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我曾多次質疑江嘯天是敵是友。
  然而，我越發察覺他對我的關心是真誠的。
  我家的麻煩本與他無關，但他卻盡心盡力地幫助我。
  他的話語總能撫慰我，讓我心中稍感寬慰。
  我與江嘯天匆匆返回家中。
  父親見我深夜外出，怒火中燒，手指著我大聲責罵。
  “你瘋了嗎？大半夜往外跑！我們只在狐貍祠拜了一個小時，你就不見了！”
  “說了多少遍了，你命途多舛，體質陰寒，夜晚外出會有危險的！”
  父親氣得臉色鐵青，大聲呵斥。
  祖母原本已準備休息，聽見父親的斥責聲，連忙披上外衣，匆忙走出房門。
  見我和江嘯天一同進門，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九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命硬？家人為你操碎了心，你卻一點不讓人省心！”
  父親的臉色十分難看，瞪了一眼江嘯天：“我請你來，不是讓你夜里帶九娃去招惹邪靈的。如果九娃有個三長兩短，別以為你是道士我就怕你，誰敢動我兒子，我就跟誰拼命！”
  看著父親緊張的神情，我更加困惑。
  那幕場景與父親的形象格格不入，我不相信那是他的所作所為。
  江嘯天將裹著八個嬰兒遺體的布料放在地上。
  “有些事，你們應該給個交代了。這些嬰兒是怎么回事？我勸你們坦白，這些嬰魂怨氣深重，遲早會對孟九郎構成威脅。”
  江嘯天面無表情，冷冷地注視著我的父親。
  奶奶瞧見如此多的嬰兒遺物，驚駭之下尖聲叫喊：“天哪！你這倒霉的道士，是要嚇死我嗎？”
  嬰兒的遺物令奶奶面色如紙，她誤以為這是江嘯天有意的惡作劇。
  然而，父親面對這些，沒有表現出絲毫驚奇，反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父親，這些都是母親懷的那八個孩子嗎？”我忍不住問，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父親如此疼愛我，卻能做出這般駭人聽聞的事，我實在無法理解。
  從父親的表情看，他顯然知情，否則不會如此鎮定自若。
  “江師父，此事你不必深究，我們家的事務，你無須了解過多。總之，我只求九娃安然無恙。”父親低沉的聲音，充滿了認真。
  聞言，我更加確信這事與父親脫不了干系。
  “父親……，是你殺害了弟妹們嗎？”我恐懼地看著父親，突然感到一絲陌生，甚至懷疑眼前的父親是否還是我所熟悉的。
  能做出如此殘酷之事。
  “荒謬，怎么可能！九娃，是不是這道士在你面前胡言亂語，詆毀你的父親？你寧愿相信這個滿嘴謊言的江湖騙子，也不信自己的父親！？”
  父親滿臉震驚，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
  我愣住了。畢竟與父親共度多年，我知道他此刻并未撒謊，對我產生的失望是真實的。
  “你們這些死嬰是從哪里弄來的？江嘯天，你究竟想做什么！”
  奶奶怒氣沖沖地質問江嘯天。
  江嘯天面無表情，直視著父親，“如果你不愿說，那你能解釋一下這個鞋墊嗎？”
  奶奶把做鞋的墊子扔到父親面前，“這個是在與死嬰一同發現的地方，還找到一些布置法陣的器具。”
  “我希望你能坦誠回答，我可以找到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
  江嘯天的話語沉重而堅定。
  父親聽完，眼眶泛紅，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氣。
  似乎這些事情，他已經無法再隱藏內心的情緒。
  “江師父，我知道你神通廣大，這些事在我面前無法隱瞞。”
  “我因五弊三缺中的‘獨’，此生無法擁有親生子女，但我心有不甘，不愿晚年無子陪伴，所以從未與妻子放棄生育的嘗試。”
  “然而，前八個孩子都離世了，我們確實承受不住了。我對玄學略有涉獵，九象征天地之大，八卦陽爻用九，九象征太陽，寓意生命和壽命。所以我們猜測，如果能生到第九個孩子，或許能打破五弊三缺的命運。”
  果然，在誕下第九個孩子后，謎團顯現，九娃頑強地生存了下來。
  "實際上，那八個早夭的孩子，是為了保全九娃而作出的犧牲。然而，我并未傷害過他們，是命運的不公讓他們無法存活。"
  父親的眼眶濕潤，提及那些逝去的兄妹，他的悲痛更加深重。
  "但我確實不解，為何這些嬰兒死后不腐，以及這鞋墊的出現。這鞋墊絕非我的，我從未丟失過一雙。"
  父親坦誠地說著，他的表情誠懇，不像是在撒謊。
  我聽著這些，心中五味雜陳。
  祖母聽后，面色愈發蒼白，目光緊緊鎖住那塊鞋墊。
  江嘯天瞥了祖母一眼，問："你知道些什么嗎？"
  祖母瞬間失措，"這是我給老頭子做的鞋墊！上面繡了鴛鴦，一個代表我，一個代表他。只有給他做鞋墊時，我才會繡上這對鳥兒。"
  爺爺？
  這鞋墊屬于爺爺？
  怎么可能？
  村中懂風水的只有父親，爺爺是個樸實的農夫，怎么可能涉獵陣法？
  這些事顯然不合常理。
  父親聽到祖母的話，臉色驟變，沒有驚訝，只有難以掩飾的尷尬。
  我和江嘯天不約而同地交換眼神，顯然我們都察覺到，父親似乎知道鞋墊的真實來歷。
  "你還隱瞞了什么？"江嘯天冷冷地看著父親。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父親堅稱，但連我都覺得這說法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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