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酒鬼靳輔
聽聞里面?zhèn)鱽磉@句話,夏言頓時慌了。
連忙回頭看向一身便裝的寧辰,卻見寧辰臉上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陛、陛下勿怪,這家伙就是這么個臭脾氣……”
寧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輕聲吩咐了小安子一些事,只見小安子連忙跑走了。
夏言的敲門聲又響起了:“靳兄,快開門,是陛下來了,真的是當(dāng)今陛下……”
可話音未落,里面便再次傳來了喝聲:“什么陛下陛上的,我光棍一個,誰也不見……”
夏言再次一愣,這回他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忍不住罵道:“真是頭不知死活的倔驢,活該你打光棍……”
一旁的曹大海此時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更是“噌”的一聲拔出刀,抬腳就要破門而入。
寧辰及時阻攔道:“住手!”
“既是朕有求于他,等等又何妨……”
殊不知,寧辰現(xiàn)在是真的很缺人,既然靳輔是個人才,那自當(dāng)有求賢之姿!
可曹大海不甘道:“可是此人實(shí)屬無禮,陛下您紆尊降貴,親自來見他,他竟敢關(guān)門不見,甚至還出言不遜……”
寧辰笑了笑:“你不懂,這說明他很有個性,往往越有本事的人,就越有個性!”
聞言,夏言不禁一怔。
他也沒想到寧辰會說出這種話來,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能如此包容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犟驢。
這實(shí)乃他生平僅見!
不覺間,心中又對小皇帝多了幾分尊敬。
夏言還想繼續(xù)叫門,可被寧辰攔住了。
“陛下,他不開門,我們總不能一直這么等下去吧……”曹大海說道。
寧辰看了看小院,走到一個破木桌前坐下,喃喃道:“放心吧,很快他就會親自開門迎朕進(jìn)去!”
聞言,曹大海頓時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夏言更是知道靳輔的脾氣,這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
他都敲了那么長時間的門,甚至報出小皇帝的名號靳輔都不開門,又怎可能親自開門迎接?
沒多久,小安子便提著兩壺酒回來了。
寧辰吩咐幾人坐下陪他喝酒,可酒壺剛打開一會,吱呀一聲,房門竟也隨即打開了。
一道邋遢的身影隨即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這、這是玉瓊酒?”
夏言與曹大海對視一眼,隨即都紛紛看向?qū)幊健?br />
心中更是暗道:“果然還是陛下聰明,竟能想到用酒把這酒鬼吊出來……”
殊不知,在寧辰看來,一個能因酒被人陷害的人,自然是拒絕不了酒的誘惑。
更何況,方才夏言叫門之際,他便已經(jīng)嗅到了屋內(nèi)傳出來的酒氣。
“好鼻子,要不要過來嘗嘗?”寧辰?jīng)_著靳輔搖了搖酒壺,絲毫沒有皇帝的架子。
靳輔頭發(fā)凌亂,衣衫破爛,但卻兩眼放光。
他帶著渾身酒氣,踉踉蹌蹌地來到桌前,剛要雙手拿過酒壺,卻咽了咽口水,又將酒壺放下:
“就憑這兩壺酒就想讓我替這爛朝廷效力,做夢!”
說罷,便又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走去。
夏言剛要開口,寧辰突然搶先說道:“那如果你一輩子的酒朕都包了,夠不夠?”
夏言與曹大海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收買得這么直接嗎?
不料,靳輔竟真的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看那兩壺酒,又狐疑地看向?qū)幊剑骸罢、真的??br />
寧辰笑道:“朕能進(jìn)去說嗎?外面多少有些涼……”
靳輔遲疑了片刻,最后還是冷冷丟下一句“請吧!”,便端著一把抱過酒壺牛飲一口,而后兀自進(jìn)了房間。
幾人跟著進(jìn)了屋子,一進(jìn)屋,寧辰的目光便被那張大木桌所吸引。
桌上擺滿了雜亂無章的工具、圖紙,還些有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見寧辰專心致志地打量著桌上的東西,似乎在思索著神惡名,而靳輔也只顧著喝酒,各忙各的,沒人切入正題。
夏言著急了,苦口婆心地說道:“靳兄,江南決堤,數(shù)十萬百姓喪命,你難道真的就不肯出山嗎?”
靳輔滿飲一口,擦了擦嘴:“那是朝廷的事,與我何干!”
夏言一愣:“你怎么一進(jìn)屋就翻臉不認(rèn)了?剛剛陛下說包你一輩子的酒,你不是已經(jīng)……”
靳輔冷笑著打斷道:“我只問是不是真的,又沒答應(yīng)!”
夏言頓時怒了:“你怎能在陛下面前如此無賴……”
頓了頓,他還是又苦口婆心地說道:“水利方面的東西沒人比你更懂,此次決堤,陛下就是要重修大堤,徹底解決江南水患!”
“你身為大寧子民,怎能袖手旁觀……”
靳輔冷哼一聲:“若是以前的我或許會被你說動,可現(xiàn)在,我就是爛命一條,沒心思管天下那些爛事兒……”
正說著,他突然沖著寧辰喊道:“住手,那是我的東西,別亂動!”
