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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開車我開車？”
  新工業(yè)區(qū)的一處被臨時開辟出來的停車場上，正走來了并肩而行的兩人，雙雙盯住了那一輛提前從本地同志們的手里借過來的車輛，其中一人還遙遙地問出了這么一句話語。
  “你開車能顛死個人，我來吧。”
  而另一旁瞧著半老模樣的男人口中回答來得也迅速且言語干脆，說完便徑直走向了駕駛位處，拉開了車門入座。至于問話的文斯，自然也識趣地去了副駕的方向進(jìn)車坐好。
  “來吧，把你精心準(zhǔn)備好了的旅游路線圖發(fā)我，我們這就要開動了。”維薩說著話，一手給自己綁上了安全帶，還一手拿著車卡在感應(yīng)器上刷了刷，細(xì)微的引擎聲音也隨著這動作而淺淺作響。
  聽見了身邊人這么說，文斯的眼前電子光芒閃動，一份文件被其一念發(fā)送了出去，讓那收件人維薩的眼前也同樣地閃過了藍(lán)色光芒。
  “你開車的話可得留點神，武器最好也都提前放在順手的地方，這不夜城本來就是個亂的要死的破地方，現(xiàn)在不夜城議會馬上玩完了，治安只會更加得操蛋。”從文斯的嘴里，似乎永遠(yuǎn)也聽不到關(guān)于這座城市的哪怕一句好話。
  即便自己二人此行正是為了帶這個混蛋過去看看他所在意的人或地。
  “哼哼，我明白，我明白。不夜城的大名我怎么可能沒聽說過？”回應(yīng)著身旁的文斯，維薩還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來了手槍一把，就這么順手?jǐn)R在了主駕副駕之間的儲物柜里，再開口饒有興致地問了文斯一句：“那這個夠不夠？”
  或許是在鹽湖城那樣的地方待慣了吧，維薩多少還是有點天真，真心覺得就算路上真遇見什么小混混，難道自己把家伙事都亮出來了還不能將其嚇退嗎？
  豈料身旁的文斯只是微微瞥了一眼維薩拿出來的小水管，非但沒能閉上嘴，反而臉上的憂愁神色更甚：“就這？你還帶了什么別的家伙事嘛？”
  “額……這都不行？”這般反應(yīng)，也自然讓維薩有點愣神，似乎是又想歪到了別處去，臉上的神情數(shù)度變幻，最終全數(shù)化為了口中一句疑惑的話語：“不是，文斯，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去看人的，還是去殺人的？怎么對這火力還有要求呢？”
  “我特么要是真想著去殺人，我就提前跟你說帶火箭筒了！”先是夸張的一句話出了口，打消了維薩那榆木腦袋里頭的胡思亂想，文斯又再一次地跟自己的好戰(zhàn)友重申起了這座狗屎城市的危險性：“在這座城市里稍微有點檔次的混混手上都標(biāo)配一把大槍，真遇見了那樣的麻煩，你就掏一把小水管來？給人笑掉大牙不說，以那些混混一個個不怕死的渾勁，還有極大的可能直接把咱們都卷進(jìn)一場槍戰(zhàn)里頭去。”
  聽見了文斯如此說，維薩也稍稍的理解了點這座城市的草蛋，但這會自己的手上也真就只帶了這么把小手槍，一時間急得維薩也慌了神：“那……那怎么辦？我再回去拿槍去？等等，不對啊，部隊里頭的槍我也拿不出來啊！紀(jì)律不允許啊……”
  而維薩慌慌張說出來的這么一句話也算是給文斯也提了個醒，確實如維薩所言，“燎原火”的軍隊內(nèi)部都有著極為嚴(yán)格的紀(jì)律要求，部隊配發(fā)的武器在沒有任務(wù)的情況下想要往外帶那更是門都沒有，別說門，窗戶都封死了。
  像自己這種私人出行若想要保證自己安全的話，所能夠依仗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的私人武備了……
  想到了這，文斯也伸手進(jìn)了自己的腰間，將那一把已經(jīng)不知跟著自己多少年了的老伙計給抽出了槍套。
  熟悉的銀白色槍身，熟悉的暗紅色握把，獨一無二的槍機(jī)閉鎖結(jié)構(gòu)，辨識度極高的槍口龍息裝置。
  不管看幾次，都性感的讓人發(fā)瘋。
  “行了，暫時就這樣吧，我手上還有把算是堪用老家伙。”在這把馬洛里安握持在了自己手上的一剎那，文斯的氣質(zhì)仿佛都產(chǎn)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不見了軍人的干脆與堅決，反而在話音末處多了一段未明的尾音，聽起來既頹廢，又慵懶，像極了那些所謂嬉皮士的浪蕩腔調(diào)。
