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偷跑到教廷去和陳柒見面，已經變成霍爾斯的日常活動，他熟練的躲避開教廷的守衛，進入到圣女的專屬房間。

        經過了幾次夜行，他已經摸清楚了教廷內部的路線和各個出口，也有了隨時把圣女擄走的把握，當然，前提是他們的計劃出了什么岔子，但是到目前為止，一切還是順利的。

        可能是剛剛確定關系，正是熱乎的時候，即使在圣女受封儀式的前一晚，教廷內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做準備的時候，霍爾斯還是冒險來到陳柒的房間見了她一面。

        不過他除了真的非常想見心愛的姑娘這個理由之外，還有另一個很重要很正經的理由。

        “你上次讓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霍爾斯小聲的說，“果然如你所說，有一個被教廷放出的女仆的身份很奇怪。“

        ”按照你拿到的教廷放出女官和女仆的名單，有一個名字是某個偏遠貴族家的小姐，但是她并沒有回到家鄉或者在皇都嫁人，我讓人排查所有從教廷離開的年輕姑娘的行蹤，沒有一個人和她對的上的。“

        ”不過，按照你的提示，我注意了一下被放出的年邁女仆，有一位情況很奇怪。“霍爾斯拿出讓探子繪制的肖像給陳柒，”這個人。“

        畫上是一個七十多歲的年邁婦人，包著頭巾，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服，臉上溝壑縱橫，一時間難以辨認她真實的長相。

        ”她看起來年紀很大，但是氣質和普通的女仆不一樣，甚至察覺到探子的跟蹤，但是她沒有表露出任何驚訝的樣子，只是留下了一朵薔薇花。“霍爾斯再從口袋里掏出薔薇花。

        陳柒拿著花端詳一會，嘆了口氣：”看來，這個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是？“

        ”她是上一任的圣女，烏潔爾。“陳柒想到希拉在成為圣女之前的回憶，這位烏潔爾圣女對她十分親切，不論是對圣女日常事務的說明，還是對光明之力的說明，都非常詳實。然而奇怪的是，在希拉成為新的圣女之后，烏潔爾很快就在教廷內消失了，教皇和圣子的說法是她決定回到自己的家鄉為光明神傳道，希拉雖然有些奇怪為什么烏潔爾沒有和自己告別，但是當時圣女的事務和與光明神溝通的問題壓過來，她很快分身乏術。

        但是，已經察覺到那兩個光球圣器有些不正常的陳柒，則是在回憶中關注到，烏潔爾和希拉在舉行圣女受封儀式的時候，烏潔爾拿到的球，是前幾天圣子交到陳柒手中的球。而希拉手中的球，則是現在的卡瑪拿到的球。

        說起來，烏潔爾是詳細說過向光明神祈禱，并且聆聽到神諭的經過，那么她的體內確實是有光明之力存在的。然而她在希拉的受封儀式之后失蹤，再次出現，居然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陳柒想起希拉在成為新圣女的時候，手中發出光柱的圣器，和她體內少得可憐的光明之力。

        ”烏潔爾？“霍爾斯拼命的回想，”我好像見過她幾次，但是……她不是個年輕女性嗎？會不會認錯了？“

        ”沒錯。“陳柒拿起薔薇花，”烏潔爾曾經教導我一段時間，薔薇花也是她最愛的花，我現在臥室外的花園，也是她當年親手種下的，她和我說過，圣女需要圣潔美麗的花瓣，也需要鋒利的莖刺。“

        ”我猜測所謂的新舊圣女手中的圣器，是把一個人的力量吸到另一個人身上的一個雙向的連通器，而當年希拉……我沒有光明之力，卻能點亮光柱，是吸取了烏潔爾的力量。“

        ”而烏潔爾被吸收的不只是光明之力，還有她的生命力。“陳柒說，”所以她變成年邁的老婦人，我猜教皇和圣子讓她活著，一方面肯定是篤定沒有人能認出她，一方面烏潔爾是真的受過光明神眷顧的圣女，如果取走她的性命，代表著與光明神為敵。“

        ”那你明天不是危險了！“霍爾斯意識到。

        ”是的，體內有光明之力的烏潔爾都變成年邁老嫗，那么沒有多少光明之力的我……或許會死去也不一定……喂！你做什么？“

        陳柒說這話忽然被霍爾斯直接抱起來往外走。

        ”我要帶你離開。“

        ”不不，你等一下！“陳柒又好氣又好笑，錘了幾下霍爾斯的胸口，”我沒事，我早就預料到了，圣器被我做了手腳，我不會有事的。“

        “真的？”霍爾斯遲疑的停下腳步。

        “不相信我？“陳柒反問。

        霍爾斯抱著陳柒來回走動，看來有些動搖，最終還是把陳柒放了回去，“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只是……我不想你有一點點危險，就算是不確定的危險，我也希望不要出現。”

