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怡對這個女兒其實談不上來有什么感情，甚至有一些怨恨。

        當年回鄉(xiāng)下看母親也不過是看她長得還算可以，沒白瞎自己的基因，施舍一般給了莫以寧片刻溫柔，沒想到莫以寧對自己卻難得的親近和討好，這讓李思怡很意外。

        后來把莫以寧接來北城的時候，李思怡也沒有管過她一天，任她自生自滅，直到需要走言衡這個局的時候，李思怡才想起來被自己放養(yǎng)的莫以寧。

        而莫以寧在執(zhí)行自己計劃的時候，非常乖巧聽話。很多時候還會很殷勤的看著自己。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或許也是在想從自己這收獲一些關(guān)注的目光吧。

        李思怡從那一刻開始感覺自己或許從來沒有看懂自己的女兒。

        不過她也不屑于也不在乎。

        后來在法庭上，對面律師在羅列自己各項罪名時，李思怡只是小小的走神了一會，就悉數(shù)認罪，沒有上訴。

        只言片語沒有提一句莫以寧，甚至在法官詢問莫以寧的時候，自己居然難得善心了一會，撇清了莫以寧。

        這大概是李思怡這輩子對這個女兒唯一一次的真心吧，不過她并不想跟莫以寧說。

        “媽，我知道是因為我的出生改變了你的人生軌跡，你恨我厭惡我。但是我還是想靠近你一點，哪怕你只會嫌棄的看我一眼，我心里也是高興的。”

        莫以寧頭一次在李思怡面前剖析了自己的感情，這番話讓李思怡愣了一下，

        接著突然就笑了起來。

        “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恨過我？”

        “恨過，但是看到您現(xiàn)在這樣，就什么也不恨了。只是在言衡的事情上，我是真的怨你啊。”

        “你讓我有機會靠近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短暫的擁有他，最后再親手打碎我的夢。”

        “如你所料，我愛上了言衡，也如您所說，動了真感情受傷的是自己呀。”

        莫以寧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淚瘋狂的在眼睛里打轉(zhuǎn)，鼻子通紅。

        她對李思怡的感情很復(fù)雜，一邊怨恨，一邊又有些貪戀她的關(guān)心，哪怕那一點點溫柔是是偽裝出來的。

        李思怡沉默了半晌，戴著手銬的手捏了捏又放松，然后沉聲說道：

        “你以后不要再來看我了，你還年輕，還有更長的路要走，不做我的女兒會讓你生活更輕松一些，照顧好你外婆，以后好好生活吧。”

        “老家的抽屜里有一個相框記得拿來看看。”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留給了莫以寧一個筆直的背影。

        莫以寧看著李思怡遠去的背影瞬間淚如雨下，她什么都沒說，但是她好像什么都懂了。

        等回到牢房后，李思怡坐在椅子上，看著那鐵窗，有些愣神，今天自己會落到這樣下場，她不是沒有想過。

        當年她在北城遇到莫航的那一刻，她就回不了頭了。

        回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李思怡恍如大夢一場，說不上后不后悔，只是遺憾每年不能到程陽墳前送他一束雛菊了。

        如果當年沒有招惹莫航就好了，可能現(xiàn)在自己還是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姑娘，循規(guī)蹈矩的念完書，找工作。嫁個普通的丈夫就這樣平凡的度過一生。

        自己不會只身一人來到北城，陷入陰謀的旋渦。

        被莫航挾持著，一步錯步步成為他奪取言氏集團的棋子，把言翰學家攪得腥風血雨。

        人生沒有那么多假如如果，自己的人生到此結(jié)束。

        一滴清澈的眼淚從李思怡的眼角滑落。

        -

        莫以寧是哭著出的看守所，白皙的小臉哭得通紅，眼睛腫成了核桃。準備離開之際，再次回頭深深的望了望大門。

        這大概是最后一次見面了吧。

        莫以寧就打車去了言氏集團，她想臨走前，再看一眼言衡，跟他好好道個歉。

        莫以寧在冷風中瑟瑟發(fā)抖了兩小時，終于在大廳門口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立馬奔了過去。

        在距離言衡半米的位置停了來輕輕的叫了一聲：“阿衡。”

        言衡腳下一頓，看向莫以寧的眼神如九天寒冰：“你是忘了我之前的警告了？”

        莫以寧覺得比起刺骨的寒風，言衡冰冷的語氣更令人難以忍受，莫以寧掐了掐手心，努力平復(fù)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繼續(xù)開口：

        “對不起，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別有所圖，但是后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我的耐心有限，我并不想跟你在這廢話，如果你今天是單純的想來道歉我聽完了。你可以走了。”

        言衡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lǐng)帶，看著莫以寧楚楚可憐的臉，只覺得心煩意亂。

        自從知道莫以寧的真實嘴臉，言衡每次一看到莫以寧，他就會想起自己對葉安清做的那些混賬事。

        越想就心里越?jīng)]底氣。越看越愧疚。

        “阿衡，我今天是來跟你道別的，可以陪我吃頓飯嗎？我很快就離開北城了。可能以后都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言衡看著莫以寧苦苦哀求的臉，還沒張口說什么，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葉安清，抱著胸一臉興致昂揚的打量這邊，言衡肉眼可見的慌了。

        “清清？”

        葉安清沒說話，挑了挑柳眉轉(zhuǎn)身就走。

        言衡見葉安清這似笑非笑的臉心里更慌了，立馬伸手扯住葉安清的衣袖。

        “清清你怎么來這里了？”

        言衡完全把莫以寧當空氣。

        “我過來辦事，抱歉打擾你們了。”

        葉安清一點都不想糾纏。

        言衡眼底閃過一絲受傷，握著葉安清手腕的手也瞬間卸了力，但仍不肯放棄：“吃飯了嗎？一起吃飯。”

        就在這時，顧非逸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堂哥費心了，我怎么會讓自己媳婦餓著呢？”

        說完就往葉安清旁邊靠，兩個人的肩膀都貼在了一起…

        言衡五指攥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顧非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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