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那日，微微細雨

        “郡主，你這次出門，萬事小心。”因是暗地里的探查，采薇明白昭華郡主不能帶著容王府眾人出行，畢竟京中風波不斷，襄陽鄭氏又牽扯太多勢力。此次出行，瞞著眾人，容王府的下人還需打發那些來打探消息之人，容王府主人不在，下人再不在，這出空城計還怎么唱。

        “嗯，我會的。”昭華點頭示意。便帶上幾個王府暗衛上路了。

        而另一邊的蘇府，蘇子墨也向朝堂告假。而朝中之人或多或少也有些許猜想。

        畢竟這一屆科舉出來的一甲，探花出事，榜眼受牽連，倒是狀元郎一枝獨秀了。這位狀元郎的運道著實不錯。

        東墨院

        “墨兒，母親今日來此，想要問問鄭氏一事？”蘇家三房的蘇母有些遲疑，不知該如何說。只是內心的憂愁，眉宇間黯然顯現出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平靜。

        “母親體弱，孩兒不孝，沒有早早向母親告知事情原委。”這時的蘇子墨干脆利落地認錯道。

        “墨兒，母親怎會怪你呢？該發生的事情，又哪會那么容易改變？”蘇母喃喃自語道。以為會有變化的。至少真的有變化了，不是嗎？不然，怎么會只是以下犯上呢？

        “該發生的事情？母親你知道些什么？”蘇子墨有些自責，他眼中的蘇母，他以為自己把母親保護得很好，殊不知他母親同樣把他護得很好。

        知曉前塵的蘇母，內心的心事又豈是簡單二字可以言說的？何況，她與襄陽鄭氏的聯系，對于鄭氏族長的示警，再到如今的這個結局。

        “只是流放而已。子墨，母親只是有些擔憂，很想去看看。”蘇母知道自己這個身子也并不適合舟車勞頓，故而也只是向蘇子墨這個孩兒袒露了心聲。

        “母親擔憂，孩兒也是。子墨想去查查，母親會攔我嗎？”蘇子墨此刻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鄭氏終究是母家。此事一出，母親如何在蘇府立足？

        蘇太師府雖是沒有什么亂七八糟之事，但府中親戚也是不少，終是會有閑言碎語。雖說蘇母不在乎這些，但人言可畏。此事身為子女自然該去了解來龍去脈的。

        這事，蘇子墨不想把容王府牽扯進去。去年襄陽之事，昭華深涉其中，也沒個結局。如今更不能卷進去。蘇子墨的想法從個人角度沒有問題，但卻是難以實現。畢竟容王府早就難脫干系了。

        在蘇母和蘇子墨相互明了之后，蘇子墨便收拾行囊，準備悄悄出發了。蘇老太師知道蘇子墨要去襄陽，也并沒有阻攔，只是派人傳話，務必隱藏身份，如今是多事之秋。

        “孫兒謹記。”蘇子墨亦回道。

        只是很多事，終究是瞞不住有心人的。

        大理寺

        那天，鄭鈞文被軟禁后不久，便被押往大理寺了。這位襄陽鄭氏公子不明白自己被關了這幾日，沒有刑罰，無人審問，就好像只是挪了個位置。這個事件對自己的影響，似乎只是失去了自由。

        直到長安公主出現在鄭鈞文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然囚犯哪有那么好的待遇呢？

        “鄭鈞文，你……如今……如何”長安公主的問話中帶著一分小心，一分試探。

        “如公主殿下所見，吃好喝好，只是被困在這里而已。”鄭鈞文清楚如今的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什么，家族如何，自己便會如何，僅此而已。“倒是公主，何必來這大理寺牢籠呢？”

        長安公主沉默了一會道，“如今，我想向你要一個答案。你還記得七夕那日，我問你的那個問題嗎？”

        腦海中瞬間閃過當日的片段，“鄭鈞文，你有沒有喜歡我一點點呢？”這一刻，這位鄭編修也沉默了。

        若是當日喜歡，難道今日就不喜歡了。

        “公主覺得這個答案還重要嗎？”鄭鈞文反問道。鄭鈞文已是階下之囚，喜歡還是不喜歡，都沒有改變不了什么。也不該給公主希望。

        “重要。”縱然我是嘉禾帝最疼愛的女兒，在江山社稷，在皇家尊嚴面前，到底不值一提。這個事實，鄭鈞文比我更明白。

        所以，他的回答，“不喜歡。公主殿下，不要自作多情。”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嘛。”可是這時的長安，還是滿腦子想救鄭鈞文。“哪怕你不喜歡我，可我還是想救你。”

