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梵蒂岡發生了一起重大政治事件。

        雷吉諾德教皇結束對神圣羅馬的訪問后，在回國的途中遭遇了伏擊。

        好在，暗殺行動失敗，教皇本人只是受到點驚嚇。

        但如果是政治嗅覺靈敏的人，一定能隱隱查覺到些什么。

        代表至高神權的教皇竟然會被暗殺，這宗教黨派之爭是越來越白熱化了，整個歐洲，已經亂了。

        “有些勢力看起來已經按耐不住。另外，西班牙的艾米利奧親王又來信了。”討論完教皇事件，奧斯頓又摸出一封信。

        “說重點。”路易斯照舊在看他那千篇一律的文書，連頭都不抬一下。

        “重點是，之前說好的船，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順便，附贈之前不肯給的新款設計圖紙。”

        “哦”路易斯終于抬起了頭。

        “條件是我們至少要保持中立。”將來信扔在書桌上，奧斯頓攤攤手，“畢竟我們剛與法蘭西聯姻，看起來，兩國很快就要開戰。”

        “內部矛盾解決不了，就用外部矛盾來轉移，兩國的海上矛盾本就很突出了。”男人表示贊同。

        “這對我們是好事。”奧斯頓突然曖昧一笑，“大人您說，艾米利奧親王是不是還想趁機跟亨利國王算算那筆搶了王后的賬？當然，對您，親王也一定恨得牙癢癢。”

        男人沒吭聲。

        “您和陛下最近還好嗎？”奧斯頓突然話鋒一轉，“有多久沒去看她了？明明都已經接回宮里住了。”他知道這話題不討好，反正他得寸進尺慣了。

        “公務繁忙。”男人眉頭微微皺起。

        聽起來是個正當的理由。

        “是嗎？以前不忙嗎？”奧斯頓一臉認真。

        奧斯頓知道，他有他的顧慮，可兩人老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而除了他，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提這件事了。

        “有空去看看她如何？”這應該是個好建議。奧斯頓又不怕死地補了一句，“當然，我知道您不缺女人，但陛下身邊可沒別人了。”

        “閉上你的嘴，管好你的公務。”

        奧斯頓立即閉緊了嘴，但剛閉上沒多久，又不甘心道：“您和陛下的事就是國事，自然也是公務。”

        眼看著公爵的臉色已經鐵青，奧斯頓急忙溜到門口，“大人，今天的公務已經全部匯報完畢，我先告辭了。”

        隨著一聲飛快的門響，礙眼的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突然變得安靜，一絲倦意襲來，路易斯揉了揉眉心，將自己摔進了靠椅中。

        ——

        安吉麗娜仍在熟睡。

        兩個月，寒冬已經快要逝去，而春天仍未到來。

        這英格蘭的氣候，還是那么寒冷。

        她的枕邊，趴著一只寵物狗，一只名叫安娜的蘇格蘭梗。它看起來有些不安分，時不時會伸出舌頭舔舔它的女主人。

        這小狗是公爵派人送來的，據說是女王養了好幾年的愛犬，因為腿腳斷了，便一直沒有帶進宮。雖說看起來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但如此活潑好動，難不保還會有把自己腿腳摔斷的可能。

        也許是因為日上三竿，也可能是被舔得癢了，女王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

        海倫立即迎了上去。

        剛醒來的少女皺著眉，神情懨懨。

        “陛下，暖胃的。”接過侍女遞來的托盤，上面放著一杯剛倒好的溫牛奶，為防女王隨時醒來，海倫一直吩咐人在一旁加熱。昨晚女王又喝了不少酒，酒易傷胃，醒來喝杯溫牛奶是有好處的。

        少女似乎還沒完全清醒，到是那只蘇格蘭梗，在見到女主人醒來的瞬間，興奮得一直在上竄下跳。

        它老這么跳來跳去，它的女主人還怎么喝東西。

        “安娜，坐下！”

        小狗根本不理會海倫，更歡快地搖擺著尾巴，用頭拱著少女，一副撒嬌的樣子。

        “陛下，先把牛奶喝了吧。”小狗是管不住了，那就只能無視了。

        可安娜越發不安份，很快攀爬上女主人的手臂，連帶著爪子一拍，打翻了托盤，灑了一床的牛奶。

        “安娜！怎么這么調皮！”海倫氣急。

        一群侍女都慌亂了起來，急急忙忙上前收拾起了床鋪，偏偏這小畜生還在歡快得搖尾撒歡。

        “夠了，都出去。”終于，一直皺著眉的安吉麗娜出聲了。

        完了，女王嫌她們吵了。眾人心中產生了這樣一個共識。除了海倫，其他侍女都是新挑選進宮的，眾人只知道女王每日只會發呆，不然就是喝酒，一喝就會喝到微醺，醒來時又一臉昏沉，反正就是不太好侍候。

        這時，有侍女急沖沖通報，公爵來了。

        話剛落下，公爵就已經出現在了殿門口。

        “怎么回事？”冷冷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眉頭皺得比女王還緊。“這床怎么回事？你們一直是這樣伺候的嗎？”

        所有人都瑟縮著，海倫更是嚇了一跳，公爵這話如果另有所指，如果他把女王早產的事也算到他們這群下人的頭上……

        兩個月前，女王難產，接著是并發癥，幾天幾夜的昏迷，高燒遲遲不退，到最后方法都用盡了，向上帝禱告成了僅有的手段，看著暴怒的公爵，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腦袋快要保不住，可沒想到，女王居然熬過了危險期，挺了過來。

        女王活了下來，但令人遺憾的是，嬰兒死了，剛生下來便沒了呼吸。才六個多月大的早產兒，呼吸系統都還沒長健全，想要活下來非常難。

        回想當時公爵聽見噩耗后的表情，他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嬰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在時間似乎凝固了很久之后，他突然伸出了手，卻在剛要觸及時硬生生停住了動作。

        最終，他收回手，沒有去碰那個可憐的孩子。

        公爵再也沒有提孩子的事，也許是因為那時女王仍生死未卜，他的視線，此后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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