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已有兩個月的身孕，需要臥床靜養一段時間，但胎兒能不能保住還是得看運氣。另外，她的體質很差，并不適合生育，會有難產的危險。”

        聽完醫生一席話，路易斯皺了皺眉。

        醫生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著表情嚴肅的男人的回復。

        也許是他多話了，但作為有職業道德的人，他必須作出善意的提醒，婦女死于難產事故，這種事著實太常見，一旦遇上，即使有最好的醫生和藥物也于事無補。

        而眼前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以他的經驗來判斷，很顯然屬于高危孕婦。

        “你先下去吧。”男人終于揮了揮手。

        “是，大人，隨時等待您的吩咐。”

        在床沿坐下，路易斯的目光流連在安吉麗娜臉上。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很奇妙，自他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絲寬慰，似乎是長久以來一直不斷積累的焦躁，在尋回她的那一刻起，終于全部散去。

        只是看著她的睡顏，他就有種內心得到了慰藉的安心感，這感覺雖然陌生，卻并不令人討厭。

        她睡得很不安穩，睫毛偶爾還會輕輕顫動，那挑逗人心的純真模樣，是他懷念中的她的樣子。

        的確，是他失去已久的那個她，只不過，長大了一些。

        腦中盤旋著她流淚乞求他的模樣，那種重新掌控了她的感覺，很好。

        微微一笑，他彎下腰，吻了她的眼睛，那動作，輕柔得如同懷念。

        除非是交際場合上的需要，他從不輕易親吻別人，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主動去吻一個女人，而對于這一點，他似乎沒有自知。

        “吉米……”淺淺淡淡的囈語聲響起在他耳畔。

        這個名字，他知道。

        但他從不知道，她竟然在夢中，都會呼喚這個名字。

        一絲寒意從他眼底升起。

        站起身，靜靜觀察了她許久，路易斯轉身離開了房間。

        ——

        空氣中的味道，似乎是花香。

        那似曾相識的，她所熟知的，玫瑰的香氣。

        睜開眼時，安吉麗娜的思緒有了一瞬的凝結，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環境，卻有種令她無法忘卻的，曾經的味道。

        她曾經的生活，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像一幅厚重的油畫，再怎么經過時間的洗禮，也仍是洗不去那被層層暈染的顏色。那些斑駁的，不堪的，灰暗的場景，是她曾經以為的，最接近地獄的過往。

        可現在，當她緩緩醒來，再一次將那些過往憶起的時候，卻想不到要去害怕了。

        她現在唯一害怕的東西——

        下意識撫上肚子，那里，正孕育著一個珍貴的小生命，那是他與她的孩子，他留給她的，最后的禮物。

        雖然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沒有動靜，但她能感覺到他還活著，他雖然渺小，卻同樣堅忍，如他的父親。

        ——吉米，你感受到了嗎，你會為這個孩子的存在而感到高興嗎？

        似乎是被刻意安排過的，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擾她，靜謐的空間，一點點逝去的時間，沉浸在這安詳的氣氛中，終于，倦意襲來，她再一次沉沉睡去。

        一連幾天，除了固定時間會有人前來服侍她，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一個人獨處的，如果不是路易斯的再次出現，她差點就真的以為，他愿意放過她了。

        原來，還是她天真了。

        路易斯出現在幾天后的某個下午，那時，她正睡得迷糊，懷孕令她食欲不振，也令她嗜睡。

        只不過，她一直睡不安穩。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涼薄的空氣激起了她的寒意，迷蒙中打開眼瞼，眼前是一張面容模糊的男人的臉。

        她頓時被驚起一絲清醒，眨動著眼睛，才看清了來人。

        路易斯正瞇著眼看她，與她對視的眸里，是她讀不懂的深沉。

        “路易斯叔叔……”她輕輕喊了他的名字，帶著委屈求全的味道。

        她很怕他，像一只擔驚受怕的小白兔，路易斯的視線在她臉上盤桓了許久，終于扯了抹似笑非笑。

        “一個多月來，查爾斯都是這樣疼愛你的？”

        目光向她裸-露的肌膚移去。

        她的身上還殘留著被其它男人親吻過的痕跡，那些羞恥的印記遍布她的全身，如一道道無法被掩蓋的鐵證，是對她最直接的指控。

        她的臉色瞬間有些慘淡，畢竟曾與路易斯相處了這么長的時光，他的喜怒無常與行為方式，她了解得透徹。

        緊閉著雙唇沒有出聲，怕任何一句不適宜的言語都會引起眼前這個男人強烈的反彈。

        她不能讓他找到借口，不能讓他傷害到她體內的孩子。

        沉默的對峙中，男人修長的指尖碾過她細嫩的肌膚，寸寸侵入，熟稔到可怕，她快要抵擋不住。

        她開始顫抖，卻不敢反抗，只是無力地，用雙手虛掩住腹部。

        她的動作并沒有引起男人太多的關注，很快，他俯下身，就著她身上那些細碎的吻痕，親吻起她的肌膚來。

        他似乎想要吻遍她的全身——

        安吉麗娜的顫抖在加劇，眼前的這個男人太過陌生，記憶中的他，從來都是直接占有，幾曾何時，有過這樣的溫柔。

        就仿佛，暴風雨來襲之前的萬籟俱寂，寧靜，只是假象。

        “路易斯叔叔……別這樣……”

        再也不堪忍受，如果再繼續放任下去的話——

        終于，她推了推他。

        他沒理她，依舊埋頭在她身上，他的吻，令她產生了酥-癢的錯覺，冰涼的空氣，加上男人濕熱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噴薄在肌膚上，令她抑制不住就要顫抖出聲。

        扳開她的手臂，游移著吻向她的肚腹，卻終于驚起了她的反抗。

        “別這樣！”

        停住了動作，路易斯抬起了頭，大手伸向她的腹部，開始輕輕來回撫摸著。

        “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他問出了一個她一直懼怕他會問的問題，他的聲音雖然低得聽不出情緒，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安吉麗娜輕顫了一下，在別人面前，也許她還能偽裝，但在路易斯面前，她的所有偽裝都不堪一擊，他總是能牢牢抓住她的弱點，令她對他言聽計從。

        她對他，一直是心生畏懼的。

        “我不知道……”

        “為什么你不知道？”

        “我為什么會知道……我……我只是一個妓-女……誰都可能是我孩子的父親……”被逼得走投無路，口不擇言地說出了這樣的話，在激怒他之前，先傷了自己。

        路易斯再一次瞇起了眼睛，像一只正在捕獵的獸，沉默地觀察著自己的獵物。

        對方的沉默，令安吉麗娜有了片刻的失神，她在說些什么，她應該尋求的，是他的認同，而不是他的敵對。

        “求求你，路易斯叔叔，不管這孩子是誰的，求你，讓我把他生下來吧！我不能沒有他！”

        “即使，用你自己的命來換？”

        她呆呆地看著他陰睛不定的臉，點了點頭，“即使是用我的命來換，我也想要留下他，可以嗎？”

        她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臉上，有種壯士斷腕般的悲壯，那急迫又卑微的樣子，有些可笑。

        “不行。”他很快給出了答案。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如驚天響雷般砸在她的心頭，她的嘴唇很快就哆嗦了，慘白著一張臉，顫聲道：“為什么……”

        “我的安吉麗娜從來都不笨，別問我為什么，你都已經學會騙人了，不是嗎？”他的笑容，也是輕飄飄的。

        她怔住了，呆呆地看著他，眼中充滿恐懼。

        將她摟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頭發，在她耳側輕輕說道：“不要愛上任何人，別幻想能生下他們的孩子，因為，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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