  讓一旁的維薩聽進(jìn)了耳朵里也不禁一皺眉。“嘿，收收味，你早些年的那股子臭味怎么又冒出來了？到了熟悉的地方臭味也跟著長回來了嘛？”這一邊說著話，動作上也沒了異議，發(fā)動起了汽車駛離了這一片臨時的停車場。
  “明白。”都被維薩這么說了，文斯自然也是立刻從馬洛里安帶給了自己的恍惚之中抽身而出，再是稍稍晃了晃自己的一顆腦袋，將那陳舊的頹廢記憶都盡數(shù)地拋出腦海，同時又將視線轉(zhuǎn)到了車窗之外去。
  “按照文斯你給我的地圖，那我們現(xiàn)在的第一站應(yīng)該就是憲章山了。”
  駕駛著汽車行駛在了略顯空曠的道路之上，或許是維薩開慣了軍車開得格外快的緣故，也或許是“新軍”的駐地距離憲章山也不算太遠(yuǎn)的原因，僅這一會會的功夫，車輛的前方就已經(jīng)能夠看見那一條分隔了科羅納多農(nóng)場與憲章山兩處區(qū)劃的高速公路。

  而在看見了這一條公路的同時，維薩也回想起了來了腦海當(dāng)中的情報，于是又和自己身旁的“本地人”文斯聊起了新的話題：“聽說這邊有個什么叫做虎爪幫的黑道，勢力還挺大，文斯，你以前在這住的時候有跟他們打過交道嗎？”
  “哈哈！有！當(dāng)然有了。”若是問起別人或許文斯還得仔細(xì)回想回想，但這會維薩問起來了的可是特碼的那個虎爪幫，不管忘了誰文斯都不可能忘了的那個虎爪幫：“我和他們的交道那可深了去了，就屬于是那種一見面就得動刀動槍分個死活的交情，怎么樣？夠不夠有交情？”
  “哇哦……”只不過文斯這會說出口的“交情”，和維薩想象當(dāng)中的“交情”未免就有點不太一樣，讓維薩也瞬間有點啞然。
  也正是在維薩說不上話的這會功夫，車窗外頭的景色也在不斷地反向飛馳，而那一條分割了兩個區(qū)劃的高速公路也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文斯維薩二人的身后，這就算是正式的進(jìn)入了憲章山的地界之上。
  “反正要是讓我這么個‘本地土著’來概括一下形容那個虎爪幫的話……”見維薩這會說不出話來，文斯口中話語繼續(xù)：“……那就是——狗！”
  那話語倏地高聲，嗓音也瞬間切齒。
  哪怕維薩這會正專心看著路，仿佛也能用耳朵聽見自己戰(zhàn)友臉上正猙獰著的憤恨面容。也是這會，維薩才堪堪意識到自己究竟是挑中了一個怎樣差勁的話題來作為談資。
  “那個什么虎爪幫就是荒坂公司豢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他們替荒坂干那些‘精英’們拉不下臉去干的臟活，再從荒坂的手里面討要點高科技的小玩意，在法律上獲得一點小特權(quán)作為報酬。哪怕現(xiàn)在荒坂公司徹底地垮塌了，換成了那什么生物科技做東，一切也都沒有根本性的變化！惡犬還特碼的是惡犬！”
  一語道破了那虎爪幫的實質(zhì)，眼瞧著車窗外的景色因前方不遠(yuǎn)處的紅色信號燈而緩緩?fù)ｑv，似乎在街邊瞧見了什么的文斯又趕緊地拍了拍維薩的肩頭，伸手指向了窗外去再開口：“嘿！你不是想問虎爪幫嘛？你看那邊是什么！”
  再等維薩也順著那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看見的則是十字路口一角的小小門店之前正有四五名各自手持著長槍短棒的紋身青年在一名西裝革履的月帶頭壯漢帶領(lǐng)之下向著一名年紀(jì)稍大一點的中年人發(fā)著難。
  而為了聽清楚那邊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維薩也趕緊一按車上按鈕，降下了車窗玻璃，讓那邊的話音得以傳進(jìn)了自己的耳中。
  “……嘿！先生！我不是給你們虎爪幫交過保護(hù)費(fèi)了嘛！我給你們交過保護(hù)費(fèi)了啊！”先是那位被圍住了的像是店長模樣的男人口中的急切話音傳來。
  隨后緊緊跟著的，便是那名月帶頭壯漢的奇怪口音：“哦——抱歉老板，我們來找你并不是老板你少繳了我們虎爪幫的保護(hù)費(fèi)，事實上，老板您的保護(hù)費(fèi)交的足額足數(shù)，我們虎爪幫很滿意……”
