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漲沒多少，就一兩文錢而已！”

濤子插嘴道。

“對呀！一筐菜才一兩文，真不至于！”

楊墨勸道。

可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cuò)話了。

從小然衣著來看，她家里一定很不寬裕。

這一兩文錢雖然對楊府或者平常人家沒什么，如果小然家實(shí)在有困難，一文錢那也很珍貴的。

“母親只給我了五十文錢！”

“讓我買的那些菜，至少需要兩錢銀子呢！”

小然說到這，窘迫地略微低了低頭。

“啊？一錢銀子的菜，你家是有多少口人？”

濤子有些不解道。

兩錢銀子的各種菜，至少得十幾口人，吃上四五天呢。

可是城區(qū)的貧窮人家很少有這么多人，一般只有大戶人家，家里仆人眾多，才需要買這么多菜。

“你娘這不是刁難你么！”

楊墨也不解道。

這時(shí)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問道：“所以你去紅袖招干臨時(shí)雜役，就是為了湊點(diǎn)錢好買菜！”

小然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真不容易呀！”

楊墨喃喃道。

想著小然的處境，他忍不住心疼起來。

然后，他又看向了濤子：“濤哥，再借我一錢銀子！”

“我可沒錢了！”

濤子急忙擺手。

“濤哥，我是借你，肯定給你還的！”

楊墨又開始了厚臉皮模式。

對著濤子哥哥長哥哥短，再加上濤子也看這小姑娘可憐，只要忍痛又拿出了一錢銀子。

“拿著！”

楊墨抓起小然的手腕。

“這我不能要！”

小然連連搖頭，向后退縮。

“放心拿著，就當(dāng)我借你的！”

楊墨將銀子硬塞入她手心：“你在樓船干了一晚上雜役，別說你一個(gè)小女孩了，就是大老爺們都累的不行！”

“你身體也快到極限了，別硬撐著，快回家休息，等天亮再來采買！”

為了防止小然又把銀子還回來，楊墨便拉著濤子快速向另一條路走去。

“那你叫什么呀，我以后好還給你錢！”

小然眸光微動(dòng)，揚(yáng)聲問道。

“楊府，楊墨！”

楊墨擺手告別。

望著少年沒入街巷的身影，小然的眼眶微紅了。

她連忙仰頭眨了眨眼睛，這是避免淚水滑落的法子。

從小到大，即便身處人丁眾多的蕭府中，還從來沒一個(gè)人這么對自己好過。

不知道怎么的，往日堅(jiān)強(qiáng)的她，此時(shí)卻有些忍不住了。

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了幾圈，總算是沒流下來。

她并沒有選擇先回到那富麗堂皇燈火輝煌的蕭府，而是朝著還沒開業(yè)的菜市而去。

蕭府雖然光亮，卻比黑漆漆的菜市更令她傷心。

…

在回到楊府的路上。

楊墨雙手抱在腦后，懶洋洋地走著。

“你知不知道，你給了她錢，她仍然不會回家，還會先去菜市的！”

濤子有些埋怨道。

“我知道！”

楊墨淡淡道。

“知道你還給！”

濤子哼一聲。

“給了她一錢銀子，她就可以少干幾次雜役了！”

楊墨悠然道。

“你倒是做了人情，那可是我的血汗錢呀！”

濤子無奈道。

“濤哥，等我發(fā)達(dá)了，我一定十倍還給你！”

楊墨篤定道。

“等你發(fā)達(dá)？我恐怕都成老光棍了！”

濤子的臉成了一個(gè)囧字。

“你不相信我的人品？”

楊墨挑眉道。

“你有人品？”

濤子反問道。

…

翌日。

清晨已過，日上三竿。

半晚上沒睡，所以楊墨困得不行，已經(jīng)快到午飯還床榻的溫柔鄉(xiāng)里。

走廊內(nèi)，家父楊生正怒氣沖沖地朝著廂房走來。

“太不像話了，讀書人怎么能睡到現(xiàn)在！”

楊生滿臉慍怒。

“可能是昨晚回來晚了，所以太過困倦了吧！”

孫氏急匆匆跟在身后，一個(gè)勁說著好話。

“困倦又怎樣，古有程門立雪，鑿壁借光！”

“就算詩寫的好一些，他要是這么大的惰性，也與功名無緣！”

楊生挽起袖子：“今天我說什么也得教訓(xùn)他！”

這時(shí)，他倆已經(jīng)走到了廂房門口。

同時(shí)楊墨剛剛睡醒，正伸著懶腰吟唱著：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正準(zhǔn)備踏門而入的楊生突然一怔。

怒氣全消，又綻放出喜色：“好詩，好詩呀！”

“爹娘，咋了？”

楊墨隱約聽到了外面的動(dòng)靜。

“呃，沒事什么大事！”

“就是快吃午飯了，我們來叫你！”

“你要是還困就再睡會，等醒來邊吃邊商量事！”

楊生笑呵呵道。

“好好，我洗漱一下就來！”

楊墨肚子也咕咕叫著，其實(shí)他就是被餓醒的。

…

宅院正廳內(nèi)。

孫氏將一桌子好菜已經(jīng)做好了。

東坡肉，佛跳墻，南湖醋魚，文昌雞…

楊墨一看見就忍不住了，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和別的大戶不一樣，就連仆役濤子也能坐在偏位一起用餐。

對于濤子，楊生一家也把他當(dāng)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等楊墨吃了七成飽，楊生才緩緩開口道：“墨兒，你已經(jīng)快到弱冠之年！”

“現(xiàn)在有一個(gè)蠻般配的姻緣，想說與你！”

“姻緣？”

楊墨一怔：“誰家姑娘？”

“淇縣首富，蕭家的小千金！”

楊生說道。

“首富？”

楊墨連連擺頭：“不，我要娶農(nóng)戶貧家的女子！”

“啥？”

楊生和孫氏都愣了愣，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當(dāng)他們得到確認(rèn)之后，都覺得肯定是兒子腦子出問題了。

有富家千金不娶，偏偏娶貧家的，這是什么歪道理。

“我知道一個(gè)農(nóng)家女子，爹娘能不能幫我去提親呀？”

楊墨笑呵呵道。

在他印象中，那小然衣著樸素，一定是農(nóng)戶貧家的女娃。

“不行！”

“如今楊家敗落，你若能娶得蕭家千金，我家才有翻身的機(jī)會！”

“楊家不氣勢，要是等朝中的奸佞在進(jìn)讒言，咱家就得覆滅！”

楊生一臉嚴(yán)肅道。

“我結(jié)婚的自由都沒有？”

楊墨不悅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再有這關(guān)乎楊家命運(yùn)，怎么由得你自由？”

楊生冷峻道。

他的語氣，毫無半點(diǎn)商量的余地。

“我不管！什么蕭家千金，我沒興趣！”

楊墨瞬間沒了胃口，騰得站了起來。

說實(shí)在的，自從昨晚見過小然，他莫名對其他姑娘沒什么興趣了，更何況還是一個(gè)未曾謀面的蕭家千金。

恐怕就是仙女，他都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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