原來寧辰正拿起了桌上的一個小玩意兒。
見靳輔沖著寧辰大喊,曹大海頓時怒了:“放肆,你是怎么和陛下說話的,想死是吧!”
不料,靳輔卻冷哼道:“沒錯,我早就想死了,你倒是動手。
曹大海盛怒不已,當(dāng)即要拔刀,不料再次被寧辰阻止了。
寧辰拿著那小玩意兒,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靳輔,儼然是個好奇心十足的小孩:“這是什么?”
靳輔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道:“沒什么,就是些小玩意兒!”
說罷,便起身快步來到寧辰面前,一把奪過了寧辰手中的東西,放回桌上。
寧辰皺了皺眉,突然沉聲道:“靳輔,你還要繼續(xù)裝下去嗎?”
靳輔愣了愣,又不耐煩道:“不之所云……”
話音未落,寧辰當(dāng)即再次拿起那小玩意兒亮在他面前,正色道:
“既然你說不想管天下那些爛事,那請問這是什么?”
靳輔一怔,眼里頓時閃過一絲疑慮:“這,這只是個供消遣的小玩意兒……”
寧辰冷笑一聲:“消遣?我看這是你研究的灌溉工具吧?”
靳輔不由地一怔,眼里頓時閃過一絲強(qiáng)烈的震驚。
他實(shí)在不敢相信,從未有人認(rèn)出這是什么,可這小皇帝竟能一眼看出這東西的用途。
不禁喃喃道:“你、你怎么……”
寧辰直勾勾地看向靳輔,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稚童的天真,他沉聲道:“你不是說你沒心思管天下那些爛事兒嗎?”
“那為何要私下研究灌溉工具了?”
“還有這些堤壩圖?”
聞言,靳輔猛地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這小皇帝竟然連這些圖都能看懂!
然而,他早已對朝廷徹底失去了信心,也知道小皇帝這一行人來此的目的,于是再次冷冷道:“是又如何?”
“我閑著沒事畫得玩,不行嗎?”
寧辰微微皺眉,隨即順手拿起案上的紙筆,兀自畫了起來,邊畫邊說道:
“也罷,那你繼續(xù)吧!”
“原本聽夏言說你是個人才,朕這里正好有個可以徹底解決江南水患,實(shí)現(xiàn)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連一個簡單的灌溉工具都弄不明白的人,又哪來的本事去修建天下第一大壩?”
寧辰畫完,將筆一扔,隨即吩咐道:“回宮!”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兩壇酒和那張圖,就當(dāng)朕送給你的見面禮了!”
“朕以后也不想見到你這種廢物了!”
說罷,見夏言幾人還愣在原地,于是沉聲道:“還愣著干嘛?隨朕回宮!”
三人以為寧辰是真的發(fā)怒了,特別是夏言,他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此刻也只能沒好氣的瞪了眼靳輔,隨即快步跟上寧辰。
“等等!”
突然,靳輔大聲喝道,“你說誰是廢物?”
寧辰停下了腳步,不屑地說道:“還能是誰,自然是你靳輔!”
被一個九歲稚子罵作廢物,靳輔登時就怒了:“士可殺不可辱!”
“你憑什么罵我是廢物,別以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說到底不過是個九歲稚子……”
可他話音未落,寧辰突然冷哼一聲打斷道:“沒錯,朕確實(shí)只是個九歲稚子,但朕這個九歲稚子都知道,堂堂七尺男兒,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來!”
“可你靳輔呢?”
“只因被人陷害,只因一時不得志,便整日以酒度日,如此頹廢,你不是廢物又是什么?”
“睜開眼看看你的摯友夏言,他也曾跌倒過,也曾頹廢過,也曾獨(dú)善其身過!”
“可現(xiàn)在,他站起來了!”
“而你,還在跪著!”
說罷,寧辰便帶著三人離開了屋子。
誰都沒想到這次特意來見靳輔會是這么個結(jié)局。
原以為小皇帝會好好勸靳輔。
尤其是曾被小皇帝苦口婆心勸說過的夏言,他怎么也沒想到,小皇帝會突然生這么大的氣。
以至于剛走出屋子,他便滿臉歉意地說道:“陛下,是微臣的錯,微臣不該……”
不料,寧辰卻突然笑了出來:“放心吧,他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夏言一怔:“追上來?這、這怎么可能,他那頭犟驢……”
寧辰笑而不答,繼續(xù)往外走去。
殊不知,寧辰上一世見過不少像靳輔這樣的人。
明明有本事,有壯志,卻因?yàn)槟骋淮未驌魪氐壮翜S,更是自暴自棄,淪為混不吝的滾刀肉!
可越是這樣的人,心里那股火越撲滅不了。
對于這類人,最有效的辦法便是激將!
而且,還得拿出真東西震懾他。
而寧辰拿出來的真東西,正是他留在桌上的那張圖!
而此時。
屋內(nèi),靳輔正目瞪口呆的地盯著寧辰留下來的那張圖!
口中更是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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