        “我知道的。”陳柒摸摸霍爾斯的頭發，“為了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陳柒察覺到外面的走動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于是推了推霍爾斯，“儀式要很早開始準備，你先回去吧，一會就有人來我的房間了。”

        霍爾斯依依不舍的握了下陳柒的手，動作矯健的從窗戶一躍而出。

        陳柒閉目養神沒有多久，菲兒就敲響了臥室的門，在得到圣女的允許后，菲兒帶著身后的侍女們魚貫而入，開始為陳柒沐浴熏香，然后烘干頭發，換上禮服等等。

        平時有條不紊的工作，今日好像格外匆忙。

        “圣女大人……卡瑪小姐那邊調去了太多人，您這里……服侍的侍女有些是臨時頂上來的。”菲兒小聲的說。

        “沒關系。”陳柒淡定的抬手，“今天她是主角。”

        “您是不知道她最近在教廷內行走的時候有多趾高氣昂，多囂張。”菲兒憤憤的說，“以前表現出來的畏畏縮縮的樣子都是假的。“

        陳柒瞄一眼周圍幾個陌生的侍女，示意菲兒噤聲。菲兒連忙懊惱的閉上了嘴。

        經過漫長的準備，天已經大亮，菲兒跟在陳柒的身后，朝著儀式舉辦的教廷廣場出發，身后遠遠的墜著龐大的侍女團。

        ”菲兒，在我卸任圣女之后，你想要去新圣女的身邊，還是留在教廷當女官？“陳柒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輕聲問落后半個身子的侍女。

        ”我……我哪里都不想去。“菲兒悶悶的說，”我想一直跟在圣女大人的身邊。“

        ”即使我離開教廷？“陳柒反問。

        ”圣女大人……？“菲兒好像意識到什么，剛想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后看到那頭走來的卡瑪，她立刻低頭往后退了幾步。

        兩位即將交接的圣女并肩走向廣場中央。

        教廷巨大的圓形廣場被高低錯落的尖頂建筑環繞著，正中央是代表著光明之泉的巨大水池，水池中央佇立著光明神手下的四位神使，他們背對背面向四方，寓意為光明神注視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太陽升起的方向，就是光明神殿的入口，殿內巨大的光明神像，無悲無喜的注視著遠方。神殿門口有著寬且長的石階，平時這里是信徒們跪拜祈禱的地方，今天鋪上的紅色繡金的厚厚的地毯，大主教們身著全套禮服分列兩側。

        臺階的盡頭，是教皇和圣子。

        陳柒和卡瑪穿著一樣的白色長裙，身上披著層疊的白紗，面目素雅，頭發柔順的披散在身后，以最真實最純潔的狀態，站在臺階的最下端。

        兩位圣女一步步邁上臺階。

        臺階不高，但是很長，還需要在邁步的過程中保持優雅的儀態。作為常年不需要做體力活動的貴族小姐和教廷圣女，可以說是巨大的挑戰，更別說，她們是不允許穿鞋的，兩個人都光著腳。

        陳柒倒覺得沒什么，這個長臺階，反而讓她想到以前當皇帝的時候，平時上朝她有時候來得早會盯著那些老大臣氣喘吁吁爬石階，偶爾會有報復的快感，她自己在祭祖的時候需要穿著全套的帝王大裘冕。不但里外里好幾層，腦袋上還要頂著重的要死冠冕。

        想著自己一步一停，朝著祭壇頂端走去，下方是萬人跪拜的場景，陳柒在心里感慨，真的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邊卡瑪已經有些堅持不住，臉上和脖子冒出細密的汗珠，肩背也因為在用力爬階梯而有些塌陷。襯托得旁邊淡然的陳柒更加的輕盈優雅。

        視力極佳的陳柒還發現，卡瑪偷偷抹了珍珠粉，現在因為出汗的關系有些褪色，脖子上能看出一些色差。

        短短的十分鐘像極了卡瑪的公開處刑，雖然眾人顧及場合莊嚴不敢交頭接耳，但是大家心里怎么想，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卡瑪和陳柒登上最后一個臺階，轉身面對階梯和眾位大主教。只見廣場里整齊站立上千教廷核心人員，在廣場的外面，還圍了許多普通民眾。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圣女，被這些人尊崇，卡瑪的肩背不由挺直了幾分。

        陳柒好像在外圍的人群中看到霍爾斯的身影，不過這個儀式并沒有邀請皇室人員，就算他來了，也只能在藏在人群里偷偷看了。

        說來也奇怪，圣女登臺階的時候還陽光燦爛，兩人站到頂端的時候天色忽然暗沉下來，厚厚的云層在廣場上方聚集。

        這樣也好，教皇心里思忖，一會神跡出現的時候會更加的壯觀。

        女官們恭敬的呈上托盤，盤內厚厚的絲絨軟墊上放著的，就是那兩個球形圣器。

        陳柒和卡瑪分別拿一個圣器，雙手捧在胸前，閉眼虔誠的祈禱。

        一時間巨大的廣場悄無聲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兩位圣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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