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糖一般都是記吃不記打，記性很差，總是一副樂觀做派，錯了就要受罰，有理就要爭，正派是不可能被反派打倒的，臉上的稚氣，不諳世事，惹人討厭。

        赫連綦大多數時候都在看買通老太監給他帶來的書，在該好好念書的歲月，赫連綦不愿意浪費光陰，他總是有一股胸有成竹的高傲，不愿意渾渾噩噩。

        即使低到塵埃，即使一輩子也不出去、光明正大的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也不要與一群卑躬屈膝的野人為伍。陰郁自律，令衛糖咂舌，學霸總會在逆境中成長，衛糖認為這樣的人，是為覺醒的鳳凰，遲早會涅槃。

        而衛糖呢？總是苦著小臉，心中抱怨不停地抱怨，站在四方、落葉紛飛的庭院里，仰望著天空，晴空萬里、烏云壓頂、黑漆麻黑……偶爾看見幾顆星，或者弦月，都要驚呼一會兒。

        赫連綦對此無言，還會表示衛糖太聒噪了。

        衛糖只好小心翼翼的欣賞，苦中作樂吧。

        三年的世態炎涼，寄人籬下的日子里，衛糖只知道那些宮女太監都是見風使舵的陰險小人，可他看不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毒箭，和善面容下毒辣的心，皇宮太大了，世道人心險惡。

        衛糖不屬于這里，學不會，也很少有人教他，赫連綦偶爾會提點他幾句，因為大多數時候他們之間無話，衛糖盡職盡責為赫連綦磨墨、鋪紙、洗筆，打掃衛生。

        墨寶總被克扣，或者沒有，許多東西就只能節省，衛糖陪侍在身旁，總會莫名心酸。

        衛糖比赫連綦大一歲，自然而然把赫連綦當做弟弟照顧，當然，這不敢讓他知道，主子再落魄，也是主子。

        今年冬天，寒風凜凜，年關了，沒有人會花心思在赫連綦身上。

        衛糖看著赫連綦練字時，雙手被凍得有些僵硬，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連宮女太監都有發放的暖手爐，到他們這，卻只能被迫缺貨了，就把自己稍顯破舊的棉衣和偷來的棉花縫縫補補，做了一副手套。

        赫連綦看著丑陋，卻有些違和精致、暖和的手套有些發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拒絕衛糖的好意，而是默默地接受，道了聲謝。

        “殿下不嫌棄就行，我是照著我母親做得那樣縫的，我手藝不好，做得那么丑……”衛糖很不好意思。

        畢竟一個男生會手工活，多少有點別扭，衛糖從小就被媽媽培養，手工十分精通，制作出來的東西巧妙絕倫。

        寒風吹進書房，衛糖冷得打顫，“那你怎么辦？”赫連綦大概看得出來，這是用衛糖自己的棉服縫的。

        “我還有一件，倒是殿下您，手凍著了，還怎么寫字”衛糖笑得很暖，助人為樂的美德閃閃發光。

        赫連綦拿著手套，心中陡然升起異樣的情緒，面對衛糖沒有夾雜著一絲討賞的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原本死氣沉沉的殘破宮殿，自從這個人來了以后，就變得不一樣了，赫連綦總會莫名注意到這個人，他不太恪守成規，總會自娛自樂，很容易滿足，有著世人都有的欲望，若這個人是間諜的話，就太可怕了。

        為了掩飾一下。

        赫連綦想著就指使衛糖去掃雪了，衛糖看著他陰沉的臉，委屈不敢言，就不情愿的去掃雪了，反正他也習慣這人的陰晴不定。

        赫連綦看著人消失了，才收回視線。

        想起衛糖曾經大逆不道的話:“殿下，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和你共進退，一起走，彼此都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人。”

        嘴角上揚。

        一起走，多么沉重的話語，也就只有衛糖才敢說這樣一輩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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