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博物館？”葉翎問。

        “嗯。”凌燁攥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老婆，你看這個。”凌燁將葉翎牽到一處文物前，隔著玻璃用手指了指。

        “這是一把劍？”葉翎驚訝地望了望凌燁。

        “對，也不對，這可不是一般的劍，你再仔細看看。”凌燁說著俯身向下，一邊還伸手拉了拉葉翎。

        “越王勾踐劍？”葉翎看著文物銘牌上的字念了出聲。

        “嗯。”

        葉翎看著凌燁的側臉，他正死死地盯著劍，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葉翎也有些恍惚了起來，一些破碎的前世今生宿命般的畫面在她眼前回閃：

        “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大家好。

        我是今天的小小解說家，我叫xx，來自xx中學，今天由我為大家解說越王勾踐劍……”

        葉翎正看電影般地看著，兩耳忽然一陣蜂鳴，眼前穿著寬大藍色校服的女中學生瞬間消失了。

        “怎么了？”凌燁回頭望了望葉翎。

        “哦，沒什么，就是感覺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場景，有點熟悉。”葉翎說著按了按太陽穴。

        “是嗎？說來聽聽。”葉翎看到凌燁的兩眼泛著驚喜的神色。

        “好像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給我當解說員來著，講的正是這把劍。”葉翎說。

        “真的？”凌燁欣喜地握著葉翎的雙肩。

        “嗯，不過也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神經衰弱記錯了。我記得我好像沒來過……”葉翎努力回想著。

        “老婆。”凌燁一把擁住葉翎。

        “松開我，在博物館呢，影響不好。”葉翎推了推。

        “你想起來了，我好高興。”凌燁將葉翎抱得更緊。

        “想起來什么？”葉翎一臉茫然。

        “走，咱們吃飯去。”凌燁撿起葉翎的手就往外沖。

        【飯店內】

        “你的意思是，那個女生就是我自己？”

        葉翎看著凌燁，窗外的江景襯得他一雙眼睛燦若星辰。

        “嗯。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小時候你救了我一命嗎？”凌燁一邊給葉翎夾菜一邊問。

        “嗯，記得的。”葉翎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們小學組織學生去博物館學習，你們中學好像也是舉行了個什么活動。”凌燁說。

        “這么巧嗎？”葉翎腦子里一片空白。

        “是啊，當時我都不敢相信。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你了，可把我樂壞了。”凌燁說著給葉翎倒了杯喝的。

        “別倒酒，我喝不了酒，回頭得醉了。”葉翎阻止道。

        “付不起分期？”凌燁抬眼戲謔地問。

        “什么分期……凌燁，你個臭流氓！”葉翎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么。

        “哎呀哎呀，輕點兒打，我跟你開玩笑呢，沒倒烈酒，喝點紅的不礙事。”凌燁說著假裝躲了躲。

        “再說了，不是你自己提的要分期的么？虧你想得出來，也太……那個什么了。”凌燁一邊倒一邊抿嘴笑。

        “太干嘛？話說完。”葉翎握住凌燁的手，撒嬌似的非要一決高下。

        “沒沒沒，我色狼，我流氓，我黃中皇。”凌燁說。

        “本來就是！”葉翎瞪了凌燁一眼。

        “是是是，老婆說什么都對，來，cheers”凌燁說著舉起了酒杯。

        “慶祝什么？”葉翎嘴上問著，還是舉了杯。

        “慶祝……嗯，慶祝我的小俠女即將重新入學。”凌燁想了半晌，扯了個借口。

        “我都還沒考呢，你就知道我能入學了？”葉翎說。

        “你這不是臥薪嘗膽呢嘛，考上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凌燁和葉翎碰了碰杯。

        “這么相信我的能力啊？”葉翎笑道。

        “那可不，我老婆是什么人？”凌燁說著一口干了。

        “紅酒不是這么喝的。”葉翎伸手握住凌燁的杯子。

        “那應該怎么喝？”凌燁笑。

        “不是慢慢品的嗎？”

        葉翎有些羞愧，自己穿書前作為一個連汽車品牌和奢侈品牌都認不全的“土狗”，這會兒居然開始指導凌燁這個純正的富二代起來了。

        “我愛怎么喝就怎么喝，在你面前裝那逼做什么？”凌燁說。

        “呸呸呸，盡說流氓話，注意點你的身份。”葉翎隔著桌子捂住他的嘴。

        “好好好，老婆說得對，都聽老婆的。”凌燁說。

        吃完飯，二人不著急回家，凌燁喝了酒不方便開車，葉翎提議一起江邊散散步，凌燁很愉快地答應了。

        “老公。”葉翎走著，看著被霓虹燈照得宛若白晝的夜色說道。

        “嗯。”凌燁應著。

        “我覺得我像是在做夢。”葉翎邊走邊抬頭看凌燁。

        “為什么？”凌燁回望葉翎。

        “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突然哪天這場美夢就會醒來，那時候你……”葉翎低著頭看著腳尖。