        “鄭鈞文，你知道襄陽鄭氏如今這事，很多人都是一頭霧水，你想不想調查？你真的相信鄭氏一族的族長會以下犯上嗎？”長安公主言道。

        “鈞文不信，又能如何？”鄭鈞文輕聲道。

        “當我駙馬可好？”長安公主緊接著便是這一句。“你不喜歡我沒有關系，我喜歡你就行了。當了駙馬，你便不會困于這里，你就有時間去調查，去梳理這件事。而我，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會阻礙你想做的事情。”

        鄭鈞文不加思考，就搖了頭。

        “我只是想救你。”看到鄭鈞文的拒絕，長安公主有一瞬間的失落。長安知道的，驕傲如你，又怎會妥協。只是長安不死心，想問問而已。“好。我知道了，你不會愿意的。”

        “鄭鈞文，你為什么不愿娶我？”長安還是問了這個問題，明知道答案。

        “長安，公主，殿下，我與蘇子墨不一樣的。”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與他？”長安有些不明所以。

        “若今日站在這里的是蘇子墨，他會妥協，會認真思考你的建議，會掙扎。而我不會。”鄭鈞文言道。所以，注定了這位鄭氏未來的家主所走的路不會那么容易。

        長安公主低垂著頭離開了，這一刻是無助的。從來沒有人這般待她過。

        他們的故事似乎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可長安公主偏偏不愿。

        太子府

        第二日，應太子妃殿下邀請，前往東宮。長安公主的舉動，時刻關注皇宮動向的人豈會不知？離開大理寺的場景，自是有人稟告了太子妃。

        “太子嫂嫂，今日尋我。所為何事？”長安有些郁郁。

        “自是前兩日，你尋太子，太子殿下避而不見。”東宮太子妃直接開誠布公道。

        “長安懂得。”說完，便是沉默。

        “今日，我想說的是此事太子不便出手，但有一人可以助你。”太子妃道，“襄陽鄭氏一族之事，長安你想過為何父皇將流放之地定于北疆。那可是容家軍扎根多年的地盤。”

        父皇沒想過襄陽鄭氏與容王府的關系嗎？雖然只是隔了一個蘇子墨，但已經夠了。

        “還請太子妃教我。”長安公主直接跪在了這位東宮太子妃面前。

        “長安，不必如此。你快起來。”太子妃趕忙扶起這位公主殿下。

        “昭華郡主一向至情至性，你尋個借口去找她。只管說你內心真實意圖即可，你只要能打動她，她必會幫你。”太子妃根據自己多年與昭華相交得出的結論。“長安，你只是想救鄭鈞文而已。”

        昭華郡主，想護的可不僅僅一個人而已。

        而且，太子妃也知曉今日昭華不在容王府，更不在京都。

        但她并沒有告訴長安公主。若是長安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又談何救人？

        “多謝嫂嫂。今日恩情，長安沒齒難忘。”長安公主感謝道。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昔日驕傲尊貴的嘉禾王朝的帝姬，今日也會低聲求人了。嘆一聲，誰不曾年少？

        公主府

        “如何了。可看見昭華郡主出門。”長安公主著急地問著去容王府打探消息的人。自此，長安那日闖了宣政殿后，為方便行事便搬到了嘉禾帝賜的公主府居住。

        “公主，這容王府當真是奇怪。按說小人，盯著容王府數十日，可容王府中的人幾乎無人踏出府邸。讓屬下懷疑，那府邸是否有人居住？”下人回道。

        “本公主，知道了。你不必去了。”都說一動不如一靜，如今不能再等下去了，直接先下拜帖，看他們容王府如何應對？此時的長安，開始遺憾自己竟與這昭華郡主一點交情也沒有。

        當這位公主殿下開始亂出招的時候，五皇子府有了動靜，送了一則消息給這位長安公主。

        “昭華，在襄陽。”

        知道這則消息之后，長安公主立刻安排動身離開。

        “昭華郡主果真與我不同，所以說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昭華。我（長安）也做不到像昭華郡主那般。”此時的長安是感慨道。深謀遠慮，既知一切從襄陽而起，自當探個究竟。而長安，還在這里救一人。

        五皇子府

        “齊浩軒，你為何要送昭華的消息給長安。”清郡王問出自己的問題。

        “阿清，我替昭華郡主找個幫手，算是還情。”五皇子不慌不忙道，“而且長安也需要這則消息的。”

        這一次襄陽之行，比起上一次，不會輕松的。

        兩人皆在心中感嘆。

        秋風一吹，這位受了傷的五皇子，又是輕咳了幾聲。

        “你啊，傷還未好全，就跑到院子里來，快回屋去，沒事別出來了，你給我記住了。”清郡王道。

        “知道了。”五皇子啞然失笑道，關心人還是這般不善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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