臉色也變得嚴肅清冷,不知道說起了什么,以蒼楠的修為,他此時若將識海放出,自然是可以在對方毫無察覺之下聽到他們的對話,但一來他不屑為此低劣竊聽之事,二來在道侶不知的情況下探聽其話語,也是對道侶的不尊。
所以他只是很快地掐去了這個念頭,繼續微笑著觀望。
突然,百禮騫一撩衣擺,在安樾的面前單膝跪下,并低首行參拜大禮!
如若安樾跪拜王叔,他不會覺得詫異,但反過來……
是何等不尋常之事,會令小道侶口中尊敬的王叔顛倒輩分,向他行如此大禮?
而看旁邊九嶷親使團其他眾人的反應,人人望向二人,也是掩飾不住的吃驚。
蒼楠心頭一動,但還是忍住放出識海的念頭,踏上吊橋往軒轅臺走去。
另一頭,安樾驚詫之下去伸手欲將王叔扶起,但對方使力不動,他扶不起來,只好就這樣的姿勢聽著百禮騫說話。
“圣子,這一跪是代琉月族萬千族人對你無私付出的感激,也是代表九嶷國子民對你為國人以身冒險的感恩。請受我百禮騫、也是千萬人一拜。”
“王叔快快起來。”安樾淚水瞬間盈眶,“安樾不敢忘記。”
百禮騫終于站起,亦是老淚縱橫。
安樾拭去眼中熱淚時,蒼楠正好走到近前:“樾兒、親使大人,如此傷感,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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