        “這不是夢，葉翎，這不是夢。”凌燁長腿一邁擋在了葉翎面前。

        “我知道，可是我……我比你大這么多，很多事情我怕，我怕，你萬一……”葉翎仍是低著頭，左手摳著右手。

        “不會的，沒有那種萬一，葉翎，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一直都愛你，你能感覺到的，對不對？”凌燁拉開葉翎的手。

        “嗯。”葉翎點了點頭。

        “那就不要胡思亂想，享受當下就好。”凌燁說著托起葉翎的臉，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

        “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護你一世周全，我發誓，如果我食言了，那就讓我遭天打雷……”凌燁說著要發毒誓。

        “別，別咒自己，我信你，我相信你。”葉翎一把拉下凌燁的胳膊，貼上他的胸前將人摟住。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在夜色里相擁而立，橋下的水流隨著游船駛過泛著陣陣漣漪，璀璨的燈光下，平日里看起來毫無特色的江水竟然也波光粼粼了起來。

        “冷？”凌燁撫了撫葉翎的腦袋。

        “有點兒，入秋了。”葉翎往凌燁懷里又縮了縮。

        “回家嗎？”凌燁問。

        “好。”葉翎回答。

        二人都有些微醺，凌燁給劉伯打了電話，劉伯將人送回了家。

        沒出半年的時間，葉翎果然順利通過了考試，面試的導師是個中年女性，對葉翎的表現贊賞有加，特別是知道了葉翎已經三十多歲了以后，更是對她不畏年齡壓力勇敢追夢這一點相當認可。

        當然，后來大伙知道了葉翎和凌燁的這層關系，對于葉翎身為“大齡女性”還非要“繼續學習”這件事，曾經羨慕佩服的那些人，都不再嘖嘖稱奇了。

        “人家那家財萬貫的，咱哪比得上啊？咱干啥都得優先考慮生存問題，不功利不物質根本活不下去。”

        “是啊是啊，人家上個學純屬是喜歡，為的情懷，咱雖然也喜歡吧，但多多少少也為了文憑，為了更高的工作平臺。”

        ……

        葉翎認為，他們說得不全對。畢竟，對于經濟學這一塊，她除了是真的喜歡，葉翎也是有私心的。

        歸根到底，她仍是不安。

        她需要學習這些知識，更需要這份學歷。

        人心是會變的，世道也是會變的，沒有什么能永遠靠得住。

        只有自己有能力，有安身立命的本領，才不至于在變故里無所適從，才有對抗風險的勇氣。

        葉翎如是想著。

        “上課不專心。”

        凌燁不知道什么時候在葉翎旁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指頭。

        “才沒有呢，現在是下課時間。”葉翎說。

        “你怎么來了？難不成我上課你還在外邊監視我？”葉翎扭過頭問。

        “我哪敢呀？我這不是也想學習學習，拓展一下知識版圖么？”凌燁說。

        “誒，你看的什么書，給我瞧瞧。”凌燁湊上來翻葉翎的書。

        “要看你自己買去，別影響我學習。”葉翎搡了搡凌燁。

        “出去出去出去。”葉翎推著凌燁要往外走。

        “嗯～不，我要和你一起學。”凌燁賴著不走。

        “邊兒去邊兒去，要上課了。”葉翎催促道。

        “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和你做同桌，我不走。”凌燁說。

        葉翎聞言心里一暖。

        “同桌？”葉翎問。

        “嗯。”凌燁回答。

        恰好此刻老師走了進來。

        “那我們說好，做同桌可以，你不許影響我學習。”葉翎說。

        “保證不影響。”

        凌燁說著從抽屜里變戲法一般拿出了筆記本和筆，直挺挺地坐著開始聽課。

        “臭小子，還動真格的了？”葉翎斜了凌燁一眼，吐槽道。

        “別說話，認真聽講。”凌燁說。

        “切，還教訓起我來了。”葉翎努了努嘴，拿起了筆。

        葉翎的課大多在周六周日，凌燁周一到周五給學生上課，周六周日陪葉翎一起上課，一周七天幾乎沒閑著，累是累了點，日子卻過得很踏實。

        從去年11月份開始備考到今年9月入學，葉翎相比之前剛從c市回來那會兒，除了有時候熬夜學習凌燁看著有點心疼，整體來說情緒穩定了許多，基本上不再個把小時沒見著凌燁就瘋狂打電話發微信了。

        這讓凌燁感到很欣慰。

        我的小俠女又回來了。真希望生活能永遠這么繼續下去。凌燁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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