  “那你們還來找我干嘛……我可什么都沒做啊！我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店里頭老老實實地做著我的小生意，我可什么都沒做啊！”難掩的驚慌態(tài)度從老板的口中顯露地淋漓盡致，光是此刻在車內(nèi)聽著，維薩的手就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收納柜中自己的那一把小水管……
  “不，老板先生，  您做了，您在兩天前，給高速對面來的人也交了保護(hù)費(fèi)，對吧？”那個月帶頭壯漢背對著維薩的視線，奇怪的口音也讓維薩聽著是那么的陌生，但即便如此，維薩也能從那話音的頓挫之間聽出來深深的玩味。
  就好像是戲鼠的頑貓一般，獵人對于獵物的玩味。
  “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先生……先生！兩天前馬路對面來的那一群六街幫的人，他們也是拿著槍來的！他們一過來什么也不說，拿著槍就往我腦袋上頂，問我收保護(hù)費(fèi)！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先生！”些許的泣音開始夾雜在了老板的話語之中，讓那整一句辯解聽起來都是格外地悲愴。
  同時也令得那車內(nèi)的維薩再也忍不下心頭的窩火，握住了那小水管就要對準(zhǔn)了窗外……
  卻被一旁同樣目睹了這一切的文斯伸手按下。
  “嘿！別沖動，你現(xiàn)在或許能打死那幾個混賬，但你也得想想這幾個人死了，虎爪幫會善罷甘休嘛？虎爪幫或許找不到你在哪，但他們一定能找到那位小老板，屆時那位小老板又會被虎爪幫如何對待？然后你再仔細(xì)想想，你這會出手，究竟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
  比起維薩，在這座城市里頭混跡的足夠久了的文斯明顯就要冷靜得多，開口與維薩痛陳了一番利害過后，也成功地將維薩將舉起的槍口給勸了下去。
  但是維薩這一心頭的窩火卻是無論如何也勸不下去的。“那文斯你說我們怎么辦？就這么干看著嗎？就這樣什么都不做？”
  “你以為我們是過來干什么的？我們之所以趕到了這邊來，不正是為了讓這樣的事情不再發(fā)生嘛？呵呵……”嚴(yán)肅著臉，文斯說出口的話語才剛說完了一半?yún)s又破了功，不禁輕笑了兩聲。

  只因為文斯還記得自己與自己同一班的五名戰(zhàn)友們剛剛到了芬利小鎮(zhèn)上的時候，同樣的話語面前人也對自己講過，而此刻居然是反過來輪到自己教育起維薩了。
  “……反正……如果不能徹底地將這一套由極端資本主義所架構(gòu)起來了的恐怖統(tǒng)治體系整個推倒、重建，今天維薩你殺了一個虎爪幫，明天還會有豹爪幫、貓爪幫，他們還會做著與虎爪幫一模一樣的的勾當(dāng)，什么都不會改變。而我們千里迢迢過來這座城市的目的，不正是為了將這一切重構(gòu)的嘛？”
  文斯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自己，但夜之城還是那個夜之城。曾經(jīng)的自己只知道要反抗，而現(xiàn)在的自己才真正知曉如何去反抗。
  “把槍放下吧，我們并不急于這一時。”
  那黑洞洞的槍口，漸漸地低垂。
  而車窗之外的悲劇，卻依舊在上演。
  “很好，老板先生，我就知道您是識大體的人，您的賠償款我收好了。同時，我也希望您能夠明白這個道理，您既然交給了我們保護(hù)費(fèi)，那么‘保護(hù)’您就成了我們的‘義務(wù)’，下次當(dāng)您再遇到那些可惡混蛋的勒索時，希望您能夠第一個想起來的是發(fā)出消息通知我們過來，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乖乖地上繳錢財，一聲不吭……”
  那一位留有著月帶頭的西裝壯漢一邊說著話，還一邊低下了身去，將自己的一張大臉湊得離癱坐在了地上，紅了眼眶微微顫抖著的老板更近了些。
  “……畢竟，老板先生您不需要兩份‘保護(hù)’，自然也不需要繳納兩份保護(hù)費(fèi)。所以您除了交給我們虎爪幫的那一份保護(hù)費(fèi)以外，再交給任何人的保護(hù)費(fèi)都將被我們視為‘資敵’，您，明白了嗎？”
  “我……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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