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門口

        門匾依舊，看著“大理寺”這三字高懸，本郡主的頭就有些疼了。總歸，是與這地方犯沖。

        “郡主，我們直接進去嘛？”一旁的采薇低聲詢問道。看著自家郡主愣愣地站在這地，采薇出聲提醒。

        “自然不是。探監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的了，從大門口也不太好。讓本郡主想想。”說著，轉身朝邊角走去，郡主示意采薇跟著自己，繞了后門。

        想見蘇子墨的人，定不只昭華一個。

        只是嘉禾帝的態度，讓人摸不清楚。大多人都還在觀望。

        “蘇子墨，我來見你。”昭華看到蘇六公子的第一眼，便吐露了此言。

        蘇子墨起身緩緩走來，在牢房門口停下，“昭華，你想做什么？”這位蘇編修，有些擔憂過頭了。哎。昭華郡主從來不是行事莽撞之人。如今關口，連帝王之意都還未理清楚，又怎敢輕舉妄動呢？

        “只是見你罷了。”昭華開口，道，“蘇子墨，你明白的。昭華不做無把握之事，如今你并無性命之憂，如此，倒也不急于一時。”

        只是，觀嘉禾帝這般行為，蘇家怕是要受些牽連了。

        蘇子墨，你的心中可是猜測到了。

        京官出京確實不對，但你此舉也算情有可原。襄陽鄭氏與你之關系，眾人皆知。

        昭華郡主出京，長安公主也去了襄陽，為何我與她都未被追究，而單單是你呢？

        無非是帝王，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蘇子墨，你可還記得，自己為何想要科舉？”昭華反問道。

        “子墨，不敢忘記。想要護家人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當變故來臨時，不希望自己無能為力。”蘇子墨不假思索地說道。

        有人說過，能力與責任永遠是成正比的。確實，擁有一些東西，能做的或許會更多。

        昭華在此，盼你不忘初心。

        “謝郡主今日見我，倒是讓子墨覺得這大理寺也沒那么可怕。”蘇子墨淡笑道。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昭華眼帶笑意，“蘇子墨，你放心，我必定會親自在這大理寺門前，迎你出來。”

        蘇太師府

        “祖父，六弟之事，我們該如何？”蘇二公子知道消息后，便一直在書房等祖父。

        襄陽鄭氏一族之事，蘇府從未插手，但未免六弟寒心，當日蘇子墨趕往襄陽城護鄭氏族人，蘇老太師也不曾阻止。

        故，因此，埋下禍根。

        或許很多事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子清，你六弟蘇子墨之事，我們蘇府還是不能插手。”蘇老太師一錘定音。

        “祖父，孫兒能……問一句為何？”蘇子清的內心是觸動的。對于這個決定，他的內心是不接受的。這是他一直照顧的弟弟啊，也是他去往邊關，一直守護家族的弟弟啊。

        祖父竟是連求情都不愿意。

        蘇子清太講感情了。蘇老太師在內心評判道。

        “子清，這一次，我便與你直言，正因你若今日在朝堂之上必會求情，故我們便讓你休病假在家。此事，子墨知曉，你妻子亦知曉。”老太師直言道，“蘇子墨被關大理寺一事，太子早有傳信，蘇家不可救。此事全憑圣意。”

        “祖父……”蘇子清無奈的呼喊，有些沮喪。合著大家就這般瞞我，這種保護，蘇子清寧可不要。

        “蘇子清，你太重情了。”舒君心緩緩從門口走來，“六弟之事，是嘉禾帝之意在前，容王府不會袖手旁觀的。”

        嘉禾帝想要平衡，蘇府自當急流勇退。

        “嘉禾帝的意思一開始，朝臣并不明白。但幾日后，必見分曉。”舒君心斷言。這位曾在自己家族中參與政局討論的女子，在這一刻顯現出她的睿智。

        三日后

        嘉禾帝降罪蘇子墨。圣旨上“行事作風，我行我素，有辱家門，不配姓蘇。雖是兩榜進士出身，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即日起，杖六十，革去官職。以觀后效。”

        傷筋動骨一百天。昭華郡主聽到這則消息，直搖頭。“嘉禾帝，當真打蛇七寸，好一個不配姓蘇。真是非要把蘇子墨這位才華橫溢之人從蘇府剝離出去。”功名利祿，當真過眼云煙。

        如今罪名已定，蘇子墨受了杖刑之后，便要安排人抬往蘇府。

        昭華說過，定要親自迎你出這大理寺。今日，倒是食言了。嘉禾帝的做法越發讓人糊涂。

        東墨院

        在蘇子墨被安置在家中后，蘇老太師便與進行談話。除他二人之外，沒有人知道談話的內容。

        只是蘇子墨在傷養好之后，跪在家中祠堂，不言不語。只求蘇老太師，將蘇子墨從家族族譜中除名。

        大理寺并不可怕，人心卻易傷。

        做出這個決定，蘇子墨猶豫過，腦中不知想了多少多少。

        “祖父所做所為，孫兒自當理解。”蘇子墨當日在祠堂只留下這段話，“祖父教誨，孫兒一直謹記于心，只是圣意不可違，孫兒不配姓的不是蘇，不配姓的是蘇府的蘇，不配姓的是祖父的蘇。”

        蘇老太師在權衡過后，點頭同意。

        這也意味著下一任的蘇家掌權人會是如今的蘇二公子。家族之力，家族資源也會向其傾斜，而從此刻起，蘇子墨已經被舍棄了。

        蘇老太師終究太過謹慎。

        從家族層面講，這是一個當權者正確的抉擇，但從親情角度講，蘇老太師未免太過絕情。

        家族概念，未免太重。如今這個局面，可是嘉禾帝樂見嗎？

        蘇子墨不知道，昭華不知道，蘇老太師也不知道，誰也不知道。

        只知道這個后果，蘇子墨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那一夜，昭華郡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東墨院院門口。

        看到昭華的那一刻，蘇子墨落淚了，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強大，也是會傷心，會難過的。

        “昭華，你知道嗎？我沒有家了。”蘇子墨蹲在院子角落，將自己整個人隱藏在陰影之下。

        此事鬧得這般沸沸揚揚，昭華怎會不知？

        “我來遲了。”昭華沒有阻止你的選擇，能做的唯有陪伴。

        當這一切發生，你能做的，唯有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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