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豪現在只覺得臉上臊得慌。

　　他明明一個有能力有本事的大男人竟然靠女人坐上這個位置，這簡直比當著面罵他是廢物更讓他受不了。

　　但面對別人來往恭賀的聲音，他的虛榮心又得到了前所未有極大的滿足。

　　他從小就在父親的扶持下長起來的，背后有多少人罵他是付不起的阿斗，用多少人脈錢財才勉強把他推到這個位置上。

　　但現在，他親自去會見宣傳部的唐部長，當著他的面展示自己辛苦學來的本事，運籌帷幄的人員調動，還有對新聞稿件的處理。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做的完全已經是超規格的，所以才讓唐部長松口，答應了自己坐上秘書長的職位。

　　他覺得自己終于揚眉吐氣的時候，那一通電話又把砸醒。他這才知道，原來是熊甜甜跟唐部長搞到一起了。

　　不！也不是搞到一起。聽電話里的意思是，他們兩個在一個房間，被父親撞見了，唐部長是出于心虛，亦或者是因為避免將來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給的“封口費”。

　　他的職位是封口費？

　　呵！

　　“唉？怎么就你們爺倆，你那個兒媳婦沒來啊？”徐衛國將茶水遞過去的時候問了一句。

　　趙子豪的臉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趙剛倒是非常坦然，笑著道：“她呀，在家養胎呢，前幾天路滑摔了一跤，最近就讓她在家養著，等過段時間養好了再過來給你拿喜酒。”

　　“哎呀！有孩子了？這是好事啊！恭喜啊老趙，你也要抱上孫子了！”

　　“是啊，以后我也能抱孫子去單位炫耀炫耀了！”

　　三人端著茶杯笑的熱鬧，正在廚房忙碌梁振濤夫妻倆，一聽到這話，互相側頭對視一眼，然后又裝作什么都沒聽到的樣子，端著洗好的水果走了出去。

　　閑聊一會，趙剛帶著趙子豪就回去了。

　　看著趙子豪有些頹廢的背影，梁振濤瞇了瞇眼睛。

　　“不對勁吧。”徐倩說。

　　梁振濤點頭，“難得沒發瘋。”

　　忽然他想到了上一世網絡上的一句話：還是靜悄悄，肯定在作妖。

　　趙子豪這個不老實的，今天突然變啞巴，就很不對勁。

　　“估計正琢磨壞呢。”

　　徐倩聞言，墊腳湊到梁振濤耳邊，“我聽說，他申請到省委宣傳部秘書長，是想比過你。”

　　“比過我？”梁振濤疑惑的指著自己，“我們兩都不是一個職級的，他高我兩級，這有什么可比性。”

　　徐倩笑道：“那是你不知道，上次你去市里開年底大會的時候，不少其他領導都夸你，說你言談妥帖，思想高，有覺悟，會看眼色還聰明，總之啊，就是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的。”

　　實際上還有他爸的推波助瀾。

　　當時徐衛國只是想著，寧江縣事多，怕他將來會有什么，所以先把他的名頭先宣揚出去，在外面留個好名聲，即便將來卷進里面去，在專案組走訪調查的時候，這些外人的印象就會對他的前程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梁振濤以為是當時在大會上，自己為了避免搶李長明風頭耍的那個小聰明的緣故，但也感覺，外面人夸成這樣有點不正常，但這種話也不妨礙什么，也就沒當個事。

　　幾天的迎來送往，差點把徐家的門鈴按爛。

　　作為當事人，梁振濤和徐倩兩人即便在旁邊作陪，幾天下來臉都笑僵了。

　　“晚上還有一個人要來，你們快打起精神來。”徐衛國一邊督促兩人，一邊直接對著壺嘴喝茶水。

　　剛剛在電話里跟一位副廳相互客套了半個小時，說的他是口干舌燥。

　　繞是三人都是在官場混跡多年的泥鰍，此時都疲憊了。

　　“這就是權利的代價。”徐倩感嘆。

　　徐衛國瞥了她一眼，“什么權利？是成長！”

　　徐衛國放下茶壺，表情嚴肅地開始給兩人上課。

　　“一個人如果想要成長，那么就要經歷很多東西。比如失敗，挫折，貶低，背叛，甚至往前十幾年……不說那么遠的，就說三五年前吧。”

　　“96.97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個體戶自己做生意做買賣，要到外地去進貨，綠皮火車那時候的治安怎么樣你知道吧？”

　　這個梁振濤知道。

　　當時為了安全，錢都是放在內褲里的，或者捆成小捆，夾在屁股里，要不然隨時都有可能被小偷扒走。

　　而且那個時候的火車上可不止有小偷，還有人販子。

　　那時候的人販子，大姑娘小媳婦，孩子嬰兒，都不是拐，是明搶。

　　烏泱泱一圈人涌上來，東擠一下，西推一下的，人就被推迷糊了，然后用麻袋一套，直接就扛走。

　　“當時的個體戶為了安全把貨運回來，都是十幾個甚至是幾十個人一起去上貨，為的就是抱團。”

　　“但他們之前又怎么確信相互之間不會坑對方？一是人情往來，就像咱們現在這樣。二是利益牽扯。”

　　“當然，咱們雖然涉及不到金錢利益，但每個職級之間都涉及了很多比金錢利益更麻煩的東西。如果你想將來在一個地方安全的行走，哪怕是為了省麻煩，建立起獨屬于你的人脈網，在關鍵時刻會幫你抵擋很多東西，就比如我剛剛說的那些困難，在將來遇到的時候，可靠的人脈會幫你解決。”

　　他說的解決，并不是人家過來幫你處理掉這些麻煩，而是在你想要化解困難的路上，你的人脈會為你行很多的方便。

　　“所以你覺得這種交際費心，實際上現在的費心，是為了將來能省心。”

　　夫妻倆對此也非常認同。

　　抱怨也只是跟自家人撒個嬌而已。

　　重新收拾一下，打起精神，一家人就等著迎接另一個領導人進門了。

　　可看到那個人，梁振濤就愣住了。

　　“小梁，好久不見啊！”

　　梁振濤回過神，立馬上前握手，“劉書記，您怎么過來了？”

　　劉長江笑著跟他在沙發上坐下，用欣慰的眼神打量著他。

　　一年前，因為梁振濤搶了徐倩，趙家針對他，把他從寧海縣調去寧河鎮做文員，還是劉長江心存善念，暗中跟徐東衛交代照顧他，他這才做了徐東衛的聯絡員，才有機會接觸當時正開發的項目，才能立功和后面的發展。

　　還有他被趙家針對抓去關著，也是劉長江親自接的他。

　　可以說梁振濤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源于他當時的一個善念。

　　劉長江笑著拍拍他的手臂，“當然是因為你升任了，我來恭喜你啊。”

　　他接過徐倩遞來的茶，看向徐倩也是同樣的欣慰。

　　然后回過頭，繼續道：“也是順便提前來看看我的秘書，免得見面當天